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仙域的雪，總比別處來得更靜。細碎的雪花如同揉碎的月光，悄無聲息地落在客卿院的青瓦上，在梅枝間織就一層朦朧的銀紗。凌無塵站在廊下，看着庭院中那株百年老梅，枝頭綴滿的朱砂梅在白雪映襯下，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進來吧，外面冷。"
蘇映雪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清冷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凌無塵攏了攏衣襟，推門而入。屋內燃着銀絲炭，暖意融融，與外面的冰天雪地判若兩個世界。八仙桌上溫着一壺酒，旁邊擺着兩碟精致的小菜，青瓷酒盞中盛着琥珀色的酒液，散發着淡淡的梅香。
"這是碧落仙域特有的'醉流霞'，用千年冰梅釀制而成，有驅寒通絡之效。"蘇映雪爲他斟上一杯，白衣勝雪的身影在暖黃的燈火下顯得柔和了許多，眉心的朱砂痣也少了幾分疏離，多了幾分生動，"嚐嚐看。"
凌無塵接過酒盞，入手溫熱。酒液入喉，先是一絲清冽，隨即化作一股暖流順着經脈遊走，最後沉澱在丹田，與靈魄碎片產生了微妙的共鳴。他忍不住贊道："好酒。"
蘇映雪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快得如同冰雪初融的瞬間："我母親生前最愛此酒。她說酒如人生，初嚐凜冽，回味方甘。"她舉杯淺啜，眸光落在跳動的燭火上，帶着一絲悠遠的悵惘，"可惜我自小體寒，不能多飲。"
凌無塵想起她手腕上的冰魄珠，和那神秘的寒毒，心中微動："令堂的手記中，可曾提到寒毒的解法？"
蘇映雪搖搖頭，放下酒盞："只說需得至陽至純的靈魄之力方能化解。但萬年來，靈魄碎片散落各界，從未有人能集齊，更別提引動至陽之力..."她看向凌無塵，眸光清澈如冰湖，"直到遇到你。"
凌無塵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自靈泉試煉後，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靈魄碎片的成長，那種溫暖純淨的力量，確實帶着陽剛之氣。若真如蘇映雪所說，或許他真能幫她化解寒毒？
"我會盡力一試。"凌無塵認真道。經歷了這麼多事，他早已將這位外冷內熱的碧落仙子視爲重要的夥伴，甚至...超越夥伴的存在。
蘇映雪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有感激，有期待，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愫。她避開凌無塵的目光，轉而說道："說正事吧。我這次請你來，是想告訴你一些關於碧落仙域的秘密。"
她起身走到窗邊，確認四周無人後，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羊皮地圖，在桌上攤開。地圖上繪制着九霄界的地形，用朱砂標注着十幾個光點，其中一處正位於青雲仙域的靈韻谷。
"這是母親留下的靈魄分布圖。"蘇映雪指着地圖解釋道，"上面標注着她感應到的靈魄碎片位置。母親手記中說，萬年前靈魄碎裂爲七片，分別散落在仙、魔、人三界的靈脈節點。"
凌無塵心中一驚："七片？可天機龜甲上顯示的是..."
"龜甲殘缺，只記錄了五處。"蘇映雪接口道，"我母親耗盡心血才探查到七處，其中兩片在魔族境內，一片在人界極北之地，剩下的四片分散在三大仙域。"她指尖點向青雲仙域的光點，"靈韻谷這片，已經被你吸收。靈泉試煉時出現的那片，落入了暗盟手中。"
"暗盟？"凌無塵皺眉，"就是玄老所說的那個跨越三界的神秘組織？"
"正是。"蘇映雪神色凝重，"我這次回碧落仙域，發現宗門內部也有暗盟的影子。有長老提議，要強行奪取所有靈魄碎片，用仙域秘法融合，培養出一個'天選之子'來統治三界。"
凌無塵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這與萬年前滄溟的野心有何區別！"他想起玄老講述的天地劫往事，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那些追求力量的人，永遠學不會教訓。
"所以我必須阻止他們。"蘇映雪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但僅憑我一人之力遠遠不夠。我需要你的幫助，凌無塵。"她看向他，眸光堅定，"我知道你不喜歡爭鬥，不追求權力，但現在三界安危系於靈魄碎片，你我都無法置身事外。"
凌無塵沉默不語。他想起山下淳樸的父母，想起林小婉純真的笑臉，想起那些在戰爭中流離失所的無辜生靈。如果靈魄碎片落入野心家之手，恐怕又會引發一場天地浩劫。他雖然只想做個逍遙自在的修士，但更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
