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誰?!”

炸雷般的厲喝在空曠血腥的洞窟內轟然炸響!如同巨石砸入粘稠的血池!

那兩個黑衣守衛猛地轉身!跳躍的火把光芒將他們臉上的驚怒、殺意和瞬間爆發的凶戾映照得如同厲鬼!四道目光如同淬毒的鋼針,死死釘在洞口那片突兀亮起的、幽幽的藍光來源處!

冰冷的殺機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浸透了秦墨的四肢百骸!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懷中的手機屏幕依舊固執地亮着,那幽幽的藍光在絕對的黑暗中,如同燈塔般刺眼!

【警告!偵測到強烈敵意鎖定!威脅等級:致命!】

【警告!電量加速消耗中:18.4%…18.3%…18.2%…】

【建議:立刻撤離!立刻撤離!】

系統的警報在腦中尖銳嘶鳴!秦墨的瞳孔在黑暗中驟然收縮成針尖!恐懼的本能如同電流般竄過脊椎,但求生的意志和胸中翻涌的滔天怒火,瞬間壓倒了所有遲疑!

撤?!證據就在眼前!那深坑邊緣散落的、染血的趙國皮甲!那斷裂的腰牌!那是揭開這地獄真相的唯一鑰匙!豈能功虧一簣?!

【強體(中階)——爆發!】

秦墨的意志如同點燃的火藥桶,瞬間引爆了身體深處那股被壓抑的狂暴能量!

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遠古蠻荒的熾熱洪流,瞬間席卷了秦墨的四肢百骸!每一個細胞都在咆哮!血液如同岩漿般奔涌!肌肉纖維賁張到了極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五感被強行拔升到前所未有的敏銳層次!風聲、心跳聲、血液奔流聲、甚至洞窟深處守衛粗重的呼吸聲,都如同雷鳴般清晰!左肩的酸脹劇痛瞬間被這股狂暴的力量壓制下去!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五息!只有五息!

“殺了他!”左側那個身材魁梧、臉上帶着刀疤的守衛最先反應過來,眼中凶光爆射,反手拔出腰間的青銅短刀,如同撲食的惡虎,朝着洞口藍光的方向猛撲過來!動作迅猛如電!

就是此刻!

秦墨的身體在“爆發”狀態下,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灰色殘影!速度之快,遠超人類極限!他並非後撤,反而迎着那撲來的刀疤守衛,不退反進!同時,他的右手如同閃電般探出,目標並非守衛,而是地上離他最近的一塊沾染着暗褐色污漬、邊緣撕裂的趙國皮甲碎片!

刀疤守衛的短刀帶着刺骨的寒意,劈向他剛才站立的位置!刀鋒劃破空氣,發出淒厲的尖嘯!然而,秦墨的身影早已不在原地!

嗤——!

刀鋒落空,狠狠劈砍在潮溼的岩壁上,濺起一串火星!

秦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深坑邊緣,指尖在“爆發”賦予的精準控制下,如同鐵鉗般精準地鉗住了那塊冰冷、粘膩的皮甲碎片!入手沉重,帶着濃烈的血腥和泥土氣息!同時,他的左腳如同鞭子般順勢狠狠掃出!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旁邊散落的一個空陶罐被秦墨灌注了“爆發”巨力的腳尖狠狠踢飛!如同炮彈般,呼嘯着砸向右側那個剛剛拔出短刀、正欲包抄而來的沙啞嗓音守衛!

那守衛顯然沒料到秦墨的速度和反應如此恐怖,倉促間只能橫刀格擋!

咔嚓!

陶罐狠狠撞在青銅短刀上,瞬間碎裂!鋒利的陶片如同霰彈般四散飛濺!那守衛悶哼一聲,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得踉蹌後退,臉上瞬間被劃開幾道血口!

“點子扎手!是硬茬子!”刀疤守衛一擊落空,又驚又怒,咆哮着再次撲上!刀光如匹練,籠罩秦墨周身要害!

五息!時間流逝如沙!

秦墨感覺體內那股狂暴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巨大的疲憊感和左肩撕裂般的劇痛瞬間反噬上來!眼前陣陣發黑!

不能戀戰!證據到手!

