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雁門關厚重的城門在令人牙酸的呻吟聲中緩緩閉合,將外面呼嘯的狂風和漫天飛雪隔絕。然而,城門洞內,是比塞外風雪更刺骨的冰寒與絕望凝成的死寂。

火把昏黃跳躍的光線,勉強照亮了簇擁在門洞兩側的守軍。他們裹着襤褸單薄的棉衣,許多地方露出了灰敗的棉絮,甚至有人直接將破舊的毛氈、獸皮胡亂捆在身上。一張張臉膛被塞外的風刀霜劍刻滿了深深的溝壑,凍得青紫開裂,嘴唇烏黑幹裂,眼窩深陷,布滿了疲憊的血絲。他們的眼神,在趙鐵柱和他身後那支同樣狼狽不堪、卻拖着奇異載具的隊伍出現時,驟然亮起,如同餓狼看到了血肉,但那光芒中混雜着難以置信的驚疑、深不見底的渴求,以及一絲隨時可能熄滅的脆弱希望。

空氣裏彌漫着濃重的、令人作嘔的氣味——是傷口潰爛的腥臭,是久不洗漱的汗餿,是劣質煙草的嗆人,更深沉的,是絕望本身散發出的、如同墳墓般的冰冷氣息。

“趙…趙頭兒?”一個嘶啞得幾乎不成人聲的呼喚響起。一個佝僂着背、左臂用破布條吊在胸前的老兵,拄着一杆斷矛,踉蹌着從人群裏擠出來。他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凍瘡,從顴骨裂到嘴角,膿血結成了暗紅的痂。趙鐵柱認出了他,是雁門關的老斥候,綽號“獨眼鷂”的王老五,此刻他那只好眼也渾濁不堪,死死盯着趙鐵柱身後雪橇上那些鼓鼓囊囊的麻袋。

“王老五!”趙鐵柱喉嚨哽住,大步上前,一把扶住老部下搖搖欲墜的身體,觸手處是刺骨的冰涼和嶙峋的骨頭,“兄弟們…都還在?”

“在…在個屁!”王老五猛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好半天才喘過氣,渾濁的獨眼死死盯着趙鐵柱,裏面是刻骨的悲憤,“凍死的…餓死的…傷重不治的…他娘的比狄狗砍死的還多!昨個夜裏…又抬下去七個!營房裏…都快成冰窖了!拆!能拆的木頭都拆光了燒了!頂個鳥用!國公爺…國公爺派你來…是給弟兄們…收屍的嗎?”他幹枯的手指,顫抖着指向那些麻袋,聲音帶着哭腔和一種瀕死的質問。

趙鐵柱只覺得一股熱血猛地沖上頭頂,眼眶瞬間紅了。他猛地轉身,指着那些堆滿雪橇的麻袋,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在空曠冰冷的城門洞裏炸開,震得火把光影亂晃:

“收屍?!老子是來送命的!也是來救命的!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國公爺沒忘了咱們!沒忘了雁門關!這些!”他狠狠拍打着一個麻袋,蓬鬆的羽絨從袋口縫隙溢出來,在昏黃光線下泛着奇異的暖光,“是鴨絨!鵝絨!輕得像雲!暖得像火!國公爺府上掏空了家底,京城的鴨子鵝子都快被殺絕了!就爲了給你們這群凍死鬼塞進衣服裏取暖!”

他又一腳踹在旁邊一架大號雪橇的硬木底座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還有這玩意兒!叫雪橇!國公府的神童小公子想出來的!雪地裏跑得賊快!糧草!後續的糧草和軍械,就用這玩意兒,源源不斷地運上來!再他娘的不用人扛馬拉在雪窩子裏爬了!”

“鴨…鴨絨?”

“雪橇?”

“神童小公子?”

門洞裏的士兵們徹底懵了。他們看着那些從未見過的、散發着奇怪氣味的蓬鬆絨毛,看着那奇形怪狀、像船又像車的木頭架子,聽着趙鐵柱那匪夷所思卻又斬釘截鐵的話語,大腦一片空白。這…這能行?這些玩意兒能頂得住雁門關外能把骨頭都凍裂的寒風?能比得上實實在在的糧食和炭火?