"我答應你。"凌無塵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我不會讓萬年前的悲劇重演。"
蘇映雪眼中迸發出驚喜的光芒，隨即又恢復了平靜，只是耳根微微泛紅："謝謝你。有你的靈魄之力，再加上我的冰魄珠指引，我們或許能趕在暗盟和宗門激進派之前，找到剩下的碎片。"
"事不宜遲，我們何時動身？"
"待我處理完宗門事務，即刻啓程。"蘇映雪沉吟道，"第一站去紫霄仙域的星隕谷，那裏有第三片碎片。"她將地圖卷起遞給凌無塵，"你收好這份地圖，千萬不可遺失。"
凌無塵接過地圖，正要收入儲物袋，窗外忽然傳來一聲輕響，像是積雪從梅枝上滑落。兩人同時警覺，蘇映雪指尖凝冰，凌無塵則悄然引動體內靈魄之力。
"誰？"
"別緊張，是我。"
一道慵懶的男聲從窗外傳來，帶着幾分戲謔。下一刻，墨發黑衣的魔族少主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屋內。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如妖，眼角的魔紋在燭光下泛着暗紅色的光澤，手中還把玩着一枝帶着雪沫的梅花。
"墨淵！"蘇映雪厲聲喝道，冰藍色的劍氣瞬間凝聚在指尖，"你竟敢擅闖碧落仙域！"
墨淵卻毫不在意她的敵意，反而將梅花擲向凌無塵："送你的，感謝上次靈泉試煉時替我擋了一劍。"
凌無塵接住梅花，花瓣上的雪沫冰涼，帶着淡淡的幽香。他認出這是庭院中那株百年老梅的花枝，看來墨淵已經在外面聽了許久。
"你來做什麼？"凌無塵將梅花插在窗邊的青瓷瓶中，語氣平靜。經歷了這麼多次相遇，他已經明白，這個魔族少主雖然身份神秘，行事乖張，卻似乎並無惡意。
墨淵徑直走到桌邊，拿起蘇映雪的酒盞一飲而盡，咂咂嘴道："好酒。可惜美人的酒，總是帶着寒氣。"他放下酒盞，看向兩人，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我來，是想談一筆交易。"
"與魔族交易？"蘇映雪冷笑，"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是嗎？"墨淵挑眉，從懷中取出一塊黑色玉簡，"那這個呢？暗盟在魔族境內的據點分布圖，用你們仙域的話說，算是誠意。"
蘇映雪臉色微變。暗盟在魔族的勢力一直是個謎，如果有這份分布圖，無疑能大大減少尋找靈魄碎片的阻力。
凌無塵接過玉簡，注入靈力查看。玉簡中果然記錄着數十個魔族據點的位置，甚至包括暗盟與魔族激進派交易的證據。他看向墨淵，眼神復雜："你爲什麼要幫我們？"
"因爲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墨淵走到窗邊，望着漫天飛雪，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暗盟不僅在仙域搞事，在魔族也扶持了一批激進分子，企圖推翻我父親的統治。我需要你們幫我清除魔族境內的暗盟勢力，作爲交換，我可以幫你們拿到那兩片魔族境內的靈魄碎片。"
"你就不怕我們拿到碎片後，翻臉不認人？"蘇映雪質疑道。仙魔對立萬餘年，彼此間的信任早已蕩然無存。
墨淵轉過身，深深地看着兩人："我相信凌無塵。"他的目光落在凌無塵身上，暗紫色的眸子裏閃爍着奇異的光芒，"從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你和那些僞善的仙域修士不同。你有一顆純粹的心，這在九霄界已經很難得了。"
凌無塵心中一動。這個魔族少主，似乎總能看穿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成交。"凌無塵伸出手，"但我要先聲明，我幫你不是爲了魔族，而是爲了三界和平。如果你們拿到碎片後想借此要挾，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
墨淵握住他的手，兩人指尖相觸，一股奇異的能量在兩人之間流轉——那是靈魄碎片與魔族血脈的共鳴。墨淵的手微涼，帶着魔族特有的氣息，卻並不邪惡，反而有種古樸滄桑的感覺。
"一言爲定。"墨淵微微一笑，眼角的魔紋如同活過來一般，增添了幾分妖異的魅力，"那麼，從今天起，我們就是盟友了。一個仙域弟子，一個冰仙子，還有一個魔族少主，這組合，倒是有趣得緊。"
蘇映雪看着握手的兩人，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突然的同盟感到不安。但她也明白，單憑他們兩人，想要對抗整個暗盟和仙魔兩界的激進派，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墨淵的加入，雖然冒險，卻也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就在這時，院牆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伴隨着林小婉擔憂的低語："師兄...你在裏面嗎？我做了你愛吃的桂花糕..."
