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元237年，9月17日，周二清晨六點。
二級戒備下的地球大學，空氣中彌漫着不同尋常的緊張感。楊軒站在別墅窗前，看着外面巡邏的安保隊伍——整整十二人，由一位5級強者帶隊，每個人腰間都佩戴着高能警示器。
個人終端震動，收到任建中的消息：“醒了沒？出事了。”
“什麼事？”
“昨晚C區又遭入侵，這次沒抓到人。監控只拍到三道黑影，動作比上次那三個快得多，估計是3級以上。”
楊軒心中一緊。3級以上，那至少是二年級精英學生的水平，甚至可能是校外人員。
“丟了什麼東西？”
“不清楚，校方沒公布。但我聽說……丟的還是青銅制品。”
青銅制品。又是這個。
楊軒握了握左手，掌心的樹形印記微微發燙。他想起那塊已經化成粉末的灰色石頭，想起青銅樹苗，想起青木界廢墟的樹形浮雕。
這一切之間，一定有聯系。
上午八點，三號教學塔十七層教室。
陳國棟的臉色比昨天更嚴肅。他站在講台前，等所有學生坐下後，才沉聲開口：“昨晚的事，你們應該都聽說了。沒錯，又有人入侵，而且實力更強。”
“老師，到底是誰在搞鬼？”趙剛忍不住問。
“暗影會。”陳國棟沒有隱瞞，“一個活躍在太陽系灰色地帶的組織，專門接各種見不得光的任務。根據情報，他們在找一樣東西——一件可能來自青木界廢墟的青銅器。”
教室裏安靜下來。
“我知道你們中有人可能會想：‘這關我什麼事’。”陳國棟目光掃過所有人，“但我要告訴你們，暗影會做事不擇手段。昨天科技系那個受傷的學生，今天早上在醫院離奇死亡。法醫鑑定，死於某種神經毒素。”
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
“死了？”任建中低聲說，“就爲了找東西？”
“對他們來說，人命不值錢。”陳國棟聲音冰冷，“所以我再次提醒：如果發現任何可疑的青銅制品，或者有人打聽相關消息，立刻報告。不要私下接觸，不要試圖調查，那不是你們現在能應付的。”
他頓了頓：“另外，全校交流賽的抽籤儀式改到今晚七點。地點不變，還是中央競技場。都打起精神，這段時間別惹事。”
下課後，楊軒被陳國棟單獨留下。
“你的表現很出色。”陳國棟開門見山，“但我必須提醒你——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現在是小組第一，又覺醒了特殊天賦，已經進入某些人的視線。”
“老師是指江晨？”
“不止他。”陳國棟搖頭，“學生會內部很復雜，江晨只是明面上的棋子。暗地裏，還有幾個家族勢力在博弈。你父親是楊振天，天火集團董事長，這既是你的背景，也是你的麻煩。”
楊軒沉默。他明白老師的意思——父親的敵人，可能會把矛頭指向他。
“交流賽上，你會遇到針對。”陳國棟直說，“尤其是如果你繼續贏下去。做好準備，戰術要更靈活，手段要更多樣。另外……”
他壓低聲音：“你的青銅樹苗，最近是不是成長得很快？”
楊軒心頭一跳，但面上保持平靜：“還好。”
“不用瞞我。”陳國棟看着他，“我能感覺到，你的天賦氣息和一周前完全不同。這不是正常蘊養能達到的速度。你找到了特殊材料？”
“……是。”
“什麼材料？”
楊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一塊來自青木界廢墟的石頭，表面有青銅色紋路。已經用掉了。”
陳國棟瞳孔微縮：“果然。暗影會找的，很可能就是類似的東西。”
他沉思片刻，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一枚暗青色的木牌，遞給楊軒：“這是‘斂息符’，能遮掩天賦氣息波動。戴在身上，別摘。”
楊軒接過木牌，入手溫潤。他能感覺到，木牌散發着一股奇特的能量場，將他和青銅樹苗的氣息包裹、掩蓋。
“謝謝老師。”