懷疑、茫然、一絲被點燃又不敢置信的微光,在無數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交織閃爍。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帶着巨大問號的嗡嗡議論聲。

“都他娘的給老子閉嘴!”一個低沉沙啞、卻帶着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士兵們如同被利刃劈開的潮水,迅速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來人身材高大,披着一件磨損得露出內襯鐵片的舊鎧甲,肩頭落滿了雪花。他面容剛毅,如同刀劈斧鑿,一道新鮮的刀疤從額角劃至下頜,皮肉外翻,凝結着暗紅的血痂,更添幾分凶悍。正是雁門關副將,蕭遠山的生死袍澤,鎮守此地的最高指揮官——雷豹。他右臂纏着厚厚的、滲出血跡的繃帶,吊在胸前,左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一步一步走來,靴子踩在冰冷的石地上,發出沉重的回響。他的眼神銳利如鷹隼,帶着審視和巨大的壓力,直接落在趙鐵柱臉上,又掃過他身後的物資。

“雷將軍!”趙鐵柱猛地站直,行軍禮,聲音帶着見到主心骨的激動和一路拼殺而來的委屈,“末將趙鐵柱!奉國公爺鈞令,押運第一批御寒羽絨及雪橇至此!國公爺奏本在此!”他雙手捧上那份被汗水、雪水浸透又被體溫焐得溫熱的奏章。

雷豹沒有立刻去接奏章。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鐵刷子,反復掃過那些巨大的羽絨麻袋,掃過那幾架結構古怪的雪橇,最後定格在趙鐵柱布滿凍瘡和疲憊的臉上。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衆人粗重的呼吸聲。

“鴨絨?”雷豹終於開口,聲音嘶啞,聽不出情緒,“塞進衣服裏?保暖?”他伸出那只完好的左手,抓了一把從麻袋口溢出的羽絨。絨毛極其輕軟,帶着淡淡的皂角和陽光暴曬後的氣味,入手卻有一股奇異的、仿佛能隔絕寒冷的蓬鬆暖意。

趙鐵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身後的親兵們也緊張地握緊了武器。整個雁門關的命運,似乎都懸在雷豹這輕輕的一抓之上。

“好!”雷豹猛地攥緊了手中的羽絨,眼中驟然爆發出駭人的精光,那是一種絕境中看到唯一生路的瘋狂決絕!“管他娘的是鴨毛還是龍鱗!能救命的就是好東西!傳我將令!”

他聲如洪鍾,瞬間壓過了所有議論:

“一營!立刻接收所有羽絨!分發至各營各隊!所有人!都給老子把能塞的地方塞滿!衣服裏!褲腿裏!帽子手套裏!塞!往死裏塞!動作要快!”

“二營!接收雪橇!給老子挑最精幹的牲口和人手!熟悉道路的斥候帶隊!立刻組織人手,用這些玩意兒,去後方轉運點!把能拉回來的糧草、箭矢、傷藥,有多少給老子拉多少回來!快!!”

“三營!加強戒備!狄狗剛吃了虧,絕不會善罷甘休!都給老子把眼睛瞪圓了!誰他娘的敢在這節骨眼上掉鏈子,老子活劈了他!”

一連串的命令如同冰雹砸下,帶着雷豹一貫的凶悍和不容置疑!整個死氣沉沉的城門洞瞬間被點燃了!士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和將軍身上爆發的凶悍氣勢所感染,盡管心中仍有疑慮,但長期軍令如山的本能和那“救命”二字,壓過了一切!

“得令!”

“快!搬東西!”

“他娘的,塞!使勁塞!”

短暫的沉寂後,是震天的應諾和驟然爆發的行動!麻木絕望的士兵們仿佛被注入了強心劑,爆發出驚人的效率。巨大的羽絨麻袋被七手八腳地解開、傳遞。士兵們迫不及待地將那些輕軟蓬鬆的絨毛,瘋狂地塞進自己襤褸單薄的棉衣夾層、褲腿、甚至直接裹在凍傷的腳上、手上!混亂中,羽絨漫天飛舞,如同下了一場溫暖的雪。

雪橇也被迅速套上僅存的幾匹相對健壯的馱馬和臨時征調的牛,在熟悉地形的老兵斥候帶領下,一支支小隊頂着風雪,義無反顧地沖出了剛剛關閉的城門,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去搶運那維系着孤城命脈的後方物資!