三人同時沉默。凌無塵心中一緊，林小婉怎麼會來？
墨淵向窗外瞥了一眼，笑道："看來我們的小醫師不放心你。我先走了，三天後在仙魔邊境的望月城匯合。"他身影一晃，化作無數墨色光點融入夜色，只留下淡淡的墨香。
凌無塵迅速走到門口，打開一條縫隙。林小婉果然站在雪地裏，手裏提着食盒，小臉上滿是擔憂。看到凌無塵，她明顯鬆了口氣，但目光還是不安地往屋內瞟了瞟。
"師妹怎麼來了？這麼晚了。"凌無塵打開門，讓她進來。
林小婉跺了跺腳上的雪，將食盒放在桌上："我聽巡邏的師兄說你來了客卿院，有點擔心..."她小聲說道，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蘇映雪，和窗邊那枝突兀的紅梅，"剛才...是不是有別人在這裏？"
凌無塵心中一嘆，知道瞞不過她。這個小師妹雖然單純，卻異常敏銳。
"是一位朋友。"凌無塵斟酌着說道，"我們在談一些修煉上的事。"
林小婉低下頭，小聲道："我知道師兄現在身份不一樣了，認識的朋友也多了...但那個朋友身上的氣息，好奇怪..."她抬頭看向凌無塵，大眼睛裏滿是擔憂，"師兄，你千萬要小心，最近總感覺仙域裏怪怪的，好多人看你的眼神都不對。"
凌無塵心中一暖，揉了揉她的頭發："我知道，放心吧，師兄會照顧好自己的。"他打開食盒，拿出一塊桂花糕遞給蘇映雪，"嚐嚐吧，我師妹的手藝很好。"
蘇映雪看着林小婉戒備又好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絲柔軟。她接過桂花糕，輕聲道謝："多謝林師妹。"
林小婉臉頰微紅，連忙擺手："不...不用謝，蘇師姐喜歡就好。"雖然對這位清冷的碧落仙子有些敬畏，但能得到她的認可，還是讓小師妹有些開心。
三人一時無言，只有燭火跳動的噼啪聲，和窗外雪花落地的簌簌聲。凌無塵看着眼前這兩個性格迥異卻同樣關心自己的女孩，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前路必然充滿荊棘，但只要想到還有人在身後支持自己，便覺得充滿了力量。
"師妹先回去吧，雪越下越大了。"凌無塵將桂花糕打包好遞給林小婉，"我送你到門口。"
林小婉點點頭，抱着食盒跟在凌無塵身後。走到門口時，她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蘇映雪："蘇師姐，我知道你很厲害...請你一定要保護好師兄。"
蘇映雪一怔，隨即認真地點頭："我會的。"
林小婉這才放心地離開了。凌無塵看着她消失在風雪中的背影，心中溫暖而沉重。他轉身回到屋內，蘇映雪正站在窗邊，看着那枝紅梅發呆。
"她很關心你。"蘇映雪輕聲道。
"她是我在仙域最好的朋友。"凌無塵走到她身邊，看着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就像妹妹一樣。"
蘇映雪沉默片刻，忽然說道："墨淵的提議，你怎麼看？真的要和魔族合作嗎？"
"我們沒有選擇。"凌無塵語氣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想要集齊靈魄碎片，阻止暗盟和激進派，就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萬年前的悲劇，就是因爲仙魔對立，才讓滄溟有機可乘。"他看向蘇映雪，眸光清澈，"你願意相信我嗎？"
蘇映雪迎上他的目光，那雙清冷的眸子裏，第一次完全卸下了防備。她輕輕點頭，月光透過窗櫺灑在她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陰影，卻美得驚心動魄。
"我信你。"
三個字，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兩人心底漾起層層漣漪。庭院中的紅梅在風雪中靜靜綻放，暗香浮動，爲這個雪夜增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凌無塵知道，從今晚開始，一切都將不同。他與蘇映雪的同盟，與墨淵的微妙合作，還有那個虎視眈眈的暗盟...九霄界的命運齒輪，已經在他的推動下，轉向了未知的方向。
但他並不害怕。因爲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夜色漸深，雪落無聲。客卿院的燈火，在漫天風雪中顯得格外溫暖，如同黑暗中閃爍的希望之光。而在這光的背後，一場關乎三界存亡的博弈，才剛剛拉開序幕。
凌無塵與蘇映雪又商議了一些細節，直到子時才散去。回到住處時，雪已經停了，庭院中的紅梅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白雪，紅白相映，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卷。凌無塵站在梅樹下，想起蘇映雪那雙清澈的眸子，和她最後那句"我信你"，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梅花瓣。花瓣入手冰涼，卻帶着一絲奇異的暖意，那是靈魄碎片與冰魄珠共鳴後留下的餘韻。
"凌無塵..."
