兩人呼吸交纏了幾秒,周瑾年猛地鬆手。溫安然也覺得臉頰燒得慌,耳根子紅得能滴血。
“早……早點睡。”
丟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溫安然起身出去鑽進次臥,砰地關上門,背靠着門板大口喘氣。
周瑾年從洗手間出來,盯着那扇緊閉的房門看了許久。
隨後走進主臥,反鎖房門。
夜色濃稠。
周瑾年睡得極不安穩。夢裏全是那股子若有若無的沐浴露香氣,甜膩得讓人發慌。
門口傳來篤篤的敲門聲。他起身開門,瞳孔驟然緊縮。
溫安然站在門口。她沒穿白天那件紫色裙子,身上只掛着一件真絲吊帶睡裙。兩條細得仿佛一扯就斷的帶子掛在圓潤的肩頭,鎖骨深陷,大片雪白的肌膚在昏黃的燈光下晃得人眼暈。
“周工。”她嗓音軟糯,帶着鉤子。
周瑾年想把她推出去,想訓斥她不知羞恥。
可身體卻像是生了根,動彈不得。
溫安然赤着腳走進屋,順勢坐在他床邊,仰頭看他,眼尾那抹紅暈比胭脂還豔。
“出去。”周瑾年聽見自己聲音沙啞,透着一股子色厲內荏。
溫安然沒動,指尖在他腹肌上輕輕打轉。
“溫馨說我慣會勾引男人。”
轟的一聲。
周瑾年猛地俯身,一把掐住那截細軟的腰肢,將人死死按在懷裏。嘴裏罵着“不準說你”,吻卻凶狠地落了下來,帶着懲罰的意味,碾磨着那兩片柔軟的唇瓣。
周瑾年猛地睜開眼,胸膛劇烈起伏,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窗外天剛蒙蒙亮。
他感受到身下的異樣,那股子黏膩感讓他那張清冷的臉瞬間黑成了鍋底。
二十八年來,第一次。
周瑾年咬着牙,翻身下床換衣服。
他像做賊一樣,動作迅速地撤下床單,把內褲卷在裏面沖進衛生間。
譁啦啦的水聲響起。
冰涼的自來水沖刷着手背,周瑾年低頭死命搓洗着床單,耳根紅得快要滴血。
太荒唐了。
就在這時,次臥的門開了。
溫安然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來,身上穿着寬鬆帶着卡通圖案的睡衣,長發亂糟糟地頂在頭上。
“起這麼早?”她打了個哈欠,聲音含糊。
周瑾年脊背一僵,手裏的肥皂差點滑出去。
“嗯。”
聲音冷得像是在冰窖裏凍過。
溫安然覺得莫名其妙。難不成他昨晚以爲被她給強了,明明是洗手間地面太滑。
“你在洗什麼?”溫安然好奇地探頭。
“別過來!”周瑾年低喝一聲,語氣嚴厲得嚇人。
溫安然腳步一頓,翻了個白眼。
“不看就不看。”
溫安然洗漱完,換好衣服出門。周瑾年全程沒看她一眼,一直低頭跟那盆裏的床單較勁,仿佛那上面有什麼深仇大恨。
……
南城霍氏服裝廠。
霍岩看着桌上的設計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圖紙上畫的是一件短款外套。粗花呢的面料,圓領設計,滾邊用的是編織帶,四個口袋位置恰到好處,扣子特意標注了要用金屬獅頭扣。
“這叫小香風。”溫安然指着圖紙上的腰線,“適合東方女性的骨架,顯高,顯瘦。只要把面料選好,這就是爆款。”
這圖紙要是做成成衣,絕對能在那幫趕時髦的闊太太圈裏炸開鍋。
“妹子,你真是個天才!”霍岩二話不說,轉身從樣品架上扒拉下來好幾件衣服,“這些都是廠裏剛出的新款,雖然比不上你畫的,但也算時髦。送你了!拿回去穿,就當給我當活招牌!”
