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書院演武場的晨霧還未散盡，石磚地上凝着層薄霜，沾溼了林川的草鞋。
他蹲在擂台邊的老槐樹下，正用柴刀削一截青竹，這是給蘇晚晴新做的藥杵，昨日藥園裏那根被陳玄策的黑霧絞碎了。
"聽說有人在藥園跟魔修硬剛？"
帶着刺的話音從身後傳來。
林川沒回頭也知道是誰——王烈，玄清書院外門最傲氣的煉氣八重修士，總愛穿月白錦袍，連束發的玉簪都雕着玄清宗的雲紋。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王烈繞到他面前，腳尖踢了踢他腳邊的柴刀，"砍慣了木頭，現在敢砍人了？"
周圍圍過來的學員哄笑。
林川抬頭，看見幾個眼熟的面孔：有昨日在藥園外探頭探腦的書呆子，有總跟王烈混的富家公子，還有縮在人群後面攥着糖葫蘆的周浩然，那家夥正沖他擠眉弄眼，酒葫蘆在腰間晃得叮當響。
"王學長這是..."林川把青竹往懷裏攏了攏，"要教我規矩？"
"比劃比劃。"王烈指了指擂台，玉簪上的雲紋在晨光裏泛冷，"我這玄清劍訣，最適合給沒宗門的散修開開眼。"
演武場的鍾聲響了。
林川望着擂台邊"止戈"二字的褪色木匾，突然想起穿越前公司年會上那個總愛挑刺的主管，同樣的鼻孔朝天，同樣的要在衆人面前立威。
他憋着笑把青竹塞進腰帶，站起身拍了拍褲腿的草屑："行啊，點到爲止。"
王烈的劍尖剛挑開擂台紅綢，底下就炸開議論。
"那樵夫瘋了？王烈可是外門前十！"
"玄清劍訣是咱們書院鎮門武訣，他連靈根都沒測過吧？"
林川踩着擂台的青石台階往上走，鞋底沾的泥在石面上蹭出兩道灰印。
他能感覺到識海裏系統的嗡鳴，像只蓄勢待發的蜂鳥，自從昨晚復制了陳玄策的魔源碎片，系統界面多了個"劍意捕捉"的新功能，此刻正泛着淡金色的光。
"接招！"
王烈的喝聲像炸雷。
林川只來得及抬眼，就見劍光如傾盆大雨劈下來，正是玄清劍訣第一式"雲起"。
他本能地側滾，後背撞在擂台邊緣的木欄上，聽見身後學員的倒抽氣聲。
"廢物！"
"早說他不行..."
林川咬着牙翻起來，故意踉蹌兩步。
王烈的第二式"風卷"緊跟着到了，劍氣割得他臉頰生疼。
他借着後退的勢頭，右手裝作慌亂去抓腰間柴刀，指尖卻悄悄碰了碰王烈的劍尖，系統"叮"地響起：【檢測到玄清劍訣（前兩式），復制進度30%...50%...80%】
"認輸吧。"王烈收劍後退半步，劍尖斜指地面，"我不跟你計較。"
林川抹了把嘴角的血——剛才躲閃時磕到了牙。
他抬頭看向王烈，對方眼裏的得意像團火。
系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復制完成，可融合優化】
"學長這劍..."他突然笑了，柴刀在掌心轉了個花，"缺了點煙火氣。"
話音未落，他揮刀劈出。
不是柴刀的狠勁，是王烈剛才的"雲起"。
劍光裹着晨霧騰起，竟比王烈的更柔三分，卻又暗藏三分銳，這是他融合了昨日復制的九幽冥蛇劍殘式，把玄清劍訣的飄逸裏揉了絲陰狠。
王烈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舉劍去擋，卻見對方的刀勢突然一變，正是他方才用的"風卷"，但速度快了兩成，劍尖挑向他持劍的手腕，這是他自己都沒悟透的變招！
"當啷！"
王烈的劍掉在地上。
林川的柴刀抵着他喉結，刀鋒上還凝着未散的劍氣。
演武場靜得能聽見周浩然的酒葫蘆塞子落地的輕響。
"你...你怎麼會玄清劍訣？"王烈的聲音發顫，月白錦袍被冷汗浸透，"這是玄清宗不傳之秘！"
林川收回刀，彎腰替他撿起劍。
劍鞘上的雲紋擦過他掌心，系統又跳了條提示：【復制玄清劍訣（完整三式），當前復制目標任務進度10/10，系統等級+1】
"學長教的。"他把劍遞過去，"我記性好，看一遍就會了。"
台下炸開鍋。
有學員喊"怪物"，有長老摸着胡子低語"悟性通神"，周浩然直接跳上旁邊的石凳，酒葫蘆往空中一拋："川哥牛批！