他借着身體前沖的慣性,在刀光及體的瞬間,猛地一個狼狽不堪的、卻異常迅捷的側滾翻!沾滿暗紅色泥濘的身體如同泥鰍般,險之又險地避開致命的刀鋒,滾向通往洞口的狹窄通道!

“攔住他!別讓他跑了!”刀疤守衛怒吼,一刀劈空,斬在秦墨剛才位置的血色泥濘中,濺起一片污穢!另一個守衛也滿臉是血地怒吼着追來!

秦墨連滾帶爬,爆發出最後的力氣,手腳並用,撲入那狹窄溼滑的通道!身後是守衛憤怒的咆哮和急促逼近的腳步聲!他顧不上通道的溼滑和惡臭,如同喪家之犬般,朝着入口的方向亡命狂奔!每一次邁步,左肩的傷口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濃烈的血腥和死亡的恐懼!

【爆發】狀態徹底結束!巨大的虛弱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甚至能聞到那兩個守衛身上濃烈的汗臭和殺意!

“媽的!跑得倒快!看你往哪跑!”刀疤守衛的獰笑聲就在身後幾步之遙!

就在秦墨即將被追上的刹那!

嗡——!

嗤——嗤——嗤——!

數道尖銳刺耳的破空聲,如同死神的嘆息,猛地從洞口方向撕裂黑暗,激射而來!速度之快,遠超尋常箭矢!

追在最前面的刀疤守衛瞳孔驟縮,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噗嗤!”“噗嗤!”“噗嗤!”

三支閃爍着幽冷烏光的弩箭,如同長了眼睛般,精準無比地釘入了他的咽喉、心口和右眼!巨大的沖擊力帶着他魁梧的身體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砸在溼滑的通道壁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鮮血混合着腦漿,瞬間染紅了岩壁!

另一個沙啞嗓音的守衛驚駭欲絕,硬生生刹住腳步,看着同伴瞬間斃命的慘狀,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他猛地轉身想逃回洞窟深處!

嗡——!

又是一道更尖銳、更淒厲的破空聲!

一支明顯更粗、更長的重型弩箭,如同黑色的閃電,後發先至!

“噗——!”

沉悶到令人牙酸的穿透聲響起!

那守衛的整個胸膛被這支恐怖的弩箭完全貫穿!箭頭帶着淋漓的血肉和破碎的髒器,從前胸透出,狠狠釘在了後方的岩壁上!將他如同破爛的玩偶般,死死釘在了那裏!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痛苦,掙扎了幾下,便徹底沒了聲息。

通道內,瞬間死寂!只剩下濃烈的血腥味和秦墨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聲。

洞口處,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逆着極其微弱的天光輪廓,緩緩放下了手中一具造型猙獰、閃爍着金屬寒光的巨大臂張弩。弩臂上復雜的青銅機括還在散發着嫋嫋青煙。正是養戈!

他如同沉默的岩石,堵在洞口,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通道深處、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渾身浴血的秦墨身上。那目光中,沒有詢問,沒有驚訝,只有一片冰冷的、洞悉一切的殺伐之氣。

“能走嗎?”養戈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金鐵摩擦。

秦墨掙扎着抬起頭,沾滿血污和泥濘的臉上,眼神疲憊卻異常明亮。他死死攥着手中那塊冰冷粘膩的皮甲碎片,對着養戈的方向,用盡力氣點了點頭。

養戈不再言語,大步上前,如同拎小雞般,一把將虛脫的秦墨從地上拽了起來,架在自己寬闊如山的肩膀上。動作粗暴,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看也沒看通道深處那兩具死狀淒慘的屍體,架着秦墨,轉身便走,迅速沒入洞外的沉沉夜色之中。

……

後營校場邊緣,養戈那個相對獨立、堆滿了弓弩器械和各種獸皮草藥的簡陋營帳內。

一盞昏暗的獸油燈在角落裏靜靜燃燒,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和淡淡的油脂焦糊味。帳內彌漫着濃烈的草藥味和秦墨身上散發出的、混合了血腥、污泥和鐵鏽的刺鼻氣息。

秦墨赤裸着上身,左肩的傷口在劇烈的逃亡中再次崩裂,鮮血浸透了臨時包扎的布條,皮肉猙獰地外翻着。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幹裂,靠在一個裝滿幹草的麻袋上,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沉重的痛楚。蒙渠醫正那張布滿深刻皺紋的老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更加陰沉。他枯瘦卻異常穩定的手指,正用蘸着烈酒(消毒用)的布條,仔細清理着秦墨左肩那再次撕裂的、深可見骨的創口。每一次觸碰,都帶來一陣劇烈的抽搐和悶哼。