溫安然也沒客氣。
原主那些衣服確實太土了,她正缺幾件能穿出門的行頭。
她挑了一件紅色的波點襯衫,一條高腰闊腿牛仔褲,去衛生間換上。
這一換,霍岩看得直豎大拇指。
紅襯衫襯得她膚白如雪,牛仔褲勾勒出兩條筆直的大長腿,腰身細得不盈一握。再配上那一頭烏黑的長發,簡直比電影畫報上的明星還洋氣。
溫安然提着霍岩硬塞的一大包衣服,心情不錯地回了家屬院。
剛進大院門,就看見樹蔭底下圍着一群人。
還是那幾個熟悉的長舌婦,爲首的是個生面孔,長着一張刻薄的馬臉,正唾沫橫飛地跟旁邊的人比劃。
“哎喲,你們是沒看見,那小妖精早上出門的時候,屁股扭得喲,恨不得把男人的魂都勾走。”
馬臉女人叫王翠花,是花大姐的小姑子。
“這才來幾天啊,就大包小包地往回拎。周工那點工資哪夠她這麼造?指不定在外面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旁邊有人附和:“我看她桃花眼,招男人。”
溫安然腳步沒停,徑直走了過去。
她停在王翠花面前,把手裏的包往地上一扔。
王翠花被這動靜嚇了一跳,抬頭看見是溫安然,不僅沒收斂,反而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拔高嗓門:“喲,穿得跟個紅包似的,也不怕晃瞎了人的眼。這是去哪兒發財了?”
溫安然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發不發財關你屁事?挑大糞經過你旁邊,你都要嚐個鹹淡。”
王翠花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嬌滴滴的新媳婦嘴這麼毒。
她蹭地站起來,指着溫安然的鼻子:
“你個小騷蹄子罵誰呢?你花男人的錢還有理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這大院裏誰不知道你是賴上周工的?”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徹大院。
周圍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王翠花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一巴掌力道極大,她感覺半邊臉都麻了,耳朵裏嗡嗡作響。
溫安然甩了甩手掌,眼神凌厲如刀:“嘴巴放幹淨點。這一巴掌是教你做人,下次再讓我聽見你噴糞,就不是一巴掌這麼簡單了。”
“你……你敢打我?”王翠花反應過來,尖叫一聲,像個瘋婆子一樣就要撲上來,“老娘跟你拼了!”
溫安然前世可是練過散打,對付一個潑婦綽綽有餘。
“幹什麼?”
一聲暴喝從旁邊傳來。
花大姐和劉強沖過來,她王翠花關系好。“你敢打我小姑子,我跟你拼了。”
王翠花的男人劉強是個護短的人,他最看不慣漂亮的女人。認定那種女人不安分,娶妻娶賢就該像他這麼有眼光。
他不認可周瑾年的眼光,有心替他教訓溫安然。
舉着拳頭砸過來。
周圍的女人嚇得尖叫捂眼。
溫安然站在原地,沒躲。
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身影如同獵豹般閃過。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橫空出世,穩穩地接住了劉大強的拳頭。
砰。
劉大強感覺自己的拳頭像是砸在了鐵板上,緊接着,手腕處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像是要被捏碎了。
“哎喲!鬆手!斷了斷了!”劉大強疼得齜牙咧嘴,冷汗瞬間下來了。
溫安然抬頭。
周瑾年擋在她身前。
他身上還穿着研究院的藍色工裝,這身普通的工裝穿在他身上,卻硬是被撐出了T台走秀的高級感。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那雙金絲眼鏡後的眸子卻冷得像是淬了冰。
“你想廢了誰?”
周瑾年聲音不高,卻帶着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壓迫感。
他手腕微微用力一折。
劉強慘叫一聲,整個人被迫彎下腰,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周瑾年甩開劉強的手,像是甩開什麼髒東西。他從兜裏掏出一塊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指,然後側身看向溫安然。
目光在她那身紅襯衫和牛仔褲上停留了一秒,眼底劃過一抹驚豔,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清冷的模樣。
“沒事吧?”
溫安然看着眼前這個荷爾蒙爆棚的男人,心髒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
這男人,護短的樣子,真他媽帥。
“沒事。”溫安然揚起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王翠花夫婦,“就是手有點疼,臉皮太厚,打得手麻。”
周瑾年嘴角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轉頭看向劉強,語氣森寒:“看來去年的教訓還不夠。在大院裏公然動手打我的家屬,劉強,你是嫌車間主任的位置坐得太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