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水潭底有很厚的淤泥,我試着踩了一腳,差點陷進去。

我們沿着石棺的位置分頭搜索,我們的目的是相機,還有小方的遺體,水底昏暗,找起來很吃力,我找了一大圈,沒有任何發現。

水裏壓力大,我很不適應,我就往上浮,打算歇一下,我剛露出水面,就看見不遠處幺叔的船,船邊扒着一個人,正是蘇眉,蘇眉在跟幺叔說着什麼。

我遊了過去。

“我再下去看看。”蘇眉說了一句,然後一頭扎進了水裏。

“喂……”我叫了一聲。

“幺叔,她跟你說啥呢?”既然蘇眉不理我,我只能問幺叔。

“她說水裏有東西。”幺叔回答我。

“找到相機了?”我喜道。

“相機就在這,她說的是其他東西。”幺叔揚了揚胳膊,幺叔手上拿着一個防水相機套,裏面裝着一部相機。

原來蘇眉已經找到了相機,那她說的東西是什麼?難道是小方的遺體?想到這裏,我頭一低,也鑽進了水裏。

我跟着蘇眉遊,遊了一陣,見到前面有一堆巨大的碎石橫在了水底,這個方向是蘇眉搜尋的,沒想到跟我那邊的地形不太一樣,這堆碎石肯定不是上次震動造成的,因爲碎石上生滿了青苔。

蘇眉已經朝着碎石堆遊過去了,我跟着也遊了過去。

這堆碎石有大有小,很不規則的堆疊在一起,蘇眉遊到一個位置忽然反身朝我打手勢。

順着蘇眉指的方向,我看過去,那裏有兩塊巨大的石板交疊,石板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蘇眉朝自己指了一下,又指了指我,跟着再朝石板那邊指,指完蘇眉朝石板那邊遊過去,我自然的跟在了後面。

那兩塊石板成人字形交疊在一起,裏面形成了一個空間,但另一些小的碎石正好擋住去路,要想進到裏面,只能搬開這些石頭。

我和蘇眉動手搬石頭,在水裏幹這個有些不方便,這些碎石上面也都布滿了青苔,很多石頭都被淤泥連成了一塊,看樣子年頭不短了。

搬了幾塊,我忽然眼前一亮,就在我搬開的那塊石頭下,有一個長形的物體,雖然鏽跡斑斑,但還能看出來形狀,是一把劍!

我撿起鏽劍,抹去上面的污濁,雖然劍身鏽蝕了,但還是能看出來當年的形狀,劍鋒甚至還露着鋒利,當年肯定是一把好劍。

我抬頭朝蘇眉打手勢,把手裏的劍楊給她看,蘇眉在我幾米遠的地方,她很快遊了過來,她手裏也拿着什麼。

湊近了,我看清他手裏的東西了,是一根人骨,看長短粗細應該是大腿骨。

對人骨我就熟悉多了,蘇眉手裏的骨頭顏色都黑了,腐蝕的很厲害,一看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想到魚群,我就有點反胃,誰知道這人是不是被魚吃了。

我肯定這骨頭不是小方的,小方就算被魚群啃幹淨了,骨頭也不會變黑的。

蘇眉朝我打手勢,我們交流了一陣,然後蘇眉把手裏的骨頭塞到我手裏,對我做了一個上去的手勢。我明白蘇眉是想讓我把東西帶上去,我在水裏呆久了也不適應,就順勢遊了上去。

出水後,我遊到船邊把東西扔進了船裏。

幺叔拿起那把劍,然後仔細的擦拭了一下,跟着咦一聲,道:“這把好像是明代的劍呢。”

“啥?明代的,值錢嗎?”我順嘴就問。

“就知道錢!我也不是太懂,不過應該是明代的劍,看樣子明代就有人來過這裏了。”幺叔皺着眉頭沉思起來。

”蘇眉呢?”想了一會,幺叔忽然問道。

“還在下面呢。”我正說話,忽然蘇眉就鑽出了水面。

我把蘇眉拉到船上,蘇眉臉上露着興奮。

“下面有東西。”

“是啊,有劍還有人骨。”我說道。

蘇眉沒理我,抓起劍看了幾眼:“果然是明代的,在下面我看着就像……明代就有人來過這裏,還死了,爲什麼呢?”