“不用謝我。”陳國棟擺擺手，“我只是不想看到一個好苗子過早夭折。記住，在你足夠強大之前，要學會隱藏。去吧。”
中午，後勤處快遞中心。
楊軒領取了昨晚訂購的鐵木芯。盒子不大，打開後，裏面躺着一根手臂粗細、長約半米的暗褐色木芯。表面布滿天然的年輪紋路，質地堅硬如鐵，重量是同等體積木材的三倍。
這就是鐵木芯，產自青木界的特殊樹種，生長百年才能成材。木質極其堅韌，普通刀劍難傷，是木系天賦強化堅韌度的常用材料。
價格：300學分。賬戶餘額瞬間縮水到52學分。
但值得。
回到別墅修煉室，楊軒鎖好門，取出鐵木芯。按照學校教材的記載，木系材料蘊養有兩種方式：一是直接融入天賦本體，二是作爲輔助材料溫養。
他選擇第一種。
盤膝坐下，青銅樹苗虛影在身後浮現。楊軒將鐵木芯放在樹苗根部，控制樹苗根須纏繞上去。
根須如觸手般包裹住鐵木芯，開始吸收其中的木質精華。過程很慢——鐵木芯的質地太堅硬了，樹苗需要一點一點地分解、吸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兩個小時後，鐵木芯縮小了一圈，表面出現細密的裂紋。樹苗的根系發生了變化：原本淡青銅色的根須，顏色逐漸加深，表面浮現出類似鐵木年輪的紋路。
堅韌度在提升。
楊軒能感覺到，根須的硬度至少增加了三成。如果現在再和趙剛的金剛身硬碰，應該不會輕易被扯斷了。
繼續吸收。
又過了一個小時，鐵木芯徹底碎裂，化作一灘暗褐色粉末。樹苗根系完全變成了暗青銅色，表面的年輪紋路清晰可見，閃爍着金屬般的光澤。
與此同時，樹苗傳來新的信息：獲得能力“鐵木根須”——根須硬度和韌性大幅提升，可短暫硬化如鋼鐵。
“試試看。”
楊軒控制一根根須刺向修煉室的測試鋼板——這是別墅自帶的設備，能承受3級以下攻擊。
“叮！”
根須如標槍般刺入鋼板，深入兩厘米！而根須本身毫發無傷。
“好！”楊軒眼睛一亮。
這威力，足夠刺穿2級修行者的防御了。如果是偷襲，甚至可能威脅到3級。
但蘊養還沒結束。樹苗吸收了鐵木芯的全部精華，開始反哺生命力。一股渾厚的能量涌入體內，如江河奔騰。
生命力數值開始跳動：
2.18……2.20……2.23……2.25！
最終停在2.26級。
一次性提升了0.08級！這效果堪比大半支基礎生命藥劑，而且根基扎實，沒有虛浮感。
“值了。”楊軒呼出一口濁氣。
鐵木芯不僅強化了根須，還提升了生命力。而且樹苗在吸收過程中，對木系能量的親和度也提高了——他能感覺到，現在吸收空氣中木系能量的效率，比之前快了約一成。
下午三點，楊軒正準備繼續修煉，個人終端響了。
是蘇曉發來的消息：“急事，速來三號實驗樓地下室。帶上你的天賦能力。”
楊軒皺眉。蘇曉的語氣很急，還特意提到天賦能力，說明事情不簡單。
他立刻動身。十分鍾後，來到實驗樓地下三層。
蘇曉已經在門口等着，臉色蒼白。看到楊軒，她立刻拉着他走進實驗室。
實驗室中央的隔離罩裏，放着一株詭異的植物——半米高，通體紫黑色，莖幹上長滿了眼睛狀的斑紋。最駭人的是，植物頂端長着一張類似人臉的器官，正在緩慢開合，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這是什麼？”楊軒感覺頭皮發麻。
“鬼面藤。”蘇曉聲音發顫，“青木界深處的危險植物，有微弱意識，會吸收生命能量。這株是今早從廢墟邊緣采集回來的，本來要研究，但它……變異了。”
她調出監控錄像。畫面中，鬼面藤原本只有巴掌大，但接觸到實驗室的能量後，開始瘋狂生長。更可怕的是，它開始攻擊實驗室裏的其他植物，吸收它們的生命力。
“我們嚐試摧毀它，但沒用。”蘇曉指着隔離罩上的幾道裂痕，“它能吸收攻擊能量，越打越強。現在只有你的天賦可能克制它——你不是能吸收能量嗎？”
楊軒看着那株鬼面藤。樹形印記在發燙，但不是渴望的灼熱，而是強烈的排斥和警告。
“我試試。”
他走到隔離罩前。蘇曉打開一個小口。