“哼!骨頭剛長好點,就敢這麼折騰!嫌命長?”蒙渠的聲音帶着壓抑的怒意,渾濁的老眼透過那副破舊的水晶薄片,死死盯着傷口深處隱約可見的骨茬,“再偏半分,這條膀子就徹底廢了!神仙難救!”他一邊呵斥,一邊動作麻利地重新敷上厚厚一層散發着濃烈苦味的“黑玉斷續膏”,然後用幹淨的白麻布(明顯比普通傷兵用的好得多)仔細包扎好。

劇烈的疼痛讓秦墨額頭青筋暴起,冷汗如同小溪般滾落。但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只是將右手緊緊攥着的那塊染血的趙國皮甲碎片,死死按在身下的草席上。那冰冷的、帶着死亡氣息的觸感,是支撐他保持清醒的唯一支柱。

“蒙老,如何?”一直沉默地抱臂站在帳口陰影裏的養戈,沉聲問道。他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秦墨慘白的臉,最後落在他肩頭的包扎上。

“死不了!”蒙渠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收拾起藥罐,“但這條膀子,半年之內別想再開強弓!再有一次,就等着當廢人吧!”他警告地瞪了秦墨一眼,又看了看養戈,不再多言,佝僂着背,掀開帳簾走了出去。帳內只剩下秦墨粗重的喘息和燈油燃燒的細微噼啪聲。

養戈走到秦墨面前,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大部分燈光,投下濃重的陰影。他俯視着秦墨,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掃過他手中那塊染血的皮甲碎片,聲音低沉而帶着金鐵般的質感:“那地方,看見了?”

秦墨抬起頭,迎向養戈那仿佛能洞穿靈魂的目光。他沒有回避,眼神中翻涌着尚未平息的驚悸、憤怒和一種冰冷的決絕。他緩緩抬起右手,將那塊沾滿污穢和暗褐色血跡的皮甲碎片舉到兩人之間微弱的光線下。

碎片不大,邊緣撕裂,但上面用某種深色礦物顏料描繪的圖騰卻依舊清晰可辨——一只展翅欲飛、形態猙獰的玄鳥!正是趙軍精銳部隊特有的標識!而那深褐色的污漬,散發着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鐵鏽腥氣,絕非泥土!

“看見了。”秦墨的聲音嘶啞幹裂,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着血腥的味道,“廢棄暗渠深處……巨大的山洞……堆積如山的釀酒木桶……還有……深不見底的‘血窖’!”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寒意和生理性的厭惡,“那些麻袋……裏面裝的是活人!趙國的降卒!像豬羊一樣被拖進去……扔進坑裏……用他們的血……釀酒!”

“血窖……釀酒……”養戈低聲重復着這兩個詞,如同咀嚼着冰渣。他那張如同岩石般冷硬的臉龐上,肌肉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銳利的鷹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怒火!那不是士兵對敵人的憤怒,而是一種源自人類本能的、對同類相殘的極度憎惡!一股沉重如山的殺伐之氣,如同無形的風暴,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營帳!獸油燈的火焰被壓得猛地一暗!

“誰?”養戈的聲音陡然變得如同來自九幽寒冰,每一個字都蘊含着足以凍結血液的殺意。

秦墨直視着養戈眼中那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緩緩搖頭:“守衛蒙面,不知身份。但能打通關節,動用軍需物資,秘密轉運‘肉貨’……絕非等閒!胡衍……不過是條被推出來頂罪的狗!他背後的人……”他沒有說下去,但眼神中的指向,不言而喻——能把手伸得如此之長,將觸角深入武安君大營,行此天怒人怨之事的,除了那位權勢滔天、黨羽遍布的相邦範雎,還能有誰?

