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趙勝帶回來的消息,如同在柳河莊死寂的冰面下投下了一塊巨石!

“管事大人!他們又來了!就在昨夜後半夜!”少年趙勝喘着粗氣沖進管事房,臉上混雜着緊張和興奮,凍得發紫的嘴唇微微顫抖,“還是那片爛泥灘!四條小船!搬的東西更多了!油布裹得嚴嚴實實,沉得要死!這次…這次小人摸近了點,借着他們點火的亮光,看清了領頭那個!是個獨眼龍!臉上有塊大疤!說話…是山西那邊的口音!”

山西口音?獨眼龍?張銳眼神瞬間銳利如刀。這絕非尋常的走私小販!他立刻追問:“看清搬什麼東西了嗎?或者…聽到他們說什麼?”

趙勝努力回憶,眼中閃着光:“油布裹着,看不清…但搬上岸時,有東西磕在石頭上,‘當啷’一聲!像是…像是鐵器!還有…有個小個子不小心滑了一跤,包袱散開了,掉出來幾個…幾個黃澄澄的銅管!上面…上面好像刻着字!像是…‘天字…’什麼的!小人離得遠,沒看清全!” 他喘了口氣,壓低聲音,帶着一絲驚悸,“他們…他們好像吵了幾句!獨眼龍罵那滑倒的小個子,說…說‘弄壞了火門機,耽誤了南邊的買賣,老子把你填河喂王八!’”

火門機?!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張銳腦海中炸響!火門機,那是火繩槍最核心的擊發裝置部件!黃銅圓筒,刻着“天字…”?工部軍器局下屬作坊,多有以“天、地、玄、黃”等字號命名的!周鐵山憤恨的控訴,閃回中那支刻着工部編號的箭矢,京營兵痞手腕上的刺青,張旺那陰冷的目光…無數碎片瞬間被這條線索串聯起來!

這絕不是簡單的走私!這是有組織、有預謀、甚至可能涉及工部內部蛀蟲的軍械倒賣!那些沉甸甸的油布包裹裏,很可能就是本該裝備給邊軍衛所的鳥銃、火門機、甚至火藥!而買家…“南邊的買賣”?是流寇?還是…盤踞海上的某些勢力?!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張銳的心髒,比屋外的寒風更刺骨。他原以爲柳河莊只是國公府丟給他的一個爛攤子,卻沒想到這片荒蕪之地的邊緣,竟隱藏着如此巨大的漩渦!這秘密如同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刃,隨時可能落下!

“你做得很好,趙勝。”張銳的聲音異常冷靜,壓下翻騰的心緒,“繼續盯着,但千萬小心!那些人…極度危險!發現任何異常,立刻匯報,不可擅自行動!”

“是!”趙勝挺直腰板,眼中閃爍着被信任的激動和完成任務的火光。

危機也是機遇!這驚天秘密,或許就是撬動柳河莊死局的第一個支點!但前提是,他必須先讓柳河莊活下去,擁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河灘黑貨帶來的巨大壓力,如同無形的鞭子,狠狠抽在張銳身上。錢糧,成了壓倒一切的首要任務!沒有糧食,莊戶人心渙散,一切計劃都是空談;沒有糧食,他連招募人手、組建基本力量的資本都沒有!

國公府的路已然堵死。指望那點摻麩皮的陳糧施舍,無異於等死。開源!必須立刻找到能在貧瘠土地上、在寒冬裏也能帶來快速收益的東西!

張銳的目光,死死鎖定了趙老栓口中那片靠近河灘、地勢相對平緩、但因土質沙化又被視爲“下下等”的荒地。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海中迅速成型——責任承包制!

他將所有莊戶召集到勉強清理出來的打谷場上。寒風卷着雪沫,打在莊戶們麻木而惶惑的臉上。張銳站在一塊磨盤上,目光掃過這五十多張被苦難刻滿印記的面孔。

“柳河莊,想要活下去,靠天靠地靠國公府,都沒用!”張銳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奇特的穿透力,壓過了呼嘯的風聲,“只能靠我們自己這雙手!”

