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空氣一片死寂。
只剩下瘋保姆的嘴裏哼着童謠,斷斷續續的。
「啪嗒!」
齊君山手裏一直攥着的手機掉落在地,屏幕碎了個徹底。
他看着那瘋癲的保姆愣了好幾秒,又猛地轉向手術室那盞紅燈。
臉上血色盡褪,嘴唇劇烈哆嗦,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而一直機械轉着佛珠的齊太太,那串從不離手的紫檀佛珠。
「啪!」
一聲極其清脆的斷裂聲。
數十顆圓潤的珠子,噼裏啪啦,四散飛濺,滾落了一地。
她捻着佛珠的手,空了。
然後她空洞的眼睛緩緩地轉向了手術室那扇緊閉的門,喉嚨裏也發出了瘮人的喘氣聲。
齊君屹最先回神,他吼着保鏢讓人把瘋子帶走,面色驚慌漲紅。
可下一秒,他就被齊君山揪着衣領壓在牆上。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齊君山眼睛紅得嚇人,聲音顫抖得不像樣:
「我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早知道青瓷是、是——」
齊君屹的身體一僵,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別過了頭。
沉默有的時候,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更別提那樣了解自己弟弟的齊君山。
我看見齊君山眼底的最後一點光亮寂滅了,變成了一種無言的驚恐。
他猛地轉過身,沖到手術室前用力狠狠踹在厚重的金屬門上。
他赤紅着眼睛,用盡全身力氣,一遍又一遍地踹着,聲音撕裂到刺耳。
「停下!聽見沒有!他媽的我讓你們停下手術!開門!現在!立刻!馬上開門!」
場面瞬間亂成了一團。
在一片嘈雜中,我靜靜看着齊太太。
她一直坐在那裏,沒有尖叫,沒有哭喊,只是臉色一點一點,褪成了死灰。
然後,她瞳孔渙散地從長椅上滑落,倒在了地上。
手術外徹底亂成了一團。
我低頭怔怔看向自己透明的雙手。
原來我是齊太太的親生女兒啊。
我本該在她的懷抱裏聽着故事長大的。
我的兩個哥哥也會耐心護着我。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一個被掏空心髒而死去的靈魂,連遺憾和仇恨都顯得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