養戈沉默了。他魁梧的身軀如同鐵塔般矗立,銳利的目光從秦墨臉上移開,投向帳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那無邊的黑暗,看清隱藏在幕後的魑魅魍魎。帳內的空氣凝滯得如同鉛塊,只有燈油燃燒的細微噼啪聲和秦墨沉重的呼吸聲。

良久,養戈才緩緩收回目光,重新落在秦墨身上,那目光中的怒火已被一種深沉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所取代。“東西,收好。”他指着秦墨手中的皮甲碎片,聲音恢復了之前的低沉沙啞,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的命,暫時寄在我這裏。天亮之前,待在此處,一步不許離開。”說完,他不再看秦墨,轉身大步走出營帳,厚重的簾子落下,隔絕了內外。

營帳內,只剩下秦墨一人。巨大的疲憊感和左肩的劇痛再次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他靠在冰冷的麻袋上,閉上眼,腦海中卻不斷閃現着洞窟地獄般的景象——蠕動的麻袋、暗紅的深坑、守衛猙獰的面孔……還有那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甜膩氣息!

證據!只有這塊皮甲碎片!這夠嗎?能撼動範雎那棵根深蒂固的大樹嗎?白起……會信嗎?秦墨的心沉甸甸的。他下意識地伸手探入懷中,摸向那個冰冷的硬物。

手機!

他猛地想起洞窟中那詭異的一幕!手機爲何會突然自動亮起?系統的提示……“遭遇極度精神沖擊與強烈能量場(怨念/血氣)”、“系統核心遭遇未知幹擾”、“強制啓動影像記錄功能”……

他強忍着劇痛和疲憊,顫抖着手,將那冰冷的手機掏了出來。屏幕依舊是黑的。他深吸一口氣,用沾着血污的手指,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緊張,劃開了屏幕。

屏幕亮起。熟悉的星空壁紙。秦墨的目光第一時間死死鎖住右上角——那個小小的電池圖標!

15.1%!

比洞窟中強制啓動影像記錄前,又下降了超過3%!這該死的電量!如同勒在脖頸上的絞索,正在一點點收緊!

他手指帶着一絲微顫,點開了那個代表“相冊”或“文件管理”的圖標(系統UI簡化適應時代)。一個陌生的、閃爍着微弱紅光的視頻文件圖標,赫然出現在列表的最頂端!文件名是一串冰冷的數字和符號,但後綴清晰地顯示着:.mp4!

影像記錄!真的記錄下來了?!

秦墨的心髒如同被重錘擊中!狂喜和巨大的緊張瞬間攫住了他!他迫不及待地點開了那個文件!

屏幕瞬間被黑暗占據!只有極其微弱、搖曳的火光勉強勾勒出模糊的輪廓。畫面劇烈地晃動、旋轉,如同醉酒者的視角——這正是秦墨當時緊貼岩壁、屏息凝神的狀態!

鏡頭(手機前置攝像頭)掃過那巨大、血腥的地獄洞窟!雖然光線昏暗,畫面噪點極多,但依舊能清晰地辨認出:

• 中央巨大的釀酒木桶輪廓!

• 深坑邊緣那令人心悸的暗紅色!

• 角落裏堆放的、幾十個微微蠕動的麻袋!其中一個麻袋口,那只沾滿污穢、無力垂落的人類手掌,在晃動的鏡頭中一閃而過!觸目驚心!

• 散落在地上的染血皮甲碎片和斷裂的青銅腰牌(趙國圖騰)!

• 那兩個穿着黑衣、背對鏡頭的守衛身影!

• 甚至……在畫面快速掠過深坑邊緣時,隱約捕捉到了坑底堆積的、難以名狀的暗色物體輪廓!

緊接着,是守衛轉身發現藍光時的驚怒面孔特寫!那扭曲的、充滿殺意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異常猙獰!

然後畫面劇烈翻滾、晃動、模糊——這是秦墨發動【爆發】,撲向證據,被守衛追擊,亡命奔逃的過程!

最後,畫面定格在一片絕對的黑暗和劇烈的喘息聲中,直至視頻結束。

短短不到一分鍾的視頻!搖晃、昏暗、充滿了令人作嘔的噪點!但每一個畫面,都是無可辯駁的鐵證!那蠕動的麻袋!那深紅的血窖!那守衛猙獰的臉!那散落的趙國軍資!足以將這喪盡天良的滔天罪行釘死在恥辱柱上!

秦墨死死攥着手機,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身體因激動和憤怒而微微顫抖!有了這個!有了這來自“天書”的、超越時代的影像鐵證!再加上他手中那塊染血的皮甲碎片!範雎!看你如何狡辯!