雷豹看着眼前這混亂卻充滿生機的場面,緊繃如鐵的神經終於稍稍鬆弛了一絲。他這才接過趙鐵柱手中的奏章,借着火把的光,快速掃過。當看到奏章末尾蕭遠山以自身性命擔保的軍令狀時,他布滿血絲的眼眶猛地一熱。他抬起頭,望向南方玉京的方向,又看向眼前這些在羽絨飛舞中爭搶着、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士兵,重重地、無聲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將那翻涌的情緒死死壓了下去。

希望的火種,終於在雁門關這冰封絕望的深淵裏,艱難地燃起了第一縷微弱的火苗。但這火苗能否燎原,能否驅散死亡的嚴寒,還需時間,還需鮮血,還需那遠在玉京城中,一個七歲孩童所引發的風暴最終塵埃落定的裁決。

* * *

玉京城的雪停了,但朝堂上的風暴卻愈演愈烈。

蕭遠山那日朝堂上的孤注一擲和永興帝的強力支持,如同捅了馬蜂窩。雪橇和羽絨,這兩個聞所未聞的“奇物”,成了無數人攻訐的靶子。

“荒謬絕倫!以禽羽御邊軍之寒?滑天下之大稽!此乃褻瀆軍國!動搖軍心!”

“耗費巨萬,私調府兵,擅動營造司庫藏!蕭國公視朝廷法度爲何物?其心可誅!”

“七歲稚童的塗鴉戲言,竟被奉爲圭臬?國公爺莫非老糊塗了?還是別有用心,欲借機攬權?”

“若此物無效,雁門關因之失守,蕭遠山萬死難辭其咎!更當追究其欺君罔上之罪!”

彈劾蕭遠山的奏章如同雪片般飛入通政司,堆滿了永興帝的案頭。保守的文官集團、與蕭家素有齟齬的勳貴、甚至一些不明就裏的清流,都加入了這場聲勢浩大的口誅筆伐。矛頭不僅指向蕭遠山,更隱隱指向了支持他的永興帝。朝堂之上,每日唇槍舌劍,硝煙彌漫。戶部尚書陳文遠、兵部侍郎孫立等人雖不敢明面違抗聖旨,但在具體執行采購羽絨、征調工匠趕制雪橇時,陽奉陰違,百般拖延,效率低下得令人發指。整個玉京,都籠罩在一片對北境局勢的悲觀和對蕭國公府即將大禍臨頭的揣測之中。

蕭國公府內,氣氛壓抑如鉛。下人們走路都踮着腳尖,大氣不敢出。蕭景睿每日從國子監回來,臉色都異常陰沉,他聽到了太多對父親和弟弟的惡毒攻訐,少年心性,幾乎按捺不住滿腔怒火。蕭玉柔似乎也感受到了家裏的緊張,變得格外安靜乖巧。林氏強作鎮定,操持家務,安撫兒女,但眼底深處那抹揮之不去的憂懼,卻一日深過一日。

蕭景琰被父親嚴令禁足內院書房,不得外出。他每日除了跟着周先生讀書,便是臨窗枯坐,望着庭院裏積雪消融後裸露的枯枝。朝堂的風聲,府內的壓抑,他並非不知。他能感受到母親強顏歡笑下的憂慮,大哥眼中壓抑的怒火,還有那些偶爾路過書房的下人投來的、復雜難言的目光——有敬畏,有同情,更多的是一種看“禍源”的隱晦審視。

巨大的壓力如同無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七歲孩童的心頭。羽絨真的有用嗎?雪橇能在冰天雪地裏搶運回足夠的糧草嗎?雁門關能撐到那個時候嗎?父親那驚天的軍令狀…萬一…萬一…