他指向那片荒灘:“那片沙地,從今天起,分到各家各戶!每家按人頭,能開多少,就分多少!開出來的地,頭三年,免交國公府的租子!只按收成,交三成給我這個管事,作爲公中錢糧,用來修河堤、買農具、請先生!剩下七成,全是你們自己的!”

“轟——!”

死寂的人群如同投入滾燙的冷水,瞬間炸開了鍋!

“免…免租子?!”

“交三成?剩下…全是自己的?!”

“開多少分多少?管事大人…這…這當真?!”

“那沙地…能種出啥呀?往年種點豆子都收不回種子錢…”

質疑、震驚、難以置信、還有一絲被壓抑了太久、幾乎不敢奢望的微光,在人群中涌動。趙老栓更是激動得渾身發抖:“管…管事大人!這…這…國公府那邊…”

“國公府那邊,自有我去說項!”張銳斬釘截鐵地打斷,“你們只需告訴我,願不願意幹?願不願意用自己的力氣,搏一個活命的機會?搏一個不用再啃樹皮、賣兒賣女的將來?!”

“願意!俺們願意!”短暫的沉默後,幾個膽子稍大的漢子嘶啞着喊了出來!緊接着,如同點燃的野火,越來越多的人跟着喊:“願意!管事大人!俺們幹!俺們幹!”

麻木絕望的眼神,第一次被一種名爲“希望”的火焰點燃!哪怕這火焰還很微弱,哪怕沙地貧瘠前途未卜,但“自己的地”、“自己的糧食”這七個字,足以讓這些被踩在泥濘裏太久的人,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啓動的資本從何而來?

張銳拿出了壓箱底的東西——兩小袋用油紙層層包裹的種子!一袋是周鐵山在鐵匠鋪角落裏翻找出來的、幾乎被遺忘的幾塊發了芽的紅薯!另一袋,是張銳憑着前世模糊記憶,讓福伯跑遍京城周邊集市、好不容易從幾個行腳商人手裏高價換來的、據說是“番鬼佬”帶來的、叫“土豆”的古怪疙瘩!

“此物名爲紅薯、土豆,耐旱耐瘠,不挑地!畝產…數倍於麥粟!”張銳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種下去,精心伺候,它就是活命的根!”

沒有解釋,沒有保證。在莊戶們將信將疑卻又帶着孤注一擲的目光中,一場史無前例的“開荒運動”在柳河莊這片凍土上拉開了序幕!男人們揮舞着豁口的鋤頭、柴刀,在寒風中砍伐荒草、翻動凍土,女人們帶着孩子撿拾石塊、平整土地。那熱火朝天的景象,與之前死氣沉沉的絕望形成了鮮明對比。趙勝如同監工頭,帶着幾個半大小子,來回巡視,督促着進度。福伯則成了後勤總管,小心地分配着那點可憐的存糧和熱水。

張銳拖着傷痛未愈的身體,親自指導。他指揮莊戶們利用河灘淤泥和枯草堆肥改良沙土,指導他們如何將紅薯藤埋入淺溝,如何切分土豆塊莖保證芽眼。每一個細節,都凝聚着他超越時代的農學知識和對這片土地最後的期望。

春耕的希望點燃了莊戶的心火,但河灘黑貨的陰影如同跗骨之蛆,時刻提醒着張銳現實的殘酷。那些沉甸甸的軍械,那些凶悍的“山西口音”,像一把懸在柳河莊頭頂的利刃。他需要力量!需要一支能在危機降臨時,保護這片剛剛燃起微弱火苗的土地的力量!

