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濃,會所三樓包間燈光昏黃。
田軟軟穿着一襲黑色低領裙,外罩薄風衣,妝容淡到極致,整個人像一滴悄無聲息的墨,悄然溶進燈影。
她故意選了最靠窗的卡座,一邊啜飲冰水,一邊看向不遠處與人寒暄的賀存遠。
男人西裝筆挺,笑容得體,看上去是位社交場合的老手。
但田軟軟知道,這人外表再光鮮,也掩蓋不了他身上那股腐爛的氣味。
本來陸湛宸一定要跟上來,但他要一來的話,自己還能問出什麼嗎?
所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哄到套房去了,自己稍微可以單獨行動一下。
田軟軟將手伸進包裏,悄悄按下一顆指環上的錄音鈕。
不一會兒,賀存遠就朝這邊看了過來,眯了眯眼,像是認出了她。
他端着酒杯走過來,神色如常,嗓音帶着笑:“小姑娘自己跑來,是找誰?”
田軟軟立刻收起銳利,抬頭一臉天真:“我找……您的助理。姆媽讓我來送資料。”
“哦?”賀存遠笑意不減,目光卻幽深,“陸湛宸知道你來?”
“他睡了,我沒打擾他。”她軟軟一笑,話中藏着綿綿討好。
賀存遠盯着她那張柔弱乖巧的臉,眼底劃過一抹不明意味。
就在他欲再靠近時,包間門“砰”地一聲被推開。
風灌進來。
一抹修長身影擋在門口——
陸湛宸,黑衣逆光,眉眼如刀,眼神沉得可怕。
田軟軟心頭一跳,說好了給她單獨處理的時間,這才“單獨”了多久啊,不到五分鍾吧…..
田軟軟心裏無語,但也不敢發作,相反還要睫毛顫了顫,小聲叫:“陸先生……”
賀存遠眉頭一挑:“湛宸,怎麼來這了?”
“你不是說今晚有驚喜?”男人嗓音冷淡,“我親自來收。”
話落,目光卻落在田軟軟身上,像是刀鋒一般剮過去。
她正端着水杯,乖乖地站着,像做錯事的孩子,眼神藏着小心翼翼的委屈。
“你……”陸湛宸緩緩開口,“大半夜的不是說出去取衣服嗎?取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我……”
取個毛線的衣服呀,她現在想要和賀存遠……
單獨聊天!
“誰給你膽子,讓你和三叔坐着說話?”
田軟軟手指一緊,馬上站起來,聲音更輕:“我……”
賀存遠笑了:“你家小保姆挺有趣。”
“我家的人,不用三叔操心。”
陸湛宸薄唇輕抿,神情冷得可怕:“她膽子小,又傻,哪兒懂人情世故,三叔還是別逗她了。”
他說着,走上前,一把扯住田軟軟的手腕,將人拉向自己懷裏,仿佛宣誓主權般地將她圈住。
“走了。”
她沒掙扎,只輕輕倚着他肩,順勢低聲:“我想和賀存遠多聊一會兒也是因爲你呀,萬一他有什麼商業機密被我發現,我也好,馬上告訴你不讓你吃虧呀。”
這句話像根細鉤,掛在他心口。
上車後,車廂內一片死寂。
田軟軟靠在車窗,睫毛低垂,像是隨時會哭出來:“你是不是很生氣……”
“你想試我?”男人忽然嗤笑一聲,偏頭靠近她,嗓音冷裏帶鈍,“那就別怕被我撩回去。”
他話落,伸手將她逼到車窗角落,一手撐在她耳側,居高臨下盯着她:
“你到底想幹什麼,嗯?甜得發膩,柔得不像真的。”
“我、我只是想留下來。”她眼神一閃,隨即故作膽怯,“我怕你不要我……”
陸湛宸眸色幽深。
他知道,她今晚是故意來探賀存遠的。
可爲什麼?
她又不是單純的小保姆。
他甚至隱約猜到,她或許在查人——但到底查誰?
“田軟軟。”他忽然開口,嗓音低啞,“你很像一個人。”
她一怔:“誰?”
男人盯着她沒說話,半晌,只將座椅往後一放:“別再自作聰明。”
田軟軟看着他閉眼,心口卻悄悄發沉。
今晚,她還是暴露得太多了。
可也好。
如果他真有心……
那從今晚開始,就該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