一個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神經。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那看似“神童”的靈光一閃,所牽動的,是無數人的身家性命,是整個帝國的北境安危!這份沉重,遠非一個孩童所能承受。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小小的身軀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原本明亮靈動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翳和疲憊。

林氏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這夜,她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參湯,輕輕推開書房的門。只見蕭景琰並未在讀書,而是蜷縮在寬大的紫檀木椅裏,身上裹着厚厚的錦被,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下巴擱在膝蓋上,怔怔地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眼神空洞而迷茫。燭光跳躍,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顯得格外脆弱無助。

“琰兒…”林氏心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她放下參湯,走上前,將兒子連同錦被一起輕輕擁入懷中,如同呵護着一件易碎的琉璃。

溫暖的懷抱和熟悉的馨香,終於讓蕭景琰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他像只受驚的小獸,將臉深深埋進母親的衣襟,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聲音帶着壓抑的哽咽:“娘親…我…我怕…我怕鴨絨沒有用…我怕雪橇運不回糧食…我怕雁門關守不住…我怕…我怕父親…父親他…”

後面的話,他再也說不出口,小小的肩膀劇烈地聳動着,強忍的嗚咽在寂靜的書房裏顯得格外清晰。

林氏心如刀絞,用力抱緊兒子,下巴抵着他的發頂,聲音溫柔卻帶着一種磐石般的堅定,一遍遍安撫:“不怕…琰兒不怕…我兒仁心天鑑,所思所想皆是救人之法!那羽絨,娘親親手摸過,輕軟暖融,絕非尋常之物!雪橇之巧思,連你父親都贊不絕口!雁門關有雷豹將軍那樣的虎將在,定能守住!你父親…他頂天立地,忠肝義膽,陛下聖明燭照,定會護他周全!老天爺…也會保佑好心人的…我兒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交給天命,交給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們…相信他們,好嗎?”

母親的安撫如同暖流,緩緩注入蕭景琰冰冷恐懼的心田。他緊緊抓着母親的衣襟,汲取着那微弱卻堅定的力量。是啊,怕有什麼用?羽絨有沒有用,雪橇快不快,雁門關守不守得住…遠在千裏之外,豈是他一個七歲孩童在深宅之中憂懼能改變的?他所能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只能等待,只能…相信。

相信父親破釜沉舟的決斷,相信趙鐵柱拼死送達的希望,相信雷豹將軍和雁門關將士們絕境求生的意志!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母親的懷抱和話語中悄然滋生。他漸漸停止了顫抖,抬起淚眼朦朧的小臉,看向母親溫柔而堅定的眼睛,用力地、重重地點了點頭。

“娘親…我…我信!”

* * *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天天爬行。玉京朝堂的攻訐依舊喧囂,國公府的門庭依舊冷落。直到半個月後,一個風雪稍歇的黎明,一騎渾身浴血、插着雁翎標識的驛卒,如同從地獄中掙扎而出,瘋狂地沖破了玉京城門!

“八百裏加急!雁門關大捷!大捷!!”

嘶啞變調的吼聲,如同驚雷,撕裂了玉京冬日沉寂的清晨!驛卒不顧城門守衛的阻攔,打馬直沖皇城,沿途灑落點點猩紅,那是凍硬的血痂!

消息如同颶風,瞬間席卷了整座帝都!

“雁門關大捷?!”

“真的假的?!”

“快!快去看看!”

當那份沾染着烽煙與血跡、蓋着雁門關守將雷豹鮮紅大印的報捷奏章,被太監顫抖着雙手呈上永興帝的御案時,整個太極殿落針可聞。所有大臣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龍椅上那位帝王的臉色。

永興帝深吸一口氣,展開奏章。目光掃過那力透紙背、帶着沙場鐵血氣息的字句,他的臉色從凝重,到驚愕,再到難以抑制的激動,最後化爲一聲響徹大殿的狂笑:

“好!好!好一個雷豹!好一個蕭遠山!好一個羽絨!好一個雪橇!天佑大虞!天佑朕的將士!”