“銳士營”的雛形,就在這生存的壓力下悄然誕生。

人選是現成的。趙勝是第一個,也是最狂熱的一個。這個被仇恨和飢餓磨礪出的少年,如同一塊亟待淬火的粗鐵。張銳又從那五十多個莊戶中,挑選了五個身體相對強壯、眼神裏還殘留着一絲血性和不甘的漢子。大多是像趙勝一樣的軍戶遺孤或逃亡兵卒的後代,骨子裏對刀槍有種天然的親近感。

訓練場,就設在莊後那片廢棄的打谷場。沒有兵器,只有削尖的木棍、磨利的柴刀、還有幾面用破門板改造的簡陋木盾。

訓練內容,更是讓這些習慣了莊稼把式的漢子目瞪口呆。

隊列!最簡單的立正、稍息、左右轉、齊步走!在張銳冰冷的目光和趙勝毫不留情的呵斥下,六個漢子像提線木偶一樣,在冰冷的場地上重復着枯燥到極點的動作。摔倒了爬起來,動作錯了重來,寒風凍僵了手腳,汗水卻浸透了單衣。福伯遠遠看着,心疼得直咧嘴,不明白少爺讓這些漢子像傻子一樣走來走去有什麼用。

土木作業! 挖壕溝,壘胸牆!張銳親自示範,用那把豁口的鋤頭,在凍土上挖出一道淺淺的溝壑,用泥土堆起一道矮牆。“這是保命的牆!”他的聲音冰冷,“流寇來了,辮子兵來了,躲在這後面,比傻站着讓人砍強!”

漢子們將信將疑,但看着管事大人親自揮汗如雨,也只得咬着牙,揮舞着鋤頭鐵鍬,在凍土上艱難地挖掘、堆砌。枯燥、勞累,手掌磨出了血泡,腰背酸痛得如同折斷。

刺殺!當張銳將一根根削尖的硬木棍發到他們手中,並演示那簡單、直接、凶狠無比的突刺動作時,漢子們的眼睛終於亮了起來!這才是他們熟悉的、屬於男人的東西!趙勝更是如同打了雞血,每一次突刺都帶着低吼,仿佛要將滿腔的仇恨都傾注在木棍的尖端!

“殺!”

“殺!”

“殺!”

單調卻充滿力量的吼聲,開始在這片破敗的打谷場上回蕩。木棍撕裂空氣的呼嘯,漢子們粗重的喘息和低吼,匯成一股原始而凶悍的力量感。福伯遠遠看着那六個漢子在塵土中一次次凶狠突刺的身影,第一次隱隱覺得,少爺讓他們走的那些“傻步”,似乎…有點道理?

輪射訓練?沒有火槍,只有張銳讓福伯用草繩和竹片勉強綁成的幾副“模擬火銃”。他親自示範裝填(空動作)、瞄準、擊發(模擬)的流程,強調裝填速度、隊列輪替、令行禁止的重要性。漢子們端着沉重的“模擬銃”,做着滑稽的裝彈瞄準動作,引來周圍看熱鬧的孩童一陣哄笑。但張銳的眼神冰冷如鐵,趙勝的呵斥毫不留情,漢子們也只能咬着牙,一遍遍重復這看似毫無用處的動作。

“記住!火銃不是燒火棍!”張銳的聲音如同寒冰,“它是遠距離殺敵的利器!三排輪射,連綿不絕!再凶悍的敵人,沖不到眼前,就會被撕碎!練!練到閉着眼也能做對!”

紅薯藤在精心呵護下頑強地吐出了嫩綠的新芽,土豆塊莖也在疏鬆的沙土裏悄然孕育。打谷場上,“銳士營”六人的隊列已初具模樣,突刺的動作也帶上了凶狠的力道。河灘邊,趙勝帶人偷偷挖出的引水溝渠初見雛形,渾濁的河水正緩慢地流入新開墾的沙地。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壓抑的柳河莊,第一次有了些微的生氣。

然而,就在一個烏雲密布的傍晚,負責巡視引水渠的趙勝,帶回來一個令人心悸的消息——在靠近爛泥灘上遊、一處隱蔽的河灣蘆葦叢深處,他發現了一個被枯枝爛葉掩蓋的、極其隱秘的洞口!洞口有人工開鑿的痕跡,裏面黑黢黢的,深不見底,散發着濃重的土腥和…一股若有若無的鐵鏽味!

“管事大人!那洞…像是…像是地窖!小人沒敢進去,但…但洞口附近有新的腳印!還有…還有幾滴黑乎乎的東西,像是…油?”趙勝的聲音帶着緊張和興奮。

地窖?新的腳印?油跡?張銳的心猛地一沉!這很可能就是那些神秘人存放“黑貨”的臨時倉庫!就在柳河莊的眼皮底下!