然而,就在他狂喜的心潮尚未平復之際——

【滴!警告!視頻文件占用大量存儲空間及緩存……】

【系統核心爲維持記錄功能超負荷運轉……】

【電量加速消耗!14.9%…14.8%…14.7%…】

那冰冷的提示音和不斷跳動的、刺眼的電量數字,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秦墨沸騰的血液冷卻下來!證據有了!但代價是加速消耗這僅存不多的電量!這如同飲鴆止渴!

他猛地關掉屏幕,將手機緊緊按在胸口,仿佛要阻止那生命的流逝。黑暗中,他的眼神在狂喜、憤怒和巨大的焦慮中劇烈變幻。手機屏幕上那不斷減少的電量數字,與洞窟中那蠕動的麻袋、深紅的血窖畫面,在他腦海中反復交織、碰撞。

帳外,遙遠的方向,隱隱傳來幾聲刁鬥報時的沉悶聲響。

寅時三刻。離天亮,不遠了。

營帳的簾子被一只骨節分明、沾着些許黃沙的大手猛地掀開。

養戈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現在門口,如同一座移動的鐵塔,帶來了外面黎明前最凜冽的寒意。他那張如同風沙打磨過的岩石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着一種近乎實質的銳利鋒芒,如同出鞘的刀鋒,瞬間鎖定了靠在麻袋上、臉色依舊蒼白的秦墨。

“能動?”養戈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沒有絲毫多餘的廢話。

秦墨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左肩傷口傳來的陣陣撕裂般的痛楚和一夜未眠的疲憊。他咬着牙,用未受傷的右臂支撐着身體,艱難地站了起來。雖然腳步虛浮,身體微微搖晃,但他的脊背卻挺得筆直,眼神中燃燒着一種近乎執拗的火焰。他對着養戈,重重地點了點頭。

養戈的目光在他包扎厚實的左肩和依舊緊握在右手中的那塊染血皮甲碎片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移開,簡短地吐出兩個字:“跟上。”

他不再看秦墨,轉身大步走出營帳。秦墨咬緊牙關,拖着沉重而疼痛的身體,踉蹌着跟了上去。

營寨尚未完全蘇醒,空氣中彌漫着破曉前的清冷和淡淡的晨霧。但一股異樣的肅殺氣氛,卻如同無形的潮水,悄然彌漫開來。通往中軍帥帳的道路兩旁,守衛的銳士明顯增多,甲胄鮮亮,眼神警惕,手中的長戟矛尖在熹微的晨光下閃爍着冰冷的寒芒。他們的目光掃過跟在養戈身後、滿身狼狽的秦墨時,無不露出驚疑和凜然之色。

帥帳巨大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如同蟄伏的巨獸。帳簾緊閉,門口守衛的親衛如同兩尊鐵鑄的門神,氣息沉凝如山。養戈在帳前三步外站定,並未通報,只是對着帳簾,用一種不高不低、卻清晰穿透厚重帆布的聲音說道:“人證物證已至。”

帳內一片死寂。片刻之後,一個平淡無波、卻仿佛蘊含着萬鈞之力的聲音傳出:“進。”

帳簾被親衛無聲地掀起。一股混合着更濃重皮革、金屬、墨汁以及一種奇特熏香的沉重氣息撲面而來,其中還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新鮮的血腥味?

秦墨的心髒猛地一縮。他跟在養戈身後,低着頭,腳步虛浮地踏入了這座象征着秦國最高軍事權力核心的帥帳。

帳內燈火通明,巨大的皮質地圖依舊攤在長案上,朱砂與墨線的標記如同凝固的血脈。白起依舊端坐在長案之後,玄色深衣融入燈影,如同亙古的磐石。但帳內並非只有他一人。

長案左側下首,那張鋪着獸皮的坐席上,相邦範雎端坐其上。他依舊穿着深紫色寬袍,頭戴高冠,三縷長須梳理得一絲不苟,手中捧着一盞熱氣嫋嫋的陶杯,神態看似閒適悠然。然而,他那雙細長的眼眸深處,卻如同深潭古井,不起絲毫波瀾,唯有在秦墨踏入帳內的瞬間,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的寒芒一閃而逝。

王齕和另外幾名核心將領肅立兩側,個個臉色凝重,眼神復雜。帳內的氣氛,比上次秦墨來時更加壓抑,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空氣都仿佛凝固成了鉛塊。