瞬間，鬼面藤那張人臉轉向楊軒，發出刺耳的尖嘯！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試圖掠奪他的生命力。
楊軒立刻運轉功法，青銅樹苗虛影浮現。新獲得的鐵木根須探出，如長矛般刺向鬼面藤。
鬼面藤似乎感應到威脅，莖幹上的眼睛斑紋同時睜開，射出數十道紫黑色的射線。射線擊中根須，試圖腐蝕、吸收。
但鐵木根須太堅硬了。射線只能在表面留下淺淺的痕跡，無法穿透。根須繼續前進，刺入鬼面藤主幹。
“嘶啊——！”鬼面藤發出淒厲的慘叫。
樹苗開始吸收。與吸收噬能蘑菇時類似，鬼面藤的能量充滿了暴戾和貪婪，但樹苗來者不拒，全部吞噬。
三分鍾後，鬼面藤萎縮成一灘紫黑色的膿水。隔離罩內，只留下幾顆米粒大小的黑色種子。
“解決了。”楊軒收回根須，臉色有些發白。鬼面藤的能量很“髒”，吸收起來很不舒服。
“太感謝了！”蘇曉鬆了口氣，遞過來一個小瓶子，“這是報酬，80學分。另外，這些種子你拿着，算是額外謝禮。”
楊軒接過瓶子和種子。學分到賬，餘額變成132。至於種子……他看了看，還是收下了。雖然鬼面藤很危險，但種子說不定有用。
“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蘇曉壓低聲音，“我查到了些關於青銅制品的信息。”
楊軒立刻認真起來。
“我在古籍數據庫裏找到一篇殘缺的記載，來自三百年前的一支探險隊筆記。”蘇曉調出資料，“筆記說，他們在青木界深處發現了一座青銅神殿，殿中有九座祭壇，每座祭壇上原本應該供奉着什麼，但都空了。只在最中央的祭壇上，刻着一句話……”
“什麼話？”
“青銅爲引，九樹通天。混沌始源，造化萬千。”蘇曉念道，“筆記到這裏就斷了，後面幾頁被撕掉了。但我懷疑，你那個青銅樹苗天賦，可能和這個傳說有關。”
九樹通天……青銅樹苗正好有九根主枝。
楊軒心跳加速：“還有更多信息嗎？”
“沒了。”蘇曉搖頭，“那支探險隊後來全員失蹤，筆記是唯一遺物。而且……我查的時候發現，這篇筆記的訪問記錄被人刪除了。就在昨天。”
“刪除？”
“嗯。有人不想讓更多人看到這個信息。”蘇曉臉色凝重，“楊軒，你最近小心點。暗影會在找青銅制品，古籍訪問記錄被刪……這些事可能都連在一起。”
楊軒點頭。事情越來越復雜了。
離開實驗樓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夕陽西下，校園籠罩在橘紅色的餘暉中。但楊軒感覺不到溫暖，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暗影會、青銅神殿、九樹通天、失蹤的探險隊……這一切像一張大網，正在緩緩收緊。
而他，似乎就在網的中心。
晚上七點，中央競技場。
能容納五千人的競技場座無虛席。全校新生一千二百人，加上來觀戰的二年級、三年級學生，將看台擠得水泄有餘。
楊軒跟着陳國棟組的人來到指定區域。任建中在他旁邊，低聲介紹：“看到那邊了嗎？火星大學的交換生，那個紅頭發的就是炎燼，龍族天才，據說已經3.5級了。”
楊軒順着方向看去。一個紅發少年獨自坐在角落，閉目養神。他周身散發着熾熱的氣息，周圍的空氣都在微微扭曲。
很強。這是楊軒的第一感覺。
“那邊是金星大學的雷毅，雷暴戰矛天賦，2.8級，脾氣暴躁。”任建中繼續介紹，“木星大學的麟雲，麒麟族，性格溫和但實力不容小覷……”
正說着，抽籤儀式開始了。
主持人是學生會的指導老師，一位6級強者。他簡單說明規則後，大屏幕上開始隨機配對。
“第一輪，128進64。現在公布對陣表——”
名字飛速滾動。楊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第37場，對手是……江晨組的劉昊。
“劉昊，土岩盾天賦，2.4級。”任建中立刻報出資料，“防御型，但攻擊手段單一。你有優勢。”
