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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宴聲勢浩大,賓客滿座。
京圈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齊聚一堂,只爲了一睹柏家小少爺的模樣。
“感謝各位蒞臨我孫子的滿月宴,”柏老爺子笑得紅光滿面,把林清涵帶到衆人面前,“這可是我們柏家最大的功臣。”
說着,他頷了頷首,管家隨即端着托盤上前。
紅色的絲絨盒裏,赫然是一只通體碧綠的玉鐲。
在場衆人無不驚呼:“天啊,這可是柏家的祖傳玉鐲,聽說只傳給女主人!”
柏老爺子走到柏序寒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序寒,你親自幫清涵戴上。”
柏序寒摩挲着溫潤細膩的鐲子,卻久久不願上前,腦海中突然閃過喬茉悠的面孔。
他突然想起,十八歲那年,他從老宅偷出玉鐲,小心翼翼戴在她腕間,心髒怦怦亂跳。
他的表白極爲俗套:“悠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鐲子在月光下反射出柔光,連喬茉悠清淺的眸和羞紅的臉都凝結在其中。
被發現後,不出意外,他被柏老爺子用拐杖狠狠抽了一頓。
還是喬茉悠親自上門,把玉鐲交還給柏家,陪他跪了一天一夜,老爺子才勉強放過他。
自那時起,柏序寒就認定,柏家真正的女主人,只有喬茉悠一人。
可他眼前的林清涵,眼神同樣含羞帶怯,甚至是他孩子的母親,卻無端讓他心底升起一股抗拒。
柏序寒驚覺,不管在名義上,還是實質上,他竟然都背叛了喬茉悠。
柏老爺子皺起眉頭,不怒自威:“序寒,別忘了柏林兩家的合作。”
柏序寒這才回神,牽起林清涵瑩白的手腕,指尖輕顫着給她戴上玉鐲。
在一衆恭喜和掌聲中,林清涵順勢靠在他肩頭,笑得一臉幸福。
他身體僵硬,卻又礙於在衆人面前,忍住推開她的念頭。
盯着她和亡妻別無二致的臉,柏序寒眼底卻閃過一抹復雜的情愫。
不是懷念,而是愧疚中,夾雜着一絲埋怨。
如果當初不是林清漪給他下藥,今天辦的,也許就是他和喬茉悠孩子的滿月宴;如果林清漪一開始就告訴他懷孕的消息,他會拿錢逼她打掉孩子,絕不允許她出現在喬茉悠面前。
可他又愧疚,愧疚林清漪懷着他的孩子,卻一屍兩命。
所以他拼命對林清涵好,只是爲了彌補對林清漪的虧欠。
而這一切,都只爲了一個目的,無牽無掛地和喬茉悠在一起。
就在這時,柏老爺子催促他趕緊來拍全家福。
“序寒,是不是激動壞了,清涵和孩子都在等你呢。”
不知不覺間,他被林清涵拉到了鏡頭面前。
他怔怔望向身側,有美麗溫柔的林清涵,有乖巧可愛的孩子,還有衆人豔羨的目光。
柏序寒知道,此刻他該感到知足,在相機前展露笑容,可嘴角勾起的弧度,怎麼看都帶着僵硬。
“咔嚓”一聲。
快門按下的刹那,林清涵因爲幸福而落淚,可柏序寒滿腦袋都是喬茉悠的身影。
那天在醫院,她也哭了。
柏序寒很久沒見過那樣的喬茉悠,脆弱又無助,曾經明豔張揚的大小姐,在他懷中哭成了淚人。
上一次,還是他娶林清漪的時候。
耳邊突然響起孩子的啼哭,拉回了柏序寒的思緒。
他看着林清涵手忙腳亂的模樣,不禁蹙眉,從她懷中接過孩子,薄唇輕啓:“寶寶餓了,我去泡奶粉。”
林清涵奶水不夠,訕訕點了點頭。
他的動作很熟練,無論是兌奶粉的水量還是溫度,都拿捏得精準無誤。
發小在旁邊逗着孩子,看到這一幕,都嘖嘖稱奇:“不愧是寒哥,有了孩子之後,還願意費心學這些東西。”
柏序寒搖晃奶瓶的手一頓,很快恢復正常。
其實,這是他和喬茉悠戀愛那年學會的。
當時,她非要拉自己去新手父母體驗課,揪着他的耳朵說:“我一定要監督你做一個好爸爸,不能委屈了我和寶寶。”
而現在,他的確成爲了外人眼中稱職的父親,可這個孩子,卻不是他和喬茉悠愛的結晶。
發小看他抱着孩子喂奶,感嘆道:“當初林清漪橫插一腳,拆散你和喬茉悠,現在你們中間又隔着林清涵和孩子,她真的沒鬧嗎?”
他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劈得柏序寒神思一震。
“對了,今天怎麼沒看到喬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