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同被億萬根冰針同時貫穿魂魄!

楚玄風周身血液瞬間凍僵!整個雪猿族群凝聚成實質的狂暴殺意,如同無形的萬鈞重錘,狠狠砸碎了他的精神壁壘,眼前發黑,耳際轟鳴如雷!

更令他肝膽俱裂的是,右臂依舊被那無形的冰雕之手死死操控,扼住雪白幼崽的咽喉,甚至將其如挑釁的戰旗般高高擎起,暴露在所有暴怒雪猿的猩紅視線之下!

“鬆開!給我鬆開!”楚玄風在靈魂深淵瘋狂嘶吼,意念卻如撞上亙古玄冰之牆——冰冷、堅硬、紋絲不動!

懷中古鏡滾燙悸動,幽光透過襤褸衣襟,鏡面那道深邃裂痕如蘇醒的魔眼,閃爍着冰冷而貪婪的光澤!

它在以幼崽爲餌!以他性命爲餌!釣取整個雪猿族群的滔天恨意,只爲獵殺那重傷的雪猿王,亦或…更恐怖的存在?

“吼——!!!”

最近處,一頭肩高近丈五、銀背如鐵塔的巨猿,雙目瞬間赤紅欲滴!它發出一聲撕裂天穹的咆哮,巨柱般的後腿猛蹬雪地!

轟隆!積雪炸裂!

銀色山巒般的身軀裹挾着刺骨腥風,以摧枯拉朽之勢猛撲而來!巨掌張開,利爪閃爍着金屬寒芒,直取楚玄風頭顱!掌風未至,那濃烈的血腥與腐肉惡臭已撲面灌入鼻腔!

死亡陰影瞬間吞噬一切!

千鈞一發!右臂的冰冷意志驟然抽離!

“啊——!”楚玄風迸發出一聲混雜着狂怒與劫後餘生的嘶吼,求生本能爆發,將手中尖叫的幼崽如燙手烙鐵般狠狠砸向銀背巨猿面門!同時借力側撲,用盡殘存氣力,朝着近旁那道狹窄幽深的冰川裂隙亡命翻滾!

“吱——!”幼崽化作白色炮彈,淒厲射向巨猿!

銀背巨猿赤瞳中暴怒與錯愕交織,拍落的巨掌硬生生轉向,化作柔軟的蒲扇,小心翼翼地去接那飛來的毛團!

噗!

幼崽落入巨掌。

而楚玄風,已如滾石般,險之又險地沒入那道僅容一身的冰川裂隙!

轟隆!!!

幾乎同時,巨猿拍空的巨掌,裹挾着排山倒海之力,狠狠砸落在他方才立足之處!

凍土冰層如豆腐般爆碎!鋒利冰屑碎石如暴雨激射,狠狠嵌入楚玄風後背皮肉!劇痛鑽心!地動山搖!

“吼!!!”護住幼崽的銀背巨猿發出更狂暴的怒吼!另一只巨掌化作開山巨錘,攜着毀滅之威,狠狠砸向狹窄的裂隙入口!誓要將這褻瀆王嗣的螻蟻連縫帶人拍成齏粉!

轟!轟!轟!!!

悶雷般的撞擊在裂隙中瘋狂回蕩!兩側冰壁劇震,頭頂巨大冰錐如雨砸落,在楚玄風身側迸濺起漫天冰塵!入口處冰岩在恐怖力量下不斷崩裂塌陷!

楚玄風不敢有絲毫停頓,後背傷口火辣,左肩舊疤刺痛,死亡的跗骨寒意緊追不舍。

他手腳並用,在劇烈震蕩與冰崩雪塌中,如負傷困獸般朝着漆黑死寂的裂隙深處瘋狂爬行,每一次錘擊都似敲打在他緊繃的神經上。

不知爬了多久,身後的毀滅之音終於被萬年冰川的沉寂吞噬。裂隙深處,唯有冰壁反射着幽藍磷光,空氣冰冷刺骨,帶着墳墓般的氣息。

楚玄風癱倒在冰面上,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扯動着傷口,血腥味在喉間彌漫。

後背衣衫襤褸,血痕遍布。

但最深的寒意來自靈魂——那被操控的絕對無力感,那淪爲提線木偶的恐懼,那古鏡意志的殘酷貪婪!

這邪鏡……不僅能予取予奪……竟能在生死關頭,強行剝奪他的軀殼!

他攤開右手。掌心,那道暗紅血絲構成的掌印,在幽光下無聲獰笑。

喘息稍定,強烈的惡心與虛脫感翻涌。他掙扎坐起,摸出厲無痕儲物袋中的療傷玉瓶,倒出一粒清香丹藥塞入口中。

暖流在腹中化開,卻絲毫暖不了心頭的冰封。

丹藥之力稍稍撫平傷痛,卻驅不散心淵的陰霾。他背靠冰冷冰壁,疲憊閉眼。

血髓丹!必須盡快!下一次反噬,或古鏡的下一次操控,都將萬劫不復!