更讓秦墨瞳孔驟縮的是,在帥帳中央的空地上,跪着一個人!一個穿着低級文吏服飾、渾身篩糠般顫抖、臉上毫無血色、額頭緊貼着冰冷氈毯的中年人!他旁邊,還丟着一卷攤開的竹簡,上面似乎用朱筆寫着什麼。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的右手,齊腕而斷!斷口處包裹着厚厚的、滲着暗紅色血漬的麻布!正是那晚在文書房,曾對秦墨流露出明顯敵意、與胡衍走得頗近的文吏之一!

白起沒有看地上那個斷了手的文吏,甚至沒有看秦墨。他的目光落在面前長案上幾卷攤開的竹簡上,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着光滑的硬木桌面,發出細微而規律的“篤篤”聲,如同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相邦,”白起的聲音平淡響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卻帶着一種無形的穿透力,“此人乃中軍司馬處書吏,昨夜妄圖焚毀糧秣舊檔,被巡夜銳士當場拿獲。斷其一掌,以儆效尤。其供認,受已故胡衍蠱惑,曾參與克扣河西糧道轉運之粟米,數目微小,所得錢帛,盡數孝敬胡衍。”他微微抬起眼皮,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閃電,投向範雎,“相邦以爲,此等營蠹,當如何處置?”

範雎放下手中的陶杯,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惋惜和慍怒,聲音溫和卻帶着上位者的威嚴:“竟有此事?胡衍此人,本相觀之,尚算勤勉,不想竟如此膽大包天,貪墨軍糧,死有餘辜!更可恨竟還蠱惑下屬,遺禍軍營!此等蠹蟲,不殺不足以正軍法,不殺不足以儆效尤!當立斬之!以慰三軍!”他話語擲地有聲,仿佛自己也是剛剛得知這駭人聽聞的貪墨案,對胡衍的罪行深惡痛絕。

地上那斷手的文吏聽到“立斬”二字,身體猛地一僵,喉嚨裏發出絕望的嗚咽,卻連頭都不敢抬起。

“哦?”白起的手指停止了敲擊,深潭般的目光平靜地注視着範雎,“僅此而已?”

範雎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迎向白起的目光,臉上依舊帶着那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武安君的意思是……此案背後,尚有隱情?”他輕輕捋了捋長須,語氣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探究,“莫非……與昨夜後營西牆根發生的……那點小騷亂有關?”他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站在養戈身後、滿身血污狼狽的秦墨,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冰冷的審視。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秦墨身上!如同無數道無形的壓力,幾乎要將他壓垮!

白起終於將目光轉向秦墨,那目光平靜無波,卻帶着一種足以洞穿靈魂的力量:“秦墨。”

秦墨強忍着左肩的劇痛和巨大的精神壓力,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步,對着白起和範雎的方向,深深躬身:“卑卒在。”

“昨夜,你擅離職守,潛入後營禁地。”白起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塊,每一個字都敲打在秦墨心上,“所爲何事?所見何物?”

秦墨抬起頭,沾滿血污的臉上,眼神卻異常堅定,如同燃燒的炭火。他沒有去看範雎那深不可測的目光,而是直視着白起那雙仿佛蘊藏着屍山血海的眼睛。他緩緩抬起右手,將那塊一直緊握在掌心、此刻在帳內明亮燈火下更顯猙獰污穢的趙國皮甲碎片,高高舉起!

暗紅色的血跡已經幹涸發黑,如同醜陋的痂。上面那只展翅欲飛的猙獰玄鳥圖騰,在火光下清晰得刺眼!濃烈的、混合着血腥和泥土的鐵鏽氣息,瞬間在帳內彌漫開來!

“回稟君上!回稟相邦!”秦墨的聲音嘶啞,卻帶着一種斬釘截鐵的穿透力,在死寂的帥帳中如同驚雷炸響,“卑卒昨夜,循線追蹤軍糧貪墨線索,於後營西牆根廢棄暗渠——‘鼠道’深處,發現一處巨大山洞!洞內私設釀酒作坊,規模龐大!更有……”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帶着刻骨的寒意和憤怒,“更有深挖之‘血窖’數口!窖壁浸血,深不見底!洞內堆有麻袋數十!麻袋之中,皆爲活人!乃我大秦俘獲之趙國降卒!守衛親口所言,此等‘肉貨’,將被投入‘血窖’之中,用以釀造所謂‘血釀’!此物!”他用力晃了晃手中那塊染血的皮甲碎片,“便是自那血窖邊緣拾得!乃趙國陷陣銳士之甲!鐵證如山!”