楊軒點頭，繼續看其他場次。林雨薇的對手是個火系天賦，趙剛的對手是速度型，都不好打。
抽籤結束後，江晨走了過來。他身後跟着劉昊——一個身材敦實的男生，皮膚泛着土黃色光澤。
“楊軒，真巧啊。”江晨笑道，“第一輪就碰上我的人。劉昊，好好‘照顧’一下學弟。”
“是，江哥。”劉昊咧嘴一笑，看向楊軒的眼神充滿挑釁。
楊軒沒說話，只是平靜地看着他們。
“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江晨壓低聲音，“昨晚C區丟的東西……好像是一張地圖。青木界廢墟的詳細地圖，上面標記了幾個特殊位置。你說巧不巧，今天早上就有人在黑市高價求購類似的地圖。”
地圖？青木界廢墟？
楊軒心中一動，但面上不動聲色：“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可能感興趣。”江晨笑了笑，帶着劉昊走了。
任建中皺眉：“他在試探你。”
“嗯。”楊軒點頭，“他可能懷疑我和青銅制品有關，或者知道些什麼。”
“你要小心劉昊。那家夥下手狠，去年在中學時就把人打殘過。”
“我會注意。”
抽籤儀式結束後，楊軒沒有立刻離開。他坐在看台上，看着空蕩蕩的競技場，想象着三天後的比賽。
第一輪，128進64。第二輪，64進32。第三輪，32進16……一直到決出冠軍。
至少要贏六場。
而對手會越來越強。
“得再提升一點。”楊軒心想。
回到別墅時，已經晚上九點。他沒有立刻修煉，而是取出蘇曉給的鬼面藤種子。
樹形印記在發燙，但這次的燙感很復雜——既有渴望，又有警惕。
鬼面藤能吸收生命能量，危險但強大。如果能培育出來，或許能成爲一張底牌。
但怎麼培育？直接讓樹苗吸收種子，還是像纏絲藤那樣催生？
楊軒猶豫了一下，決定先試試催生。他取出一顆種子，放在掌心。樹苗根須探出，注入生命力。
種子表面裂開，紫黑色的嫩芽鑽出。但下一秒，嫩芽突然反向纏繞，試圖刺入楊軒手掌，吸收他的生命力！
“果然有詐！”楊軒立刻切斷能量供應，根須將嫩芽層層包裹、吸收。
嫩芽掙扎了幾下，化作能量被樹苗吞噬。樹苗第六根枝條上，冒出了一個紫黑色的芽苞。
“原來如此……”楊軒明白了。
鬼面藤的種子不能直接培育，但可以讓樹苗吸收它的本源，獲得類似的能力。
他如法炮制，將剩下的五顆種子全部吸收。第六根枝條上的芽苞逐漸長大，長出了一片紫黑色的葉子——表面有眼睛狀紋路。
新能力：生命感知強化。原本的能量感知只能感知能量流動，現在還能感知生命力的強弱和狀態。
範圍擴大到五十米。
“又多了一張牌。”楊軒滿意地點頭。
他走到後院，測試新能力。五十米範圍內，所有生命體的狀態都清晰呈現：隔壁任建中正在修煉，生命力穩定在2.9級；遠處樹上的一只鳥，生命力0.3級，心跳很快；地下幾只昆蟲，生命力微弱如燭火……
“實戰中，能判斷對手的體力消耗、受傷程度、甚至情緒波動。”楊軒分析着，“用處很大。”
測試完，他回到修煉室，繼續鞏固修爲。鐵木芯帶來的提升需要時間消化，樹苗的新能力也需要熟悉。
凌晨一點，楊軒結束修煉。生命力穩定在2.27級，鐵木根須運用更加熟練，生命感知範圍擴大到五十五米。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三天後，第一輪比賽。
對手劉昊，2.4級，土岩盾天賦。防御型，但攻擊手段單一。
戰術已經想好：用鐵木根須破防，纏絲藤控制，找機會一擊制勝。
但江晨那邊……得防着場外手段。
還有暗影會、青銅神殿、九樹通天……
事情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危險。
楊軒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不管怎樣，路還得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