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雪隨母姓,母親白枚是外公白文山的唯一女兒。

白雪的父親姓林,叫林敬安,是前漢川省省委書記的秘書長。

白雪8歲那年,父親林敬安帶着同是公職人員的母親白玫外出辦理公務時,遇上泥石流,夫妻二人雙雙殞命。

當時白玫還懷有六個月的身孕。

一時接受不了打擊的白玫母親也跟着撒手人寰。

白雪8歲之前,一直跟着外公外婆住在南城的郊區,從小聞着各種草藥的味道長大。

白雪父母和外婆相繼去世之後,外公白文山一時緩不過來,無暇再照顧這個小外孫女。

特別是看到外孫女那張酷似女兒的臉,他更加難以釋懷。

白雪父親那邊的家人派人來接她,來人是白雪父親的親弟弟,白雪的小叔——林澤川。

彼時林澤川剛剛大學畢業,本來打算投身教育事業的他因爲哥嫂的突然變故選擇了入仕。

白雪的爺爺奶奶也受不了這個打擊,整天以淚洗面,顧不上照顧年幼的白雪。

林澤川主動站出來,照顧這個痛失雙親的可憐小侄女。

從此,8歲的白雪跟22歲的小叔相依爲命。

在哥哥林敬安老領導的一路扶持下,林澤川憑着自己一路奮鬥。

十六年後,終於站在了漢川省的權力巔峰。

成了白雪此生最大的靠山和倚仗。

爲了照顧白雪長大成人,一直到她大學畢業林澤川才開始戀愛。

去年37歲的林澤川娶了哥哥林敬安老領導26歲的外甥女許雅蘊。

雖說是權力內部的政治聯姻,林澤川是真心實意喜歡這個26歲的小嬌妻。

兩人之間,是有愛情的。

白雪大學畢業考公要來南城,林澤川不肯。

白雪無奈搬出了想要離外公白文山近一些,外公老了,她想多陪陪他老人家,林澤川才鬆口。

林澤川作爲漢川省最年輕的一任省委書記,本身就是神話般的存在。

去年年尾,又娶了比他小11歲的嬌妻,這無疑更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個五一假期,林澤川要陪許雅蘊去補蜜月旅行。

白雪沒有回北城,而是去了南城郊區的外公家裏。

昨晚周硯京的電話過來時,她正在陪着外公整理他的古醫書。

最近幾天,連着不停下雨,外公的好多醫書都有些泛潮。

剛開始看到電話響了,她以爲是林昭那個渣男又來騷擾她。

她想都沒想就直接破口大罵。

打死她都不曾想到,居然是周書記的電話。

簡直太丟臉了。

後來外公聽到她在電話裏替人診病,就讓她把病人喊過來,他親自給瞧一下。

白雪當然不想把周書記叫過來讓外公給他看病,畢竟她和這個周書記,真的不熟。

更何況在體制內,最重要的就是本分二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萬一人家再多想了,還以爲她想靠他往上爬呢?

雖然她並沒有這個意思。

她要真想往上爬,家裏那位早都給她安排好了,用不着她親自出馬。

第二天一早,連着下了幾天的雨終於晴了。

太陽出來了。

吃過早飯,白雪又幫着外公開始曬草藥。

這兩年在南城工作的假期裏,她除了跟林昭約會,就是過來幫外公打下手。

她的三腳貓醫術,也是這麼學來的。

外公醫者仁心,站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小蠻,昨晚找你問診的那個病人是在南城嗎?要是在,你讓他今天過來,我親自給他瞧瞧,再過兩天,我就要去隔壁縣城義診了,也沒功夫再幫人瞧病。”

白雪本來不想接外公的話茬,可是一想到昨晚周硯京給她打電話時有氣無力的聲音,頓時又有幾分心軟。

畢竟她是親眼目睹過他暈倒的樣子,確實有些嚇人。

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算了,就當是學雷鋒,做好人好事。

誰讓他是整個南城人民的父母官呢?

只有他的身體好了,才能好好爲百姓謀福祉,南城人民才能過上好日子。

白雪放下手中的艾草,回到房間拿出手機。

她其實抱着僥幸心理。

她聽馮主任說過,周書記是北城人。

現在五一假期,他肯定已經回家了。

自己就當應付一下外公就好了。

周硯京聽到電話響的時候,正在書房裏梳理南城政法系統內部可能存在的風險點與應對策略。

這個加密私人電話,一般只有他往外打的時候,很少有人打進來。

看到那串電話號碼時,他有片刻的失神。

鈴聲響到第二遍的時候,他才接了。

“小白同志,是不是還有什麼醫囑要叮囑?”周硯京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那個......周書記,不好意思打擾您了,請問您現在在南城嗎?”白雪試探性的輕聲問道。

“嗯,我在。”周硯京回答。

“什麼,你在?”白雪的語氣裏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失望。

周硯京只當聽不出來。

“怎麼,有事需要我幫忙嗎?”畢竟上次小白同志送他去過醫院,還替他診治過,他也沒有正面表示過感謝,只讓張遠替他感謝一下,也不知道張遠有沒有執行。

如果小白同志真的開口讓他幫忙,只要不違反組織紀律和他的做人原則,他還是會幫的。

“沒......沒有,周書記,就是您昨晚打電話的時候我外公就在身邊,他問您如果今天有時間的話,他親自給您瞧一下。”白雪趕緊解釋,是她外公要給他瞧病的,與她沒有關系。

周硯京思考了幾秒鍾,隨即說出兩個字:“地址。”

“南城市清江區******,”白雪直接說了出地址,又想到這裏比較偏僻,“那個周書記,這個地方不太好找,要不然您加我微信,我給您發個位置,您看完位置再把我刪了。”白雪做事很有分寸感,知道自己不適合出現在周書記的朋友圈裏。

周硯京眉頭緊蹙,這個手機的微信裏總共才加了不到一把手的人數,裏面全是他的親信。

就連妻子唐琬都沒有在裏面。

......

白雪收到好友申請的時候,立刻同意,只是發了個位置,甚至連招呼都沒打。

周硯京點開白雪發的位置信息,看了一下導航,距離他現在住的地方大約有三十多公裏,開車過去45分鍾左右能到。

他放下手中的筆和資料,起身去換了一身看着不那麼正式的衣服,就拿着車鑰匙出發。

白雪的外公,按輩分也算是長輩。

雖說是去瞧病,會給診金。

但是大老遠的空手而去,也不合適。

他去買了兩包茶葉,中等品質,不算太貴,但也不便宜。

車子一路七拐八繞,終於到了白雪發的位置。

時間比預期多花了十幾分鍾,整整一個小時才到。

的確如她所言,僅憑口頭說的那一行文字,這個地方,真的不太好找。

周硯京一下車,抬頭便看見“白氏中醫館”這五個大字的匾額懸在一處院子門口。

看那塊扁的樣子,應該有些年頭。

周硯京拎着兩包茶葉朝匾額方向走去。

未進門,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面而來。

往裏看,一個纖細的身影正站在院子裏,翻檢簸箕裏面晾曬的草藥。

他輕輕扣了扣門,女孩聞身立即轉頭。

一個身姿挺拔、模樣冷峻的男人正站在院子門口。

“周書記,您到了!”女孩邁着輕快的步子朝他走去。

“小白同志,私下場合,稱呼我周先生即可。”周硯京強調。

“好的,周先生,你也不要再叫我同志了,叫我小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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