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言在凜王府過了兩日安靜日子。
老王爺下葬前這兩日,秦知言裝病,衆人也都安分守己。
等老王爺下葬時,秦知言帶“病”出席,拖着虛弱的身體送了老王爺最後一程。
而待此事告一段落後,秦知言的流香閣,也開始熱鬧了起來。
頭一個上門的,是府上的蘭姨娘,府上三小姐祁珠蘭的生母。
“太妃身子不適,按說妾身早就該來拜見,只是情況特殊,這才拖到今日,還請太妃娘娘不要怪罪。”
蘭姨娘說着,又是屈膝道歉的,又是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遞了上來:“妾身也沒有什麼值錢東西,還請太妃娘娘笑納。”
秦知言掃了一眼。
蘭姨娘準備了兩份禮。
這頭一個,是個成色不錯的白玉鐲子,可不是她嘴裏的不值錢,而另外一件,則是一件披風,披風走線精致,上頭的刺繡也是栩栩如生,價值雖比不上玉鐲,但大抵是出自蘭姨娘之手,心意更重。
打一眼,秦知言便知蘭姨娘是個有成算,又做事沉穩之人。
她收回視線,笑道:“蘭姨娘客氣了,蘭姨娘能來陪我說說話,我心中便高興得很,哪裏需要蘭姨娘如此破費。”
“這是妾身應當的。”蘭姨娘笑道,而後提出自己的來意:“如今老王爺去了,三小姐要爲父守孝,這本是應當,可三小姐不日便到了嫁娶的年紀,女子年紀最不能拖,太妃是王府正兒八經的女主子,妾身只能厚着臉,請太妃娘娘幫三小姐拿個主意。”
祁珠蘭也的確到了說親的年紀。
老王爺一走,祁厲禹未必會管這些庶子庶女,祁珠蘭的親事便就成了個麻煩。
蘭姨娘無奈之下,想要求助秦知言,也是合乎情理。
“蘭姨娘一片愛女之心,我本不該拒絕,可我這也是一頭亂,此事事關重大,我未必能做得好。”秦知言第一次婉拒。
蘭姨娘聞言,忙道:“三小姐的婚事不急於一時,等太妃娘娘得空了再幫忙看顧一二便是。妾身只是小小妾侍,也不認得什麼人,太妃是世家出身,又是正經主母,妾身也不求太妃娘娘操持,只是希望太妃娘娘幫襯一把。”
說着,像是怕秦知言拒絕似得,直接往秦知言面前一跪:“還請太妃娘娘可憐可憐三小姐,幫三小姐這一回!”
“蘭姨娘,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秦知言一臉焦急,趕緊去扶。
蘭姨娘不起來,誠懇道:“只要太妃娘娘願意幫三小姐,妾身願意唯太妃馬首是瞻!太妃大恩大德,妾身一定沒齒難忘。”
秦知言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三小姐有蘭姨娘這個好母親,是她之幸,罷了,我便應了,只是此事,我也未必能辦得讓姨娘同三小姐滿意。”
蘭姨娘卻是立刻笑了起來:“妾身知道,只要太妃願意幫忙,妾身便就心滿意足了!”
秦知言應下後,蘭姨娘這才起身,又似乎是因爲感念秦知言願意幫祁珠蘭,蘭姨娘爲了表忠誠,還說了王府不少事情。
“府上以往雖都是王姨娘在主事,但是二少爺的生母趙姨娘,看着行事低調,卻是個不好惹的。”
“趙姨娘與王姨娘一樣,都是當年老王爺身邊的通房丫鬟,其實,早些時候,趙姨娘遠比王姨娘受寵,但在生下二少爺後,趙姨娘忽然就不爭不搶,這才讓王姨娘後來者居上,雖說如此……”
蘭姨娘壓低聲音,開口:“府上有不少都是趙姨娘的人,而且,二少爺這兩年成了親,娶的妻子,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兒,二少爺靠着這門親事,還在朝中謀了一官半職。”
關於祁立鳴,秦知言早就打聽過,心中了然,但關於在府裏的事,秦知言還真的不清楚。
趙姨娘生下祁立鳴後,就不爭不搶這一點,期間定有內情。
蘭姨娘不止說了趙姨娘,還將府上的人大抵都同秦知言介紹了一遍,只不過,說得便就沒有趙姨娘這般細了。
待說完後,蘭姨娘也就功成身退:“天色不早,妾身便就不打擾太妃了。”
秦知言也跟着起身,同蘭姨娘感情多好似得,親自將人送出了院子:“今日多謝姨娘提點,姨娘放心,三小姐的婚事,我必定上心。”
蘭姨娘一聽,眉開眼笑的,像是完成了心中大願,又同秦知言說了好幾聲謝,這才轉身離開。
秦知言等蘭姨娘走後,折回屋中,等沒了旁人後,寄紅忍不住問:“小姐,蘭姨娘是不是想要我們同趙姨娘結盟啊?”
“寄紅,你有沒有覺得,老王爺這個後院,很奇怪。”秦知言說。
寄紅不解:“小姐指的是什麼?後院人的確有些多,可要說奇怪……”寄紅搖了搖頭。
“王姨娘是最早陪在老王爺身邊的人,她受寵那麼多年,後頭又有一個小王姨娘,可那麼多年,兩人卻都沒有子嗣。而趙姨娘,原本得寵,但在生下子嗣後,便就低調……”
“再看府上其他的少爺小姐,王姨娘與趙姨娘進府最早,其次便是大小姐的生母方姨娘,方姨娘是老王妃的陪嫁丫鬟,但是方姨娘也並不得老王爺喜歡。”
寄紅明白過來:“有子嗣的姨娘,反而不受寵,越受寵的,反而沒有孩子。這麼一說,這凜王府的確有些古怪。”
秦知言喝了杯茶,心中琢磨,再將祁厲禹的提醒相結合,這府上的問題,怕是不小。
“那小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還要同趙姨娘結盟嗎?”寄紅問。
“不急。”秦知言另有打算:“先看看蘭姨娘是誰的人,得先弄明白,是她自己想要權,還是別人的棋子。”
寄紅懵:“啊?所以,蘭姨娘根本不是爲了三小姐的婚事來投誠的?虧奴婢覺得她說得真心誠意,差點被她騙了去!”
“人的謊言,有真有假,才難以辨認。”秦知言評價:“蘭姨娘,便是。”
可惜,這招,秦知言用多了,再者,人生地不熟,她總要多留幾個心眼。
因蘭姨娘在流香閣待得久,今日倒是沒有其他人再來。
瞧着天色不早,秦知言簡單用了晚膳後,便讓寄紅備水。
秦知言沒那麼嬌弱,不需要寄紅伺候,且沐浴時,秦知言喜歡心中盤算事情,便讓寄紅忙其他事去。
是而,待屋內傳來動靜時,秦知言下意識得便以爲是寄紅過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秦知言問。
“回——來?小娘把本王認成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