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太的哼哼唧唧頓時停歇了,她對盧穎使了個眼色。
盧穎、盧馨姐妹性子不一樣,盧穎較爲軟弱靦腆,盧馨則比較驕橫潑辣。
盧穎嘆了口氣,語氣柔和道:“弟妹,我在這裏向你賠不是了。母親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都是爲了侯府好,爲了全家人走出去體面,有時候就難免着急了些。弟妹,你一心向着侯爺,你一定理解母親的苦心,對不對?”
盧穎在顧如夢嫁進來之前就出嫁了,雖然是侯府嫡女,但是她性子軟弱,她男人欺負她,她屁都不敢放一個,只會忍氣吞聲,哭哭啼啼。
曾經,她被那男人折磨得只剩一口氣吊着,差點魂歸極樂,懷孕的孩子也被打得流了產。
非但如此,那男人還將養在外面的外室接進府,外室不是個省油的燈,盧穎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後來,顧如夢嫁進東山侯府,府裏的荷包鼓起來了,盧集也有了好差事,她男人的臉色就變了,對盧穎好起來。
隔三差五,盧穎就被他男人慫恿着,帶着孩子回娘家。
顧如夢心疼盧穎可憐,不但對趙老太太的補貼毫無怨言,甚至還給盧穎塞銀子。這三年多,起碼也有上千兩銀子了。
顧如夢剛嫁進來的時候,盧穎形銷骨立,如今則是白白胖胖的。
這不,三年裏還生了兩個孩子。
說顧如夢是盧穎的重生恩人也不爲過。
見顧如夢沒有說話,盧穎又道:“弟妹,我知道你是個賢惠淑德的好女人,這幾年府裏吃喝也都靠你,我們侯府虧欠你……”
盧馨不耐煩打斷盧穎的話,“大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顧如夢她嫁給大哥,難道她不應該爲侯府盡心盡力嗎?”
趙青娘也說道:“夫人是侯府的人,自然應當爲侯府打算。”
盧穎的臉色白了又白,囁嚅道:“可是,可……”
聽起來,盧穎的話基本上還算是正常交流的語氣,雖然顧如夢看不上盧穎的軟弱,也看不上盧穎的和稀泥。
盧穎是不是個明白人她不知道,但盧馨卻不對顧如夢的盤。
但顧如夢不打算和盧馨這種低智商的人對弈,也不打算和趙老太太糾纏,只對盧集道:“侯爺,既然沒我什麼事,我就回如夢園了。對了,黃婆子侍奉老太太三心二意,我已經讓綠芽拿着她的賣身契去牙行,一會就有人來帶走她。”
黃婆子此時正在趙老太太身邊服侍,聞言苦着臉說:“老太太,老奴實在是沒臉,沒日沒明做活兒,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夫人竟然如此污蔑老奴。也不用夫人發作老奴,老奴自己出去跪着,但憑夫人處置。”
她是根本不怕的,因爲她知道,她的賣身契在趙老太太手裏。
誰知道,趙老太太和盧集的臉色卻在顧如夢說出這番話之後,齊刷刷變了。
自從確定顧如夢的嫁妝丟了之後,趙老太太和盧集將家裏值錢的東西都點了點數,發現那些賣身契也都神秘消失了。
但其他人卻並未看出趙老太太和盧集的異樣,一個叫做秋兒的丫鬟也跪下來說道:“老太太,黃媽媽是咱們這些人裏面最盡心盡力的,若是黃媽媽也入不得夫人的眼,奴婢幾個就更是該罰了!”
秋兒知道,趙老太太很討厭顧如夢,想法設法要給顧如夢立規矩、找麻煩。
今天早上,顧如夢來那麼一出,趙老太太已經發了一上午和一中午的脾氣,對她們幾個下人又罵又罰的。
若是不能讓趙老太太消氣,她們幾個回頭還有的罪受。
顧夫人就是太自以爲是了,難道她不明白,府裏的事情還是要以趙老太太爲主嗎?
何必折辱她們這些奴仆?
她們這些奴仆哪裏做得不好了,要受到顧夫人的連累?
都病懨懨要死了,死了也就死了,如今又不死了,來折騰她們這些奴仆。
“夫人,奴婢幾個也該罰才是!”
呼啦啦,又跪下了幾個丫鬟。
如此,加上黃媽媽和秋兒,地上齊刷刷跪了人,趙老太太房子裏伺候的人算是齊活了。
黃婆子得意地瞅着顧如夢,顧如夢看清楚了,黃婆子早就聯合了這個幾個丫鬟,要給顧如夢來一出的。
盧馨說:“顧如夢,你看看你做事情多沒譜兒,這麼多人都不服你!當家主母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心裏一點數都沒有,如何能管好侯府?眼看着你的病好了,府裏還是母親繼續當家才是!”
黃婆子哭喪着臉,“夫人,老奴知道夫人想當家,所以看不慣老奴,老奴也不敢說什麼,誰叫老奴是奴,您是主子。老奴也沒臉繼續侍奉老太太,但老太太被夫人氣得身子骨不好,老太太對老奴恩重如山,老奴不能在這個時候棄老太太不顧。還望夫人發發善心,讓老奴再侍奉老太太三天,三天之後,任憑夫人處置。”
一番話說得哀怨婉轉,趙老太太又是一拍桌子:“沒有我的允許,誰敢處置你!”
顧如夢想端杯茶喝兩口的,但是這滿屋子的丫鬟婆子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裏,因此她手邊沒有茶。
“哎!”顧如夢長嘆一口氣,對盧集說道:“侯爺,你看看,這黃婆子實在是不得不發賣了。老太太本來都心情舒暢了,黃婆子這麼一說,老太太又發脾氣。想來,老太太身子不好,就是被黃婆子給氣的。說什麼老太太待她恩重如山,若真是感恩,早就哄得老太太眉開眼笑。”
趙青娘望着盧集,聲音細細的:“夫人,姑母都是被你給氣的。”
盧馨“哼”了一聲,“都是你氣的母親,母親是生你的氣!”
顧如夢奇道:“生我的氣?我有什麼讓老太太生氣的?若說我出去了一趟,難不成一家當家主母出去一趟也不能成?這麼說來,現在是不是就該趕走大姐?二妹你出嫁了之後,我也不讓你進門,如何?”
盧馨:“那怎能一樣!”
“有何不一樣?”
盧馨怒道:“反正就是你氣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