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帶着古老而滄桑的氣息。凌無塵心中一驚，這是自從吸收靈魄碎片以來，第一次聽到如此清晰的聲音。
"誰？"他警惕地環顧四周。
"吾乃靈魄之靈...萬年前守護創世神的意識..."聲音斷斷續續，如同風中殘燭，"暗盟...滄溟...輪回...小心..."
聲音越來越微弱，最終消散在意識深處。凌無塵握緊拳頭，心中充滿了震驚。靈魄之靈？難道靈魄碎片中還殘留着創世神的意識？它提到了滄溟，難道那個萬年前的梟雄，還沒有徹底消亡？
無數疑問在他腦海中盤旋，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前往望月城，與墨淵會合。
他回到屋內，盤膝而坐，運轉《靈韻心經》。體內的靈魄碎片散發着溫暖的光芒，將白天吸收的醉流霞酒力轉化爲精純的靈力。隨着修爲的提升，他能感覺到自己與天地靈韻的聯系越來越緊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感知之中。
這或許就是靈魄守護者的宿命吧，以天地爲己任，以蒼生爲念。凌無塵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想起在農家時的簡單生活，那時的他，只想安安穩穩地修煉，保護好家人和林小婉，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背負起如此沉重的責任。
但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意外和轉折。如果沒有撿到那枚玉簡，如果沒有遇到玄老和蘇映雪，如果沒有體內的靈魄碎片...他或許還在青雲仙域做一個平凡的外門弟子，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簡單生活。
可那樣的人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嗎？凌無塵捫心自問。答案是否定的。正是因爲經歷了這麼多，遇到了這麼多值得珍惜的人，他才找到了自己真正的道。
"道之所存，雖千萬人吾往矣。"凌無塵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會堅持走下去，不爲權力，不爲力量，只爲守護那些他在乎的人，守護這個他賴以生存的世界。
窗外，月光如水，灑在雪地上，反射出銀白色的光芒。遠處的山巒在夜色中沉睡，宛如一頭頭蟄伏的巨獸。凌無塵知道，當黎明到來時，他將踏上新的征程，而九霄界的命運，也將在他的手中，翻開新的一頁。
他深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沉入修煉之中。丹田內的靈魄碎片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將他的意識包裹其中。在意識的深處，他仿佛看到了萬年前那場慘烈的天地劫大戰，看到了創世神破碎的靈魄，看到了滄溟瘋狂的眼神，還有那個身披金甲的守護者，以生命爲代價封印魔淵的決絕...
"我不會讓你們的犧牲白費。"凌無塵在心中默默起誓，"萬年前未能完成的和平，我會替你們實現。"
靈魄碎片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決心，光芒變得更加明亮。一股強大的暖流從碎片中涌出，順着經脈遊走全身，滋養着他的四肢百骸。凌無塵的修爲在不知不覺中又有了精進，距離築基中期只有一步之遙。
修煉無歲月，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櫺照進屋內時，凌無塵才緩緩睜開眼睛。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他能感覺到體內澎湃的靈力，和與日俱增的靈魄之力。
"是時候出發了。"凌無塵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骨骼發出一連串輕微的噼啪聲。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將蘇映雪給的地圖和墨淵的玉簡貼身收好，又檢查了一遍玄老贈予的天機龜甲。
龜甲上的符文比之前更加明亮，隱隱閃爍着紅光，似乎在預示着前方的危險。凌無塵心中一凜，知道這次望月城之行絕不會輕鬆。墨淵雖然提出合作，但魔族內部的情況錯綜復雜，誰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他最後看了一眼自己居住了多年的小屋，心中有些不舍。這裏承載了他太多的回憶，有辛酸，有歡樂，有迷茫，也有成長。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永遠停留在這裏，前方還有更重要的使命在等待着他。
"等我回來。"凌無塵在心中默默說道，轉身推開門。
清晨的陽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林小婉已經等在門口，手裏提着一個更大的食盒，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
"師兄..."看到凌無塵，她哽咽着說道，"我聽說你要出遠門..."
