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定的地方位於城郊的一處隱蔽的會所，掩映在連綿的綠地中。
網約車只準停在大門口，要不是他們已經到了，聯系了門衛，陌生人根本進不來。
韓嫣和鍾姐步行了相當一段路，大片大片的舒林草坡後面，終於顯現出低調的主建築。
夜色中，灰黑色的建築隱在夜幕中，像只巨獸，唯有外立面上灰色的燈在閃爍，仿佛是猛獸狩獵時的眼，看不真切卻足夠犀利。
越臨近大廳，豪車越多。
韓嫣看見前面那輛賓利裏鑽出個穿貂皮的女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挽着一個大腹便便地男人，不做停留都直接進門了。
也看到一輛橙黃色瑪莎拉蒂跑車上，走下一個花樣美男，似乎是某個炙手可熱的奧運會冠軍。
還看到匆匆路過的一行人，一張熟悉的臉，似乎是前陣子剛上任的某位政界要人。
…
倏地，韓嫣的視線掃到了一輛熟悉的黑色帕拉梅拉。
鍾姐顯然也看到，兩人腳步一頓，只見趙牧從車廂中鑽出來，整了整衣服，金屬的腕表一閃，已經快速往前走去。
韓嫣和鍾姐連忙快速跟上，韓嫣乖巧地從駕駛員手中接過趙牧的大衣，步子不停，往前跑去。
包廂裏，金碧輝煌。
韓嫣的皮鞋踩在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像是一幅流動的畫作。鑲嵌的水鑽，灑金的裝飾，這是一個鎏金窩。
空氣黏稠得透不過氣。
桌面上擺着各色雞尾酒，高高低低，花花綠綠。顯然，又喝上了。
馮總摟着tracy在對唱情歌，左手舉着麥克風，右手在tracy腰部上下遊走。tracy的外衣脫了，只剩下內裏的貼身低領針織衫，下身是那件黑色短裙，筆直的大長腿在長筒靴的襯托下更顯修長。
馮總眯着眼，眼神一會兒飄向這兒，一會兒飄向那兒，像膠水似的黏黏糊糊，那嘴臉，醜態畢現。
李總坐着伴奏，喝彩。餘光瞥到他們幾人出現，立馬迎了上來。
“來啦~”他熱絡的喊着，將大家的位置排好。
看到韓嫣手裏的黑大衣，示意韓嫣把外套也脫了，與手裏的外套一並給他，他去放好，儼然服務得周到。
韓嫣無奈，修長的手指極不情願地捏住機車外套的拉鏈頭，在李總的注視下，不得不緩緩向下拉開，脫下外套，露出裏面凹凸畢現的深灰色v領針織毛衣。
這針織衫就像是她的第二層皮膚，精細勾勒出她驚人的曲線。修長的脖頸，飽滿的，纖細的腰身。
鍾姐看了眼，嘖出了聲：“早就好脫了。看你捂着都熱。”
韓嫣瞬間感受到幾縷視線，在她的衣服上流連，總覺得這布料在此刻曖昧的氛圍中，過分暴露了，有種明顯的企圖。
她刻意放輕了呼吸，不敢挺胸抬頭，僵直地立了一秒，迅速坐下，只想往沙發最深處窩。
等她坐下，才發現，自己陰錯陽差坐在了趙總身側。
此刻，脫了衣服緊緊挨着，主動又諂媚，楚楚可憐的樣子。
她原本的位置，好像是在馮總帶來的另一個男人邊上。
鍾姐看到這一幕，對她很是滿意，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而身側的趙牧，視線看過來，黑壓壓的眸子，看不出情緒。只手裏的酒晃了晃，抬手喝了一口酒，喉結上下滾動。
她還沒來得及思考，趙牧身側的人已經有了動作，是李總，伸來一杯酒，硬塞到她手裏，是一杯藍色妖姬，甚是好看。
“小韓，來，這杯專門爲你點的，美酒配美人。”
動作太快，她來不及思考，傾身過去接，不自覺身體前傾，往前靠。
duang!
