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的鍾聲已經敲過第三遍,程咬金才跌跌撞撞地沖進太極殿。他身上還帶着濃重的酒氣,一張臉紅得像熟透的蝦子,連平日裏梳得整整齊齊的胡須都有些凌亂,眼神也帶着幾分惺忪的醉意。
滿朝文武都看傻了眼。誰不知道程大將軍雖然愛酒,卻向來守時,雖然來到殿裏還會靠牆打盹睡覺,但從未在早朝上出過今天這等洋相。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眉頭微微一皺,沉聲道:“程咬金,你可知罪?”
程咬金這才猛地回過神,酒意醒了大半,連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含糊不清地說:“臣……臣罪該萬死……”
他這一跪,身上的酒氣更濃了,連站在旁邊的大臣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昨日喝了多少酒?竟遲到至此,還一身酒氣地來上朝?”李世民的語氣帶着明顯的不悅。
程咬金撓了撓頭,想了半天才說:“回陛下……就……就一小瓶……誰知道那酒勁兒這麼大……”他說着,還下意識地咂吧咂吧嘴,仿佛還在回味昨日的酒香。
旁邊的大臣們忍不住竊笑起來。
李世民又氣又笑,看着他那副模樣,也實在嚴厲不起來。他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念你是初犯,今日就不罰你了。但下不爲例!若是再敢酒後誤事,定不饒你!”
“謝陛下開恩!”程咬金連忙磕頭謝恩,站起身時還打了個趔趄,引得衆人又是一陣低笑。
退朝後,程咬金剛走出太極殿,就被秦瓊拉到了一邊。
“你這老東西,昨日喝了什麼好酒?竟醉成這樣,連早朝都敢遲到!”秦瓊沒好氣地說。
一提這,程咬金頓時來了精神,拍着胸脯說:“你是不知道,昨日房家那小子賣了我一瓶好酒,叫什麼千年陳釀……哦,牛欄山!那滋味,絕了!烈是烈了點,但喝下去渾身舒坦,就是勁兒太大,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秦瓊聽得直咂嘴:“哦?有這麼好的酒?在哪買的?”
程咬金得意地笑了:“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可是稀罕物,整個長安就那麼幾瓶,我花了十兩黃金房二郎才給我的……。不過……”他話鋒一轉,壓低聲音說,“那小子說還有,要不……咱哥倆湊點錢,再去弄幾瓶?”
秦瓊眼睛一亮:“好啊!算我一個!”
兩人一拍即合,勾肩搭背地往宮外走去,滿腦子都是那烈勁兒十足的牛欄山。
而此時的房遺愛,正在家裏清點着昨日賣酒得來的黃金,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揚。他沒想到這程咬金竟如此神經,不僅自己喝得酩酊大醉,還跑去上早朝,這不是有病是什麼,貞觀年間的武將都有病……房遺愛將十兩黃金兌換成系統餘額時,看着那串驟然變長的數字——整整一百萬,眼睛都亮了。他捏着空空的掌心,仿佛還能感受到黃金沉甸甸的分量,心裏頭那叫一個踏實。往日裏在府中走路都得縮着點肩膀,如今步子邁得都比往常大了三分,連路過花園時,看那些修剪整齊的花木都覺得順眼了不少。
“有錢了就是不一樣。”他摸着下巴琢磨,再買點酒去騙程咬金怎麼樣,還是換點更稀罕的物件?正想着,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大嗓門,震得窗櫺都嗡嗡響。
“房家小子!在家沒?”
是程咬金。這老將軍倒是不客氣,話音未落,人已經帶着一股風沖了進來,身後還跟着秦瓊。門房小跑着跟在後面,一臉無奈地解釋:“二公子,程將軍和秦將軍說有急事,攔不住……”
房遺愛趕緊迎上去,心裏跟明鏡似的——這是酒癮又犯了。
“程伯伯,秦伯伯,什麼風把您二位吹來了?”
程咬金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開門見山:“少廢話!你那‘千年陳釀’還有沒有?再給伯伯來幾瓶!昨日那瓶,不夠塞牙縫的!”他說着,還拍了拍腰間的錢袋,發出譁啦的聲響,顯然是帶足了銀子。
秦瓊站在一旁,臉色比前些日子紅潤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許多,只是看着房遺愛的眼神裏,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復雜。
房遺愛心裏盤算着,索性一次清倉。他故作神秘地湊近:“程伯伯,實不相瞞,這酒是真不多了。太爺爺當年就埋了一箱子,昨日給您那瓶,還是我硬從箱子底刨出來的。”
“一箱子?”程咬金眼睛瞪得溜圓,“那剩下的都給我!多少錢,伯伯都買!”
“您確定?”房遺愛故意吊他胃口,“這裏面一共十二瓶,您要是全要,我算您便宜點,一百兩黃金,怎麼樣?”
程咬金聞言,差點從石凳上跳起來:“一百兩?你咋不去搶?”
“程伯伯您這就不懂了。上好的琉璃,單賣都值不少錢。再說這酒,喝一口暖三天,寒冬臘月裏,比穿三件棉襖都管用。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程咬金的神色。果然,老將軍盯着那琉璃瓶,又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昨日的酒香,半晌才咬咬牙:“行!一百兩就一百兩!給我包起來!”
秦瓊在一旁輕輕拉了拉程咬金的袖子,低聲道:“老程,別沖動。”
“沖動啥?”程咬金大手一揮,“這酒配得上這價!再說了,咱哥倆分着喝,夠喝一陣子了!”
房遺愛見他拍板,心裏樂開了花,轉身回屋,將剩下的十一瓶牛欄山全抱了出來,用個大布袋子裝好。程咬金迫不及待地接過,掂量了掂量,笑得合不攏嘴,當即讓隨從去取黃金。他身上就十幾兩黃金壓根不夠給
趁着程咬金忙着點數酒的功夫,秦瓊悄悄拉着房遺愛走到一旁,聲音壓得極低:“賢侄,救命之事……大恩不言謝。”他說着,竟要拱手行禮。
房遺愛趕緊扶住他,眉頭一皺:“秦伯伯,您這是做什麼?”他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才沉聲道,“此事您知我知,天知地知,再不能有第五個人知道。您想想,那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東西,若是傳出去,陛下會怎麼想?滿朝文武會怎麼看?到時候,不光是我,連您和程伯伯,怕是都要被卷進來。”
秦瓊渾身一震,臉上的感激瞬間變成了後怕。他活了大半輩子,征戰沙場見慣了權謀詭詐,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這等“神物”,若是暴露,絕非福事。
“是我魯莽了。”秦瓊定了定神,眼神變得無比鄭重,“你放心,此事我爛在肚子裏,絕不多說一個字。”
“這就對了。”房遺愛鬆了口氣,“您好好養身體,比什麼都強。”
這時,程咬金已經付完了黃金,抱着酒袋子,跟秦瓊打了聲招呼,就樂顛顛地往外走,嘴裏還哼着小曲:“好酒好酒,回家痛飲……”
秦瓊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房遺愛,最終只是點了點頭,轉身跟了上去。
房遺愛站在門口,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摸了摸地上沉甸甸的黃金,心裏卻沒有想象中那麼輕鬆。他知道,這一百兩黃金背後,藏着的是更深的秘密,也是更重的責任。
“系統,”他在心裏默念,“先給我買點阿莫西林,我頭還沒好利索……
餘額充足,底氣便足。他轉身回府,腳步輕快,卻也多了幾分沉穩。這長安的風雪,似乎還未停歇,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在這風雪中站穩腳跟的資本。
(第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