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小舢板在風浪中顛簸得厲害,像片隨時要傾覆的葉子。
船上那個披着過大蓑衣的瘦小身影,正手忙腳亂地試圖穩住船身,一邊朝着“異食軒”這邊焦急地呼喊。
“毛茸茸!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沒看好你!”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帶着哭腔,被風雨撕扯得有些破碎。
甲板上,那只叫“毛茸茸”的藍毛海牛聽到呼喚,立刻“哞嗚哞嗚”地叫了起來,掙扎着想往船邊爬,短小的鰭肢在溼滑的甲板上撲騰,顯得更加笨拙可憐。
炭治郎見狀,連忙上前小心地扶住它圓滾滾的身體,防止它再次摔倒。
“它在這裏!它好像撞到我們的船了,有點嚇到了,但沒有受傷!”他朝着小舢板的方向大聲回應,聲音努力壓過風雨。
那瘦小身影聽到回應,似乎鬆了口氣,但看着兩船之間的洶涌浪濤,又犯了難。
他的小舢板根本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一個浪頭就打翻了。
特蘭克斯看了一眼,沒多說話,他走到船沿,估算了一下距離和風浪的力度,然後抬手,指尖凝聚起極其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氣旋,朝着那小舢板前方用力卻又不失精準地一推,不是攻擊,而是一股柔和的、助推的力量。
這股力量巧妙地借助浪勢,穩穩地將那艘驚慌的小舢板推到了“異食軒”的船邊。
炭治郎立刻拋下了一段粗糙的纜繩:“快!抓住繩子!”
那小個子連忙抓住纜繩,手忙腳亂地將自己的小船系好,然後才笨拙地爬上“異食軒”的甲板。
他渾身溼透,過大的蓑衣不停滴着水,帽檐下露出一張略顯稚嫩的臉,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是常年在海上的小麥色,眼睛很大,此刻寫滿了擔憂和感激。
他一上來就撲到那只叫毛茸茸的海牛身邊,抱着它溼漉漉的腦袋仔細檢查:“毛茸茸!你嚇死我了!有沒有哪裏痛?都怪我沒拴好你……”
毛茸茸見到主人,委屈地“哞”了一聲,大腦袋往他懷裏蹭,哭聲倒是漸漸止住了。
“那個……你是它的主人嗎?”炭治郎蹲下身,友好地問道。
少年這才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把臉上的雨水:“是、是的!我叫米爾琪,它是我的夥伴毛茸茸。非常感謝你們!它平時很乖的,一定是剛才風浪太大,它被嚇到了才亂跑撞到你們的船,真的非常抱歉!”他說話又急又快,不停地鞠躬道歉。
“沒關系,它沒受傷就好。”炭治郎連忙擺手,露出溫暖的笑容,“倒是你,這麼大的風雨,就乘這麼小的船出來,太危險了。”
米爾琪撓了撓頭,憨憨地笑了笑:“我、我就住在附近的小島上,平時和毛茸茸一起送送貨……沒想到天氣變得這麼快。”
這時,祁霧在平安的陪伴下也走了過來,他的咳嗽在寒冷的雨水中似乎又加重了些,聲音有些虛弱:“先別站在雨裏說了,炭治郎,鍋裏還有熱湯嗎?”
“啊!對!”炭治郎立刻反應過來,“還有不少!我這就去盛!”
很快,兩碗熱氣騰騰的魚湯被端了過來。
炭治郎遞給米爾琪一碗,另一碗則被祁霧示意,遞到了那只叫毛茸茸的海牛面前。
毛茸茸嗅了嗅奶白色的湯汁,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舌頭小心地舔了一口,隨即發出了愉悅的“哞”聲,大口喝了起來。
米爾琪捧着溫熱的碗,感受着指尖傳來的暖意,又看着夥伴安然無恙甚至還在享受美食,眼圈又有點紅了。“謝、謝謝你們……”他小聲道謝,然後也低頭喝了一口湯。
濃鬱的鮮味瞬間驅散了身體的寒意,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這湯真好喝!”
五條悟不知何時又溜達了過來,聞言得意地推了推墨鏡:“那當然~這可是我們異食軒王牌主廚的手藝!”仿佛功勞有他一份。
太宰治則對米爾琪的小舢板更感興趣,探頭看了看:“送貨?用這麼可愛的生物和這麼小的船嗎?真是充滿藝術感的冒險呢~說不定哪天就連人帶船浪漫地沉入海底了……”
“太宰先生!”炭治郎和米爾琪異口同聲地喊道,只不過炭治郎是無奈,米爾琪是嚇了一跳。
特蘭克斯檢查了一下系着小舢板的纜繩,確認牢固後,便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依舊習慣性地掃視着周圍,確保沒有新的威脅。
祁霧看着眼前這個叫米爾琪的少年,心中微微一動。
他看起來像是本地人,而且似乎以送貨爲生……
“米爾琪,”祁霧輕聲開口,盡量不讓自己的咳嗽打斷對話,“你說你住在附近的島上?對這周圍的海域……很熟悉嗎?”
米爾琪正忙着喝湯取暖,聞言抬起頭,用力點了點頭:“嗯!我和毛茸茸經常在這片跑!哪個島有人住,哪條航路比較安全,哪裏的魚群多,我都知道一些!”提到自己熟悉的領域,他顯得自信了不少。
祁霧和其他人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亮光。
這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和這只意外撞上來的海牛,似乎……給他們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機遇。
一個可能真正了解這片海域,並找到穩定“據點”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