“蘇眉,那下面還有什麼?”幺叔問。

“我在下面發現了不少骸骨,數量不小,應該不止一個人,我再下去看看。”蘇眉換了一瓶氧氣,又打算下水,我當然不甘落後,我也換了氧氣瓶。

我們再次下水,蘇眉這次帶了一部相機下來。

蘇眉說的沒錯,在我們挖開的洞裏,散落着不少骸骨,我們清理了一下,這洞裏淤泥很厚,不是蘇眉眼尖,我都沒發現。

在水下作業很慢,也很累,我們反反復復的下去上來,越清理越吃驚,下面的骸骨越來越多,跟着被清理出來的還有不少明代的兵器,以刀劍居多,很多兵器都殘破了。

瞿教授也坐船過來了,他和幺叔就在船上現場整理我們挖出來的東西。

兩天以後,我和蘇眉終於挖到了一具完整的人體骸骨,這具骸骨以盤腿打坐的姿勢倒在淤泥裏,蘇眉一點一點的清理出來,這具骸骨帶給我很大的震動,首先它很完整,其次這具骸骨有點奇怪,這具骸骨上的兩排肋骨很整齊的折斷,由於保存的很好,我甚至猜測他的死因,可能是折斷的肋骨插進了體內,大出血死的。

是什麼人呢?肋骨竟然同時被折斷了,死前還能保持住打坐的姿勢,這些謎團我都解釋不了,蘇眉也不能,我們拍了照片,然後帶上去給瞿教授看。

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面,就在我們清理出那具完整的骸骨之後,在那具骸骨的下面,我們又發現了另外一具奇特的骸骨,這具新發現的骸骨更怪,它只有上半身,它上半身跟之前那具一樣,肋骨全被折斷,不過齊腰之下的骸骨竟然全都不見了。

整個清理過程結束後,我們聚在一起討論,水下的兩具骸骨都被打撈出水,根據照片盡量復原,這兩具相對完整的骸骨一定能告訴我們一些什麼事。

“我們現在能確定這些骸骨和兵器都是明代的。”瞿教授慢慢說道:“至於他們爲什麼會死在這樣一個地方,這是我們需要弄清楚的。”

我們找了一間屋子,屋子裏擺滿了這段時間我們整理出來的各種東西,我們四個人圍在一張大桌子邊討論。

“這個人的下半身哪裏去了?我在水下找了很久都沒有發現。”蘇眉指着那半具骸骨說道。

“這個人的脊柱斷的很奇怪,不像是被刀劍砍斷的,再說能用刀劍把人斬成兩截,那也不得了啊。”瞿教授沉思道。

“這個人應該是被勒死的。”幺叔指着那具完整的骸骨道。

“對,不過什麼樣的力量才能把人的肋骨一下子全部折斷呢?”瞿教授又提出一個問題。

我和幺叔基本上不怎麼插話,瞿教授和蘇眉比我們顯得有經驗的多,我覺得他們整得有點像考古。

研究來研究去,我們一點頭緒也沒有,瞿教授苦笑一聲:“看來我得請外援了。”

第二天,瞿教授請的外援就到了,是一個身形消瘦的中年人,鼻子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省裏有名的法醫,宋廉……”瞿教授說道。

我沒想到這個外援竟然是一個法醫。

“小宋辦過很多案了,經驗豐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請動他過來。”瞿教授說的很客氣,但我知道這個法醫恐怕和瞿教授不是一路的,因爲他來之前,瞿教授就把屋裏除了骨骼殘骸之外的東西都搬走了,顯然是不想讓法醫看見。

“瞿老客氣了。”

宋法醫也不囉嗦,客套一句,然後直接進入工作狀態。

宋法醫仔細的檢查屋裏的骸骨,特別是那兩具相對完整的,他確實很專業,工具帶有一整套,我們屏息觀看,這些殘骸既然在水潭裏,或許跟石棺有某種關聯,他們的死因我們也很感興趣,這些明代人的屍骨怎麼會出現在那水潭裏呢?

終於,宋法醫直起了腰。

“這些被害人差不多是同時遇害的,被害原因不詳,年代太久遠了,實在很難查找原因,不過……”宋法醫說到這裏,頓了一下。

“不過什麼,小宋你有話直說。”瞿教授說道。

“我也只能猜測,我的話只能代表我個人的推測,不能作爲任何證據。”宋法醫很認真的說。

果然是一個嚴謹的法醫,這堆明代的骨頭,難道還要破案嗎!我暗暗好笑。

“你們看……”宋法醫指了指那兩具肋骨斷掉的骸骨:“這兩具骸骨的肋骨,臂骨,肩胛骨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折裂傷,這樣的傷痕往往是由於外力重壓之下產生的,人體的骨骼能承受很大的壓力,像這樣全部一下子毀損的情況非常少見。”宋法醫又走近一點,接着道:“你們再看這裏,兩排肋骨斷裂的位置很奇怪,一般如果受到巨大的外力,肋骨會有一個應激反應,折斷的部位不應該是這裏,這些整齊的斷口說明一個問題……”宋法醫習慣性的又住了口。

“說明什麼問題?”這回問話的換成了蘇眉。

“說明這兩個人很可能是被勒死的!”宋法醫說道。

“不可能!”我下意識的叫了起來:“被勒死不是應該勒脖子嗎,怎麼會勒斷肋骨。”下一刻,我忽然想到:該不會是生魄吧!如果是生魄這種詭異的東西,倒也說不好。忍不住,我就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我注意到那兩具骸骨的頸骨都沒折斷。

“問得好。”宋法醫看我一眼,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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