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夏踩着高跟鞋湊過去,伸手想挽賀靳言的手臂。
賀靳言側身避開了她的手,她撲了個空。
男人走到江念瓷身邊,垂眸看着女孩泛紅的眼角,遞過一方真絲手帕。
“江小姐,我在車庫見你許久沒下來,就自作主張上來了,見諒。”
江念瓷接過手帕,擦了擦眼角,輕聲道:“沒關系,讓賀總見笑了。”
沈知夏見兩人熟稔的模樣,臉色微變,旋即換上假惺惺的柔笑,湊過來。
“原來江小姐是靳言的朋友啊,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是我失禮了。”
賀靳言抬眼看向沈知夏,眸色無波,“沈小姐,商場買賣,講求先來後到。”
沈知夏的臉白了一瞬,強撐着柔意,還想辯解,去拉男人的手。
“靳言,我只是看江小姐實在喜歡那條裙子,就想着包起來讓給她,哪有別的意思。”
“那本來就是我先看上的,才不要你送。”江念瓷的聲音溫軟,多了幾分孩子氣的執拗。
沈知夏還想辯解什麼,被賀靳言出聲打斷了。
“沈小姐,借過。”
男人虛虛攬住江念瓷的肩,接過店員遞過來的袋子,帶着女孩往門口走。
江念瓷點了點頭,跟着賀靳言往外走。
沈知夏看着兩人相攜離開的背影,指甲掐進掌心。
等他們走遠,沈知夏轉頭看向店員,臉色猙獰,“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店員嚇得不敢吭聲,沈知夏從包裏抽出一沓百元大鈔甩在櫃台上。
“不說的話,信不信我明天就讓這家店從商場消失!”
旁邊有個店員被嚇得腿軟,慌忙接了錢,顫着聲說,“沈小姐……她買單時留的名字是,江念瓷。”
沈知夏盯着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咬牙切齒,“江念瓷……我記住你了。”
地下車庫裏。
江念瓷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賀靳言把她挑的幾件裙子安置到後座。
等他回到駕駛位,目光落在江念瓷眼角未褪的那抹紅上。
男人眉頭微蹙,聲音低磁,“抱歉,我來晚了,讓她爲難你了。”
江念瓷吸了吸鼻子,擺了擺手,“沒有的賀總,本來就是我和沈小姐之間的事,反倒牽連了你,該說抱歉的是我。”
賀靳言看着小姑娘這副乖巧懂事的模樣,心生愛憐,只覺得她未免太不懂得計較,偏生惹人疼。
他從儲物格拿出那支口紅,遞到江念瓷面前:“本來前幾天就該聯系你歸還口紅的,只是最近工作上事務繁雜,實在抽不開身。”
“今天開完會就趕過來了,希望不會太遲。”
江念瓷接過口紅,摸着管上的雕花,溫聲道:“沒關系的,不過是一支口紅而已,還麻煩賀總大老遠跑一趟。”
還沒等賀靳言說話,車裏就突然響起“咕嚕”聲,是從江念瓷那傳來的。
女孩身子僵了僵,手忙腳亂地按住肚子,臉頰泛起紅暈。
賀靳言偏頭看過來,清冷的眉眼化開一縷淡淡的笑意,先開了口。
“時間也不早了,這附近有一家私廚,那裏的菜品還是蠻不錯的,江小姐願意賞臉陪我一起去嚐嚐嗎?”
江念瓷本就打算在外面解決晚餐,現在腹中空空,也實在是餓了。
女孩抬眼撞進賀靳言含笑的眼裏,她軟聲應道:“那我來買單吧,就當謝謝賀總特意送口紅過來。”
“卻之不恭。”賀靳言喉結輕滾,應得幹脆。
男人下意識抬了抬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快要碰到江念瓷的發頂,又堪堪停住,轉而落在她鬆垮的安全帶上。
江念瓷察覺到賀靳言的動作,垂眸,長睫輕顫,連呼吸都放輕了。
下一秒,賀靳言傾身靠近。
女孩鼻息間都是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
他伸手替江念瓷拉緊安全帶,低垂的眸子看到女孩長睫在輕顫,似乎有些緊張。
隨着“咔噠”一聲輕響,打破了這個曖昧的氛圍。
“那我們出發吧。”賀靳言坐回駕駛座,發動車子。
不多時,車子停在一處隱於梧桐巷的私廚外。
這裏沒有醒目的招牌,只有古樸的木門和掛着的燈籠,雅致清幽。
賀靳言顯然是這裏的常客,車子剛停穩,老板就親自迎了出來,臉上堆着熟稔的笑。
老板的目光掃到賀靳言身邊的江念瓷時,臉上帶着些許驚訝。
賀靳言微微頷首,“黃師傅,這是江小姐。”
黃師傅笑着招呼,恭敬地引着兩人往裏走,“賀總,江小姐,裏面請。”
兩人在臨窗的位置落座,老板奉上泡好的茶水。
賀靳言把菜單推到江念瓷面前,“看看喜歡吃什麼。”
江念瓷低頭掃了眼菜單,上面的價格確實不菲,但還在她能承受的範圍裏。
她點了幾個清淡的粵菜,就合上菜單遞了回去。
黃師傅見狀,笑着推薦,“賀總,江小姐,今天剛到了一批蘇格蘭的金酒新品,口感很醇,要不要嚐一嚐?”
江念瓷聽到“酒”字,瞬間想起那晚醉得一塌糊塗的模樣,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小臉上寫滿抗拒。
“不用了不用了,給我上一杯白開水就好。”
賀靳言看江念瓷這副如臨大敵的表情,忍俊不禁,低笑出聲,“那就兩杯白開水吧,麻煩了。”
黃師傅應下,拿着菜單退了下去。
菜還沒上來,江念瓷正襟危坐地看向窗外。
夜色裏的綠植影影綽綽,她心裏總有些不自在:和老板一起吃飯,總感覺怪怪的。
賀靳言看了江念瓷一眼,垂眸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溫熱的杯壁,率先打破了沉默。
“聽江小姐的口音,老家不是在港區的吧?”
江念瓷收回目光,落在賀靳言那張清俊的臉上,老實答道:“不是的,我是在京市長大的,來港區也才沒多久。”
賀靳言斂眸,低聲喃喃,聲音輕得像嘆息,“京市……怪不得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