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也”字就很微妙。
瞬間卸下了一部分葉之然的心防,她幹巴巴地問,“你怎麼問這個?”
簡舒說:“我聽見江先生喊你葉姐姐啊。”
要不是私下聊過稱呼,葉之然哪能應得那麼快。
年紀小真的是,找人聊天尋的話題都一樣,稱呼也差不多,也不怕弄混淆。
葉之然:“……江先生啊。”
簡舒挑眉,“還有別人?”
葉之然欲言又止。
簡舒忍不住朝她比了個大拇指,“還是你厲害。”
葉之然露出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她可不認爲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讓幾個家世身材樣貌無不頂尖的先生“一見鍾情”。
當然,接收到那幾位釋放出來的友好甚至有一絲曖昧的信號時,葉之然第一反應是欣喜及意外。
被無數粉絲喜愛着的,魅力四射的男人點名讓她送解酒藥,還混不吝地僅披着浴袍……光是回想起那樣的畫面就讓葉之然臉熱。
但她沒被驚喜沖昏頭腦。
她捫心自問,憑什麼?
她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女傭……
如果真說有什麼特別之處的話,大概是剛來別墅時,那句不同尋常的交待。
那天晚上,葉之然故作笨拙又喜出望外地摔倒——就像急着投懷送抱而失去分寸的何甜一樣,她跟個受驚的兔子似的逃掉。
她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掙媽媽的醫藥費和妹妹的學費。
一點都不想節外生枝。
然而不僅是景先生。
性格不羈的溫先生要求她來負責晨起的喚醒服務,秦先生每次遇到她也總是笑着攔下她說話,還有江先生早上主動和她搭話,說要喊她葉姐姐……
說是追求未免有些誇大其詞。
可餐桌上的暗潮涌動,葉之然表面淡定,心裏早問了無數個爲什麼。
簡舒誇她厲害,她實在是笑不出來。
“你呢?哪個先生對你……”
葉之然心念一動。
追求一個人的話,勉強能說是荷爾蒙作祟,可要同時追求兩個人,只能說是逢場作戲,背後也不知在盤算什麼。
簡舒打探到不少信息,心情不錯,隨口道:“姓顧的那個。”
葉之然難免失望,“這樣啊。”
正好是唯一沒怎麼和她接觸的顧京澤,葉之然難免懷疑自己是不是把人心想得太壞了些。
“我還以爲他們會……”
簡舒自然地接上她的話茬,指着自己道,“看我漂亮就對我一起下手啊?”
她笑了笑,“現在沒有,以後說不定呢。”
“他們這種人,想到什麼不是唾手可得?”
簡舒很不厚道地說,“大概就是想玩玩罷了,你別太當真。”
葉之然的眼裏染上薄怒,一時分不清是對這幾位先生還是對自己,“……我知道。”
簡舒適時拍拍她的肩。
總歸有人關心自己,葉之然心裏暖暖的,她回以溫暖的注視,“你也是。”
簡舒發出一聲短促的笑。
嗨呀。
誰玩誰還說不定呢。
-
簡舒忙完把衣服塞進洗衣機這項‘艱巨’的任務後,抱上一套西裝,開始滿別墅亂逛。
聽葉之然描述是一回事,她更想親眼撞見點什麼。
巧得很。
剛走到花園,她就聽到小聲的啜泣。
不遠處的涼亭裏有兩道身影,一坐一立。
低着頭抹眼淚的是何甜。
坐着的人背對她,從穿着和發型來看——是景深。
簡舒在心底直嘆自己運氣好。
她放輕腳步,屏息凝神地躲在花壇後,豎起耳朵聽。
“……我不行,我做不到……”
何甜聲音斷斷續續的,滿是委屈的哽咽。
“景哥,我是不是很沒用,幫不上你的忙?”
景深悠悠地長嘆一口氣。
“沒有的事,”他的語氣溫柔且真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經驗不足,太過緊張。”
何甜咬着唇,瑟縮的目光落在景深的臉上,欲語還休:“我不知道怎麼克服……”
這幾天的經歷,對她來說,簡直像踩在雲端上一樣。
從中專輟學後,何甜不知輾轉打了多少工,沒掙到什麼錢不說,還總有人誇她長得甜美,對她動手動腳。
這個社會真是糟糕透了。
後來有人和她說,她長得好,其實應該試試去有錢人家做女傭。
畢竟換個階層,她的姿色只能說是平平無奇,會省掉不少麻煩。
那人說得對。
把履歷包裝得很漂亮後,何甜竟然真的找到份女傭的工作——和她同時拿到工作機會的兩個人,學歷高不說,長相也是個頂個的漂亮。
要何甜說,就是進娛樂圈也綽綽有餘。
她要是有那樣的容貌和氣質,說什麼也要去演戲闖一闖。
何甜難免自慚形穢,可轉念一想,這樣的人和她幹一樣的活,還不如她有本事呢,她又有些驕傲。
而真的來到別墅後,先是發現雇主裏有她喜歡了十年的明星,後又得到‘可以和雇主戀愛’的允許,她被接二連三的驚喜砸的幸福暈了。
命運的寵兒也不過如此。
她感覺自己像什麼網文的女主角,某天覺醒了金手指,在好運加持下,事業和愛情都將走上人生巔峰——
醉酒的景深沒有抵觸她的親近也說明這一點,可惜被人打擾了,不然何甜覺得她能做的更多。
只是,後續發展卻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在書房,‘不小心’把咖啡灑在景深的西裝褲上後,何甜伸手便要給他擦。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景深抓住。
對上深邃的眼眸,何甜的心瞬間跳得很快。
景深制止她的動作,卻沒怪罪她,笑着說,“你是我的粉絲,對不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麼……”
那天景深說了很多。
何甜被近乎完美的俊臉蠱惑,在沒有理清楚到底該怎麼做時,就稀裏糊塗地點頭答應了。
簡單說就是,景深在得知有這麼一條不同尋常的戀愛許可後,擔心其他幾個人亂來。
“如果真的要和女傭談戀愛,也該選我的粉絲才好。”
“你們都那麼乖。”
“別讓他們被壞女人帶壞了。”
何甜被誇的暈頭轉向。
景深誇她,景深相信她,景深有求於她。
在三個人裏,只有她得到了景深的另眼相待。
這何嚐不算是一種,脫穎而出呢?
她有什麼理由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