“血窖?!”

“肉貨?!”

“血釀?!”

“趙國降卒?!”

帳內瞬間一片死寂!緊接着,便是壓抑不住的倒吸冷氣聲!王齕等將領無不臉色劇變,眼中充滿了極度的震驚、難以置信和一種源自本能的、強烈的生理厭惡!看向地上那斷手文吏的目光,瞬間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範雎端着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他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笑容依舊,但細長的眼眸深處,卻瞬間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毒蛇被踩中七寸般的驚怒和冰冷的殺機!雖然快得如同錯覺,但如何能逃過秦墨刻意聚焦的【洞察】感知?

【滴!檢測到目標(範雎)強烈情緒波動:驚怒(高度)50% | 殺意(強烈)40% | 僞裝(高度)10%】

【警告:宿主當前處境危險系數急劇上升!】

冰冷的提示在腦中響起!秦墨心頭一凜!果然是他!

“一派胡言!”範雎的聲音陡然響起,打破了帳內的死寂!他放下陶杯,臉上的笑容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污蔑的清高和凜然怒意!他站起身,寬大的紫袍無風自動,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氣勢勃然而發!“秦墨!你一介卑微小卒,先是妄言天授軍機,攪動帥帳!如今又編造此等聳人聽聞、荒誕不經之妖言,污蔑本相清譽!更敢妄議處置趙國降俘此等軍國大事!你可知罪?!”他的聲音如同金玉交鳴,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砸向秦墨!同時,他那銳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鎖定了秦墨手中那塊皮甲碎片,仿佛要將它化爲齏粉!

巨大的壓力如同山嶽般壓向秦墨!帳內所有將領的目光都變得復雜起來。範雎的權勢和積威,絕非一個卑微小卒的指控所能撼動!

秦墨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但他握緊了手中的皮甲碎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猛地抬起頭,迎着範雎那如同實質利刃般的目光,眼神中沒有絲毫退縮,反而燃燒起一股豁出去的瘋狂火焰!

“卑卒所言,句句屬實!絕非妄言!”秦墨的聲音因爲激動和用力而嘶啞變形,卻帶着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那洞窟地獄,卑卒親見!趙國降卒被塞入麻袋,親耳所聞!相邦若不信……”他猛地將右手伸入懷中!

範雎的瞳孔驟然收縮!按在案幾邊緣的手指微微屈起!一股無形的氣機瞬間鎖定秦墨!

秦墨的手在懷中握住了那個冰冷的手機!他感受到了範雎那如同實質的殺意!只要他掏出手機,按下播放鍵,那來自地獄的影像鐵證,就將徹底撕碎範雎所有的僞裝!

然而——

【滴!警告!偵測到強烈殺意鎖定!目標:範雎(相邦)!威脅等級:致命!】

【警告!偵測到未知能量幹擾(疑似精神壓制)!系統運行受阻!】

【電量加速消耗!13.5%…13.4%…13.3%…】

冰冷的警報和那瘋狂跳動的、刺眼的電量數字,如同冰錐刺入秦墨的腦海!掏出手機?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暴露這超越時代的“神物”?然後呢?在電量徹底耗盡前,能扳倒範雎嗎?扳不倒,這最後的底牌也將暴露!等待他的,將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場!

就在這千鈞一發、空氣凝固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時刻——

“夠了。”

一個平淡無奇的聲音響起,卻如同定海神針,瞬間壓下了帳內所有的劍拔弩張和滔天殺意!

白起緩緩抬起頭。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眸,平靜地掃過滿臉怒意的範雎,掃過眼神決絕的秦墨,掃過帳內神色各異的將領,最後落在地上那塊染血的趙國皮甲碎片上。

他的手指,輕輕拈起長案一角的一粒金黃色的粟米。

“此物,”白起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最終裁決,“交由軍法司馬勘驗。洞窟所在,即刻封鎖,由王齕親率陷陣營銳士徹查。凡涉案人等,無論身份,一