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先生帶着沈知微和蘇婉兒,繞着荒僻的田埂往城郊深處走。夜色濃重,寒風卷着枯草碎屑打在臉上,蘇婉兒凍得牙齒打顫,卻緊緊攥着沈知微的手,沒敢掉隊。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處隱蔽的山洞。趙先生撥開洞口的藤蔓,對她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裏面是陸將軍早就備好的藏身地,還有他留下的私鹽案線索,你們跟我來。”
山洞裏漆黑一片,趙先生點燃隨身攜帶的火把,微弱的光線下,能看到洞壁兩側堆着些木箱。他走到最裏面的一個木箱前,打開鎖,從裏面取出一疊泛黃的紙卷:“這是陸將軍查私鹽案時記下的賬本,還有李大人——就是這次抓蘇知府和陸將軍的人——勾結鹽商的證據。他早就料到李大人會反撲,特意把這些藏在這裏,讓我保管。”
沈知微湊過去看,紙卷上密密麻麻記着日期、鹽商姓名,還有一筆筆巨額銀兩的往來記錄,最後幾頁甚至蓋着李大人的私章。她心裏一沉:“原來李大人早就和私鹽販子勾結了,他抓陸將軍和蘇大人,是怕他們把證據交上去!”
“沒錯。”趙先生把紙卷重新收好,“陸將軍在京城剛要遞證據,就被李大人的人抓了,還僞造了供詞,想把蘇知府也拖下水,斬草除根。現在唯一的辦法,是把這些證據交給京城的王大人——王大人是陸將軍的恩師,也是少數敢和李大人抗衡的官員。”
蘇婉兒急道:“那我們現在就把證據送過去!可京城那麼遠,我們怎麼才能安全送到?”
趙先生嘆了口氣:“李大人肯定在各條路上設了關卡,我們帶着證據走大路,遲早會被攔下。不過……”他看向沈知微,“陸將軍曾跟我說過,若遇到危急情況,可按他說的密道走,直達京城外圍的驛站。”
沈知微一愣,下意識摸向衣領裏的玉佩:“密道?”
“對。”趙先生點頭,“有個能直達京城的密道。”
他說着,走到山洞最裏面的石壁前,指着前方被雜石掩蓋的洞口說到:“我先進去觀察觀察。”
不一會趙先生從洞口出來驚喜道:“真的是密道!這密道是前朝遺留的,一直沒人發現,陸將軍也是偶然得知。通道裏有標記,順着走就能到驛站。只是通道裏可能有機關,你們要小心。”
沈知微摘下玉佩握緊,看向蘇婉兒:“婉兒,你留在這裏,跟趙先生待在一起,我去送證據。”
“不行!”蘇婉兒立刻反對,“要去一起去!我爹還在牢裏,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
沈知微勸道:“通道裏危險,你若出事,蘇大人會擔心的。你留在這裏,等我把證據交給王大人,救出陸將軍和蘇大人,就回來接你。”
趙先生也幫着勸:“蘇小姐,沈姑娘說得對,你留在這裏更安全。我會保護你,等沈姑娘的消息。”
蘇婉兒看着沈知微堅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決,只能點了點頭,紅着眼眶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來!”
沈知微把證據仔細裹在布裏,系在腰間,又把令牌揣進懷裏,對蘇婉兒和趙先生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證據送到,救回他們。”
她走進密道,將洞口的雜石隨意堆積起來,將外面的光亮徹底隔絕。密道裏很窄,只能容一人通過,地面溼滑,每隔幾步就有一盞長明燈,昏黃的光勉強照亮前路。沈知微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再快點,一定要在陸將軍和蘇大人出事前,把證據送到。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忽然出現岔路,岔路口的石壁上刻着“左通驛站,右通死路”的字樣。沈知微剛想往左走,腳下忽然傳來“咔嗒”一聲輕響——她不小心踩中了機關!
頭頂的石壁瞬間落下無數尖刺,沈知微嚇得連忙往後退,卻沒注意身後的地面突然塌陷,她整個人往下墜去!
慌亂中,她緊緊攥着懷裏的證據,另一只手胡亂抓着,突然抓住了一根凸起的石棱。尖刺“唰”地落在她剛才站的地方,扎進地面,濺起碎石。
沈知微懸在半空,手臂被石棱磨得生疼,卻不敢鬆手——一旦鬆手,不僅她會摔死,證據也會毀了。她抬頭往上看,離地面有兩丈多高,根本爬不上去。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口袋裏的令牌忽然掉了出來,落在下方的地面上。她低頭一看,令牌落在一處平整的石板上,石板似天然形成,是人爲制造!
她心裏一動,忍着疼,慢慢把腳往下伸,好不容易才夠到石板。卻又擔心是陷阱。還是咬了咬牙,一鬆手,一腳踏在石板上,迅速翻滾到一側。被硌的眼淚都下來了。
“轟隆”一聲,旁邊石壁緩緩打開,露出一個狹窄的通道,通道裏傳來微弱的風——果然是機關。這是通往驛站的路!
沈知微鬆了口氣,爬進通道,繼續往前走。又走了兩個時辰,終於看到前方有光亮傳來。她加快腳步,走出通道,發現自己站在一處驛站的後院裏。
驛站裏很安靜,只有幾個驛卒在收拾東西。沈知微悄悄繞過前院。對着幾個驛卒說道:“陸將軍和蘇知府深陷險境,請速速準備馬匹帶我去京城找王大人。”幾個驛卒還未答話,身後傳來一個中年人聲音:“陸將軍?是陸景淵嗎?”
“你是?”沈知微回頭一看,一身穿官服中人,身後跟隨一衆隨從。
“本官姓王,若你是陸景淵派來了,那定是尋我的!”隨後拿出隨身玉佩,赫然一個“王”字在其上。
沈知微又驚又喜,連忙跑過去,跪在王大人面前:“王大人!求您救救陸將軍!我有李大人勾結私鹽販子的證據!”
王大人愣了一下,扶起她:“你是誰?陸景淵怎麼了?”
沈知微把腰間的證據遞過去,急聲道:“我是沈知微,是陸將軍的朋友。陸將軍在京城被李大人抓了,還僞造供詞抓了蘇知府!這些是陸將軍留下的證據,求您看了證據,救救他們!”
王大人接過證據,快速翻看,臉色越來越沉。他握緊紙卷,怒喝道:“來人,備馬!”轉頭對沈知微道:“你放心,我立刻進宮面聖,定要將此狗賊拿下!陸景淵和蘇文淵,我一定會救出來!”
沈知微看着王大人騎着馬匆匆往皇城的方向奔馳背影,心裏懸着的石頭終於落了一半。她靠在驛站的柱子上,渾身發軟——這一路的艱險,終於沒有白費。
她摸了摸懷裏裏的玉佩,輕聲道:“陸將軍,再等等,我很快就能救你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