沒坐穩，上身前傾，胸蹭到了旁邊這人的腿，深灰色的西裝褲！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是趙牧！
男人的腿並沒有動，似乎無所覺！
韓嫣心頭一跳，趕緊挪回來，規規矩矩坐端正，甚至屁股往外挪了挪，盡量遠離他。
她的餘光看到男人側臉棱角愈發分明，下頜線緊繃，昂着頭，不知道是不是在咬牙切齒。
她的臉有些燒，這舉動實屬性騷擾了吧！
她其實很要臉的，剛才絕非有意。可實在是挨着太近，一低下身子，地心引力，某處的柔軟跟結實的大腿撞了個滿懷，她甚至能感受到“碰撞”帶來的晃動，那不是擦過，她可以確定！
她仰頭喝了口酒，冰涼的液體滑入喉腔，她似乎冷靜下來一些。只希望某人，大腿神經遲鈍。
不及她細想，看到韓嫣，馮總已經過來了，“趙總，小韓，怎麼來這麼晚！
他上下打量着韓嫣，“深不可測深不可測！”眯着眼，眼中閃爍着某種興奮，“雞尾酒也喝起來了！”
韓嫣立馬起身敬酒。
馮總的手順勢搭上了她的肩膀，“不用站起來，不用！剛才都沒跟你好好喝一杯，來，幹一個！”
韓嫣的肩膀瞬間繃緊，僵硬，但她知道此刻無法躲開：“馮總，剛才那一首情歌唱的真好~簡直是張學友在線~”
“我敬您一杯！”
馮總哈哈一笑，"那敬我一個怎麼夠，還有Tracy~"
“一人一杯，兩杯！”李總立刻起哄，將另一杯的洋酒推到她面前。
“馮總那不行，不能拆散拍檔，我先敬你們兩個一杯，”說着叫來Tracy，“Tracy，來嘛！你們兩個嗓音絕配，唱的真的太好了！”上前幾步，拉開tracy，終於巧妙擺脫了某只鹹豬手。
等兩人喝完，韓嫣又說：
“然後呢，我還要單獨再敬下馮總。”她學着剛才鍾姐的模樣，挽着tracy做擋箭牌，讓他亂來，嬌特意學嬌柔地聲音：“我有個請求，馮總，我最喜歡張學友的《她來聽我的演唱會》，馮總能不能獻唱一曲，讓我現場感受下歌神。”
“您看，我酒都準備好了，給您助興！”說着晃了晃那杯洋酒。
馮總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笑，“行！美女的請求，當然要滿足！通通滿足！”
於是韓嫣屁顛顛去點歌，將話筒拿給馮總，滿臉“星星眼”看着馮總，不停地輸出情緒價值。
她愉快地跟着哼，以爲演演戲就躲過了一劫。這樣的傷心情歌，馮總總不會再鹹豬手。
怎知，唱到“年輕的女孩求她讓一讓位，讓男人決定跟誰遠走高飛…”馮總晃晃悠悠走到了她的面前，直接拉起了她，摟住了她的腰，拿着話筒對着她深情表白，“放心，我一定選你！”
韓嫣面色一僵，顧不上心裏的惡心，撒嬌道：“馮總，還沒唱完呢。”
推着馮總去前台，馮總哈哈大笑，“好好好~”
後來她想，這二十多年的演技，只怕她都用在了今晚。以至於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辦公室裏的人都知道，韓嫣是“老手”，捧得了臭鞋，哄得了鹹豬，三言兩語，從從容容，遊刃有餘。
很顯然，那晚T有目共睹，這留言出處自明。
只不過是她繃到極致的僞裝，那毛衣下裹着的身體，早已冷汗泠泠，但她有一個念頭，她不能慫，不能在鍾姐面前慫！
否則，就K.O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