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治刃看着謝彥禮直直倒下，渾身冰冷、氣息微弱，瞬間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將人扶起，指尖探上他的脈搏，只覺脈象紊亂急促，毒素已經蔓延全身，情況危急到了極點。

他心頭一沉，知道此刻唯有桑晚寧的醫術，才能救主子的性命，畢竟這些日子，主子的餘毒全靠她的針灸和丹藥壓制，宮裏的御醫都束手無策。

“你們兩個，寸步不離守着主子，誰敢擅離職守，立斬！”

治刃對着身後的兩名侍衛厲聲吩咐，語氣裏滿是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去揚州請桑大夫，速去速回，在此期間，務必保住主子的性命，若有任何差池，你們提頭來見！”

兩名侍衛連忙跪地應道：“屬下遵命！”

治刃將謝彥禮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老弟子的住處，又匆匆交代了幾句急救的注意事項，便轉身沖出了村落。

他翻身上馬，甚至來不及整理凌亂的衣袍，便朝着揚州的方向疾馳而去。

馬蹄聲急促如鼓，劃破了深山的寂靜，揚起的塵土在月光下連成一道模糊的線，他的眼中只有焦急與決絕，只盼着能快一點，再快一點，能趕在主子毒發攻心之前，將桑晚寧帶回來。

一路之上，治刃不敢有絲毫停歇，換了三匹快馬，日夜兼程，原本需要兩日的路程，他硬生生壓縮到了一日一夜。

等到抵達揚州城時，已是深夜，月色如水，灑在空寂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幾家店鋪還亮着微弱的燈火，百草軒的大門早已緊緊關上，門上掛着的“百草軒”牌匾，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木質光澤。

治刃翻身下馬，快步走到百草軒門口，抬手用力拍了拍門板，聲音急促：“桑大夫！桑大夫！請開門！有急事！”

可拍了許久，門內卻沒有任何回應，只有寂靜的回聲在夜空中回蕩。

治刃心頭一緊，知道此刻主子的情況刻不容緩，若是再耽誤下去，恐怕會有性命之憂。他咬了咬牙，不再猶豫，後退幾步，縱身一躍，便翻過了百草軒的院牆，穩穩地落在了院內。

院內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藥草的沙沙聲，房間裏的燈火早已熄滅，想來桑晚寧和那個孩子都已經睡下了。

治刃放輕了腳步，朝着內堂的方向走去，心中只想着盡快找到桑晚寧，帶她去救主子。

而此時，百草軒的內堂裏，桑晚寧正坐在床邊，看着懷裏漸漸睡熟的陸知漁，眼底滿是疲憊與不安。

這一晚上，她始終心緒不寧，連帶着知漁都比平時淘氣了幾分，平日裏乖巧懂事的孩子，今晚卻格外黏人，不肯睡覺，一會兒要聽故事，一會兒要喝水，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才在她的懷裏漸漸閉上了眼睛。

桑晚寧輕輕拍着兒子的後背，指尖卻依舊微微顫抖，白天那種莫名的心慌感，不僅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強烈，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

她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腦海中不斷閃過謝彥禮的身影，閃過他毒發時蒼白的臉色，閃過他眼底的探究與復雜，那種不安，像是藤蔓一樣纏繞在她的心頭，讓她輾轉難眠。

“知漁，睡吧，娘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