雪猿幼崽精血已然無望。他翻找着古鏡丹方與厲無痕的藥材。

主藥:雪猿心頭精血(未得)、寒玉髓(未得)。

輔藥:冰魄草(餘二株)、陰凝花(三株)、血紋藤粉(少許)……

替代方案:同源精血(蘊血煞之氣的修士精血)可替,效稍遜,需煉化提純。

同源精血?蘊血煞之氣的修士?

楚玄風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緩緩移向裂隙入口——那被冰岩半掩的所在。厲無痕冰冷僵硬的屍體,靜靜地躺在慘淡磷光下。

一個冰冷、殘酷、卻無比清晰的念頭,如毒蛇般纏繞上來,盤踞心尖。

冰窟一戰,古鏡吞噬了厲無痕大半精血本源,修復裂痕,反饋能量。

但這具殘軀……還剩下什麼?那些被吸幹後殘留的、浸透《血煞掌》氣息的……枯骨腐肉?

它們,是否算“同源”?

楚玄風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緊,指甲深陷掌心。胃裏翻江倒海,冰窟濃烈的血腥與厲無痕咽喉噴濺的溫熱氣息仿佛再次涌入鼻腔。

煉屍?用他親手格殺、被邪鏡吸噬殆盡的師兄遺骸,煉制壓制自身戾氣的救命丹藥?

這念頭本身,便是對人性最徹底的褻瀆與瘋狂。

然而,掌心灼痛,體內血煞戾氣蠢蠢欲動,古鏡操控帶來的刺骨恐懼,如同三座冰山,將他殘存的底線碾得粉碎。

生存?還是那點可笑的原則?

他緩緩站起,拖着殘破身軀,一步步走向裂隙入口。每一步,都踏在靈魂的刀鋒之上。

他推開礙事的冰岩碎塊。

厲無痕的屍體徹底暴露在磷光下。

曾經高大的身軀,如今幹癟如陳年臘肉。皮膚緊貼枯骨,呈現死寂灰敗。咽喉處被骨刺貫穿的黑洞,猙獰可怖。

唯有殘破錦袍,殘留着一絲生前貴氣。

楚玄風立於屍旁,面無表情。所有掙扎痛苦,盡數化爲凍土般的深沉漠然。

他緩緩蹲下,伸出右手,五指張開,穩穩按在厲無痕幹癟如柴的胸膛之上。

掌心,緊貼冰冷的古鏡鏡面。

嗡——!

古鏡似感應其意,鏡面驟然滾燙!一股強大、冰冷、蘊含絕對吞噬煉化意志的吸力,沛然爆發!

嗤嗤嗤——!!!

厲無痕幹癟的屍骸,如同墜入無形熔爐!皮、肉、骨…所有殘存的、蘊含微弱血煞之氣的物質,在恐怖的滋滋聲中迅速消融、氣化!化作一縷縷粘稠、暗紅、如同污穢血蒸汽般的渾濁氣流!

這污濁氣流並未被古鏡直接吞噬,而是在鏡面幽光的籠罩下,被強行壓縮、凝聚、反復淬煉提純!

如同最精密亦最褻瀆的煉金術!污穢殘骸被剝離,駁雜能量被焚盡!最終,在楚玄風掌心與鏡面之間,一滴僅有黃豆大小、卻純粹剔透如紅寶石的暗紅粘稠液體,緩緩凝聚成型!

此液,散發着精純無比的血煞本源氣息,卻奇異地剔除了所有暴戾怨念,只餘下最本源、最溫和的滋養之力!

血髓精粹!

鏡面幽光漸斂。厲無痕的屍體連同殘破錦袍,徹底消失無蹤,原地只餘一小撮灰白死寂的骨灰,被凜冽寒風瞬間卷散,再無痕跡。

【煉化完成:同源精血(極致提純)。】

【獲得:血髓精粹×1(完美替代血髓丹主藥)。】

【裂痕修復:+0.3% (當前:1.21%)】

楚玄風攤開手掌。

那滴紅寶石般的血髓精粹,靜靜懸浮於掌心寸許之上,溫潤光澤流轉,精純能量波動隱現。

他凝視着這滴由師兄枯骨煉化而成的“丹引”,臉上無悲無喜,無憎無厭,唯餘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

他伸出另一只手,取出盛放冰魄草、陰凝花等輔藥的玉盒。

動作穩定,沒有絲毫顫抖,仿佛只是在進行一場尋常的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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