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眠呆滯的站在原地。
周圍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對她指指點點,評頭論足,她再也無法忍受,轉身就跑。
商學院實驗樓。
周嶼剛結束一個糟糕的電話,臉色陰沉揉着發痛的太陽穴,手機又震動起來。
他皺着眉接起,還沒開口,就聽見那邊傳來帶着哭腔的聲音。
“周嶼哥……嗚……你能不能來一下校醫院?我腳崴了,好疼……”
周嶼一愣:“怎麼回事?”
“我、我剛才在教學樓那邊,碰見挽眠學姐了……我就是看她好像心情不好,想去關心一下……我也不知道我說錯了什麼,她突然就很激動,推了我一把……”
許茜的聲音越來越小,帶着抽泣,“我沒站穩,穿着高跟鞋摔在地上……腳踝腫得好高……周嶼哥,我好怕……”
周嶼的眉頭越皺越緊,“江挽眠推你?還害你摔倒?”
“嗚……我也不知道學姐怎麼了……她以前不是這樣的……”許茜哭得更傷心了。
“周嶼哥,你別怪學姐,她可能……可能真的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心情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多嘴的……”
“你等着,我馬上過來。”周嶼掛斷電話,臉色鐵青。
他直接給江挽眠打電話。
無人接聽。
再撥,還是無人接聽。
周嶼沉着臉大步走出實驗樓,朝着江挽眠今天上午上課的教學樓走去。
沒一會兒,周嶼就找到江挽眠所在的教室,視線最後定格在最後一排角落裏的江挽眠身上。
“江挽眠。”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教室瞬間安靜下來,“出來。”
江挽眠渾身一僵看過去,看見男人時,她下意識嘴角微微上揚,但想到什麼她又很快癟下去。
“出來。”周嶼見她不動,不耐煩的再次催促。
在全班同學好奇、探究的目光中,江挽眠硬着頭皮慢慢站起身,低頭走向門口。
周嶼帶着江挽眠走到走廊角落,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失望和憤怒。
“你推了許茜?”他開門見山。
江挽眠手指蜷縮,有些灰暗的眼裏泛起淚花,“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離我太近,我……”
“她離你太近?”周嶼打斷她,聲音有些發冷,“她關心你,離你近點怎麼了?你就能把她推倒?江挽眠,你知道她腳踝腫成什麼樣了嗎?醫生說可能要休養很久。”
“摔倒?”江挽眠猛地抬頭,臉色發白,“她……她只是踉蹌了一下,她沒有摔倒……”
“許茜親口跟我說的!她現在人還在校醫院!”周嶼的聲音拔高,“她爲什麼要冤枉你?她有什麼理由拿自己的腳受傷來冤枉你?!”
“周嶼哥……”她開口,語氣焦急,“我真的沒有將她推倒,你相信我。”
周嶼眉頭擰得更緊,語氣是不容置疑的斷定,“不是我信不信那你的問題,事實就是許茜現在腳崴了,在校醫院,她說你推了她,你告訴我,這傷難道是假的嗎?”
“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江挽眠嗓音帶着哭腔和一種走投無路的急切。
“是她一直靠近我,一直說……說那些話,我、我太害怕了,我只是想讓她離我遠點……我沒有用力,真的沒有!……”
江挽眠語無倫次地解釋着,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角,可憐至極。
“她說什麼話了?能讓你害怕到動手?”
周嶼的語氣依舊冷硬,但看着江挽眠這副慌亂崩潰,眼淚朦朧的樣子,那滔天的怒火熄了熄,語氣裏裹着無盡的失望,“江挽眠你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江挽眠不想讓男人這麼生氣,只能道歉,“周嶼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她認錯了。
不是因爲她真的認爲自己錯了,而是因爲她承受不起周嶼眼中那冰冷的失望和可能徹底失去這份依賴的恐懼。
周嶼看着她這副瑟縮認錯的樣子,心頭那點莫名的煩躁更甚。
“光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
他的語氣緩和了些,但依舊帶着命令的口吻,“許茜還在校醫院。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人家因爲你受傷了,你就該去道歉,去看看人家。這是最基本的道理,還要我教你嗎?”
“我……我去。”江挽眠立刻點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現在就去。周嶼哥,你別生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周嶼看着她通紅的眼睛和狼狽的樣子,最終只是疲憊地揮了揮手,“行了,去吧。態度好點。”
校醫院的消毒水氣味濃烈刺鼻。
許茜被安排在走廊盡頭一間相對安靜的處理室裏,腳踝上已經簡單敷了藥,裹着白布。看見周嶼推門進來,她眼圈立刻就紅了,聲音帶着恰到好處的哭腔和虛弱,“周嶼哥……”
目光落到跟在周嶼身後垂着頭的江挽眠身上時,許茜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冰冷的得意,隨即又被更濃的委屈覆蓋。
“許茜,怎麼樣了?還疼得厲害嗎?”周嶼走到床邊旁的椅子坐下,語氣明顯比剛才對江挽眠的語氣好太多。
“好多了,就是……一動就疼。”許茜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個懂事的笑容。
“周嶼哥你別太擔心,醫生說了,沒傷到骨頭休息幾天就好。”她說着,目光似有若無地飄向江挽眠,像是才注意到她,聲音輕柔下來,“學姐你也來了,快別站着坐呀。”
江挽眠沒動,她站在離床幾步遠的地方,像一株被凍僵的植物。周嶼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帶着催促。
江挽眠眼睫垂下,開口,“對、對不起……”
聲音細弱幹澀,她對着許茜的方向,深深彎下腰,“許學妹,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推你……害你受傷……對不起……”
她保持着鞠躬的姿勢,一滴晶瑩淚珠落在光潔冰涼的地板,碎成細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