這招比王烈那娘們兒劍帥多了！"
王烈攥着劍的手青筋暴起，突然轉身跳下擂台，錦袍下擺掃起一片塵土。
林川望着他泛紅的耳尖，突然有點同情，穿越前他也被同事當衆打臉過，那滋味確實不好受。
"林川。"
清朗的聲音從演武場入口傳來。
林川轉頭，看見院長的書童小福捧着盞青瓷茶盞，身後跟着兩個扛着朱漆木牌的雜役。
"院長請你去聽鬆閣。"小福笑着遞過茶盞，"先喝口參茶，路上涼。"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高了八度。
有學員拽住小福的袖子："院長召見？
他不是沒入學嗎？"
小福眨眨眼，把茶盞塞進林川手裏："沒入學怎麼了？
當年張祖師還在山腳下賣過糖葫蘆呢。"
林川跟着小福往聽鬆閣走，路過演武場邊的桃林時，看見蘇晚晴站在桃樹下。
她今天沒穿男裝，月白襦裙被風吹得輕輕飄，發間插着他昨日做的青竹簪。
"晚晴！"他揮了揮手。
蘇晚晴走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他腰間的青竹藥杵："藥園的紫靈草我重新種了，你昨晚說的改良版培元丹...等你回來一起煉？"
林川點頭，突然聽見小福在前面咳嗽："院長最煩等人，林公子走快點兒。"
蘇晚晴抿嘴笑，轉身往藥園去了。
林川望着她的背影，聞着參茶裏飄出的棗香，突然覺得這修真界的風，比青牛山的更暖些。
聽鬆閣的門虛掩着。
林川推開門，看見院長坐在竹榻上，面前擺着套白瓷茶具。
窗外的鬆濤聲灌進來，卷着茶香漫過他的鞋尖。
"坐。"院長指了指對面的蒲團，"剛才的比試，我在樓上看得清楚。"
林川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盞邊緣。
系統突然提示：【檢測到玄清院長體內有特殊靈氣波動，是否復制？】他趕緊在識海裏搖頭，現在暴露系統還太早。
"你可願加入玄清書院？"院長端起茶盞，茶煙模糊了他的眉眼，"外門丙班，隨你挑。"
林川愣住。
他原以爲院長召見是要問陳玄策的事，沒想到是這個。
窗外的鬆枝突然被風刮得亂顫，一片鬆針"啪"地打在窗紙上。
"我...我就是個砍柴的。"他撓了撓頭，"沒靈根，沒背景..."
"靈根？"院長突然笑了，指節敲了敲桌案上的《玄清入門要訣》，"當年我收蘇晚晴時，她也說自己沒靈根。
結果呢？"他頓了頓，"至於背景..."
他從袖中取出塊玄色令牌，往桌上一放。
令牌正面刻着"玄清"二字，背面是團纏繞的雲紋，正是玄清書院外門弟子的身份證明。
"拿着。"院長推過令牌，"明日辰時，來演武場領入門禮。"
林川捏着令牌，能感覺到上面還帶着院長掌心的溫度。
他望着窗外的鬆樹，突然想起昨日藥園裏蘇晚晴說的"換我拖時間"，想起周浩然舉着火把沖進來時腰間的酒葫蘆，想起陳玄策消失前那聲"萬法復制者"的冷笑。
"好。"他把令牌塞進懷裏，"我加入。"
院長的目光掃過他腰間的柴刀，又落在他掌心未愈的紫靈草傷痕上，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去把蘇晚晴叫來，她的藥園需要個幫手。"
林川起身告辭。
推開門時，他聽見院長在身後輕聲說："記住，玄清書院護短。"
演武場的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
林川摸着懷裏的令牌往藥園走，路過昨日陳玄策站過的屋檐時，突然停住腳步。
系統在識海輕聲提示：【檢測到新的復制目標：玄清院長的"鬆風訣"（完整）、蘇晚晴的"素心脈"（特殊體質）】
他抬頭望向漸暗的天空，嘴角慢慢揚起。
風裏飄來藥園的草藥香，混着遠處廚房飄來的飯香，這是他在蒼玄大陸聞到的，最像"家"的味道。
"萬法復制者？"他低聲重復，指尖輕輕按在眉心，"該讓他們知道，這名字，是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