危險與機遇並存!若能掌握裏面的東西,或許就能抓住那些蛀蟲的把柄,甚至獲得一筆意想不到的“啓動資金”!但同樣,這也是巨大的風險!一旦被發現,柳河莊將面臨滅頂之災!

“帶我去看看!”張銳當機立斷。他必須親自確認!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張銳帶着趙勝,悄無聲息地摸到那片河灣。借着昏暗的月光,撥開厚厚的蘆葦,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斜向下方的洞口赫然出現在眼前。洞口邊緣的泥土還很新鮮,確實有雜亂的腳印和幾滴凝固的黑色油漬。

張銳示意趙勝警戒,自己深吸一口氣,點燃一支小小的鬆明火把,矮身鑽了進去。一股濃重的黴味和鐵鏽味混合着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地窖不大,呈長方形,顯然是利用天然洞穴簡單開鑿的。火光搖曳,照亮了角落——

那裏赫然堆放着十幾個油布包裹!大小形狀不一,散發着濃重的桐油和鐵腥味!其中一個包裹似乎被老鼠啃破了角,露出裏面一截冰冷的、閃着幽光的…刀尖!旁邊散落着幾個圓筒狀的黃銅物件,火光下,隱約可見上面陰刻的模糊字跡——“天字叁拾柒”!

是軍械!工部編號的軍械!數量遠超之前的預估!

張銳的心髒狂跳!他強壓住翻騰的情緒,舉着火把仔細探查。在地窖最深處,他發現了一些散落的、黑乎乎的藥粉顆粒!他捻起一點,湊到鼻尖——刺鼻的硝磺氣味!是火藥!雖然受潮結塊嚴重,但確鑿無疑!

就在他準備退出時,腳下似乎踢到了什麼硬物。低頭一看,是一枚被泥土半掩的銅錢。他撿起來,擦掉泥土,借着火光看去——銅錢樣式普通,是萬歷通寶。然而,在錢幣的邊緣,卻被人用利器刻下了一個極其微小的、扭曲的符號!

那符號,像是一只盤踞的蜘蛛,又像是一只詭異的眼睛!

張銳瞳孔驟縮!這個符號…他從未見過,卻莫名地感到一陣心悸!這絕不是工部或者普通走私販子會留下的標記!它透着一股陰冷、神秘、甚至…不祥的氣息!

他迅速將那枚銅錢攥入手心,熄滅鬆明,帶着滿心震撼和更深的疑雲,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地窖。

回到莊裏,張銳將自己反鎖在管事房內。油布包裹的軍械、工部編號的銅件、受潮的火藥…還有那枚刻着詭異符號的銅錢!這些發現如同沉重的石塊壓在他心頭。柳河莊的秘密,比他想象的更復雜、更凶險!那個“獨眼龍”背後的勢力,絕非等閒!

就在他對着油燈,反復端詳那枚詭異銅錢,試圖找出線索時,窗櫺上再次傳來極其輕微的、富有節奏的敲擊聲!

“篤…篤篤篤…”

和國公深夜召見時一模一樣的暗號!

張銳心頭猛地一凜!他迅速將銅錢藏入懷中,深吸一口氣,走到窗邊。

窗外,依舊是那個如同融入夜色的黑衣身影,聲音冰冷而漠然:“管事大人,國公爺口諭:明日午時,京郊西山獵場,靜候大駕。” 說完,不等張銳回應,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濃重的黑暗裏。

國公?西山獵場?張銳望着窗外無邊的黑暗,眉頭緊鎖。在這多事之秋,國公突然召見,所爲何事?是河灘黑貨的風聲走漏?還是…柳河莊這小小的變革,已經引起了那位深不可測的父親的注意?

那枚刻着詭異蜘蛛眼的銅錢,在懷中散發着冰冷的觸感,如同一個無聲的警示。柳河莊剛剛燃起的微弱火苗,似乎正被來自四面八方的無形暗流,推向一個未知而凶險的漩渦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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