凌無塵心中一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出去歷練一段時間，很快就回來。"
"我做了些路上吃的..."林小婉將食盒遞給他，"還有這個。"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平安符，符紙上用朱砂畫着歪歪扭扭的符文，"我昨天求丹房的長老幫忙開光的，能保平安。"
凌無塵接過平安符，入手溫熱，上面還殘留着林小婉的體溫和淡淡的藥香。他將平安符貼身收好，鄭重地說道："多謝師妹，我會好好保管的。"
"師兄一定要小心..."林小婉叮囑道，大眼睛裏滿是擔憂，"如果遇到危險，就用墨淵少主給你的那個令牌。雖然他是魔族，但我感覺他不是壞人..."
凌無塵心中一驚："你聽到了？"
林小婉低下頭，小聲道："我...我昨天晚上沒走太遠，聽到你們提到了墨淵少主的名字...還有暗盟..."她抬起頭，眼神堅定，"師兄，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但我不會問。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回來。等你回來，我一定已經突破築基期了，到時候就能幫你了！"
凌無塵心中感動，用力點點頭："好，我等你。"他揉了揉林小婉的頭發，轉身向山門走去。
林小婉站在原地，看着凌無塵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晨光中，緊緊握住了拳頭。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只會依賴師兄了，她也要努力變強，成爲能保護師兄的人。
"我一定會努力的！"林小婉在心中默默說道，轉身向丹房走去。今天她要去請教長老關於治愈靈魄的修煉方法，她隱隱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治愈之力，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爲師兄重要的助力。
凌無塵並不知道林小婉的決心，此刻他正走在前往山門的路上。清晨的青雲仙域，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中，宛如仙境。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近處的鬆柏掛滿了晶瑩的冰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凌師弟。"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凌無塵轉頭望去，只見蘇映雪俏生生地站在不遠處的石橋上，白衣勝雪，衣袂飄飄，宛如雪中仙子。她的身邊停着一輛由兩只雪白靈鹿牽引的雪橇，雪橇上放着幾個精致的箱子。
"蘇師姐。"凌無塵走上前，"你這是..."
"這是碧落仙域的'踏雪橇'，日行千裏，比御劍飛行更隱蔽。"蘇映雪解釋道，"我們走秘道下山，可以避開宗門的耳目。"
凌無塵點點頭，心中對蘇映雪的細心充滿了感激。他知道，蘇映雪爲了這次合作，承擔了巨大的風險，甚至可能被視爲宗門的叛徒。
"多謝師姐周全。"
"舉手之勞。"蘇映雪微微一笑，"上來吧，我們盡快趕路。"
凌無塵登上雪橇，蘇映雪輕輕一拍靈鹿的繮繩，雪橇便如離弦之箭般滑了出去。兩只靈鹿速度極快，在雪地上留下兩道長長的軌跡。
凌無塵坐在蘇映雪身後，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冷香，混合着梅花的芬芳，令人心曠神怡。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了雪橇邊緣的扶手。
蘇映雪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拘謹，回過頭笑道："不用緊張，踏雪橇很穩的。"她的笑容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柔和，眉心的朱砂痣也失去了往日的疏離，多了幾分生動。
凌無塵看着她絕美的側臉，心中一動，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他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前方還有更重要的使命在等待着他們。
雪橇在秘道中飛速穿行，兩旁的景物飛速倒退。凌無塵靠在雪橇上，閉上眼睛，感受着周圍的靈氣流動。他能感覺到蘇映雪體內冰魄珠的氣息，與自己體內的靈魄碎片產生着微妙的共鳴，那種感覺溫暖而安心。
他不知道這場旅程會持續多久，也不知道最終會走向何方。但他知道，只要身邊有蘇映雪這樣的夥伴相伴，無論遇到多少艱難險阻，他都有勇氣去面對。
九霄界的風雲已經匯聚，靈魄碎片的爭奪也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凌無塵和蘇映雪乘坐着踏雪橇，在晨光中向着未知的遠方疾馳而去。他們的身後是熟悉的家園，身前是充滿未知的旅程，而在旅程的盡頭，是決定三界命運的最終之戰。
凌無塵睜開眼睛，望向遠方。那裏雲霧繚繞，看不清前路，但他的眼中卻閃爍着堅定的光芒。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和這九霄界的命運緊緊地聯系在了一起。而他，也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戰的準備。
踏雪橇在雪地上疾馳，留下兩道長長的軌跡，宛如劃過天際的流星，承載着希望，也承載着未知。九霄界的傳奇，正在緩緩書寫新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