他猛地站起身,將奏章重重拍在龍案上,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卻帶着雷霆萬鈞的穿透力:

“諸卿!都聽聽!雁門關副將雷豹奏報:”

“國公府所獻羽絨御寒奇效!填充衣內,輕暖異常,遠勝舊絮!關隘將士得此物,凍斃者驟減,軍心大振!士氣高昂!”

“雪橇轉運,於深雪冰面疾行如飛,運力倍增!首批運抵糧秣箭矢,解燃眉之急!後續糧草軍械,正源源不斷運至關下!”

“狄酋烏維,趁雪夜復率萬餘精騎猛攻關城!我軍將士身披羽絨新衣,飽食有力,依托關城,以逸待勞!激戰一日夜!仰賴陛下洪福,將士用命,輔以新運抵之城防巨弩、火油!大破狄騎於關前!陣斬敵酋烏維以下三千餘級!繳獲無算!殘敵潰退百裏!雁門關,穩如磐石!北境之危,解矣!”

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太極殿光滑的金磚地面上,砸在每一個朝臣的心頭!尤其是那些之前攻訐蕭遠山最凶的官員,此刻臉色煞白如紙,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羽絨…真的有用!雪橇…真的神速!雁門關…不僅守住了,還斬殺了敵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捷!而這一切的關鍵,竟然真的源於蕭國公府那位七歲“神童”的奇思妙想!蕭遠山那看似瘋狂的軍令狀,竟然成了力挽狂瀾的驚世之功!

巨大的反差和鐵一般的事實,讓整個太極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出震天的譁然!驚嘆聲、議論聲、難以置信的抽氣聲交織在一起。

永興帝龍顏大悅,目光如電,掃過殿下那些面如土色的官員,最後落在同樣激動不已的蕭遠山身上,朗聲道:

“蕭卿!臨危獻策,力挽狂瀾!獻羽絨、雪橇二物,解雁門關倒懸之危,立此不世奇功!其忠勇,其智謀,當爲國之柱石!其子蕭景琰,雖年幼,然天縱奇才,心系家國,獻此救時良策,功莫大焉!傳朕旨意!”

太監尖利的聲音響徹大殿:

“晉蕭國公蕭遠山爲太尉,總領天下兵馬,賜金萬兩,錦緞千匹!”

“封蕭國公幼子蕭景琰爲‘靖安伯’,食邑八百戶!賜宮中行走,入弘文館旁聽!”

“着工部、兵部,全力推廣羽絨冬衣制法及雪橇運輸之法於北境諸軍!戶部撥專款督辦!”

“另,嚴查前番推諉拖延、攻訐功臣之宵小!吏部、都察院,給朕嚴辦!”

一連串的封賞和旨意,如同一個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陳文遠、孫立等人臉上。他們面無人色,癱軟在地,如喪考妣。

蕭遠山出班,深深拜倒:“臣,謝主隆恩!此皆陛下洪福,將士用命之功!犬子年幼,僥幸獻策,實不敢當陛下如此厚賜!”他聲音沉穩,並無半分驕矜,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宮城之外國公府的方向。琰兒…爹替你,替雁門關數萬將士,爭來了這份遲來的公道和榮耀!那壓在你小小肩膀上的巨石,終於…可以卸下了!

而此刻的蕭國公府內,當宮裏傳旨太監那高亢尖利的“靖安伯”封號響徹庭院時,整個府邸都沸騰了!下人們奔走相告,喜極而泣。林氏緊緊摟着終於卸下重擔、沉沉睡去的蕭景琰,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滑落,滴在兒子蒼白卻終於恢復了一絲紅潤的睡顏上。那淚,是後怕,是狂喜,是劫後餘生的無盡慶幸。

窗外,玉京冬日的陽光,終於刺破了連日的陰霾,透過窗櫺,暖暖地灑在相擁的母子身上,也照亮了案頭那份染血的雁門捷報。神童之名,伴隨着“靖安伯”的尊貴封號,和那力挽狂瀾的“羽絨雪橇”奇功,不再是飄渺的傳說,而是如同一聲震徹九霄的驚雷,真正響徹了整個大虞王朝!一個屬於蕭景琰的時代,正伴隨着北境烽火的漸熄和玉京朝堂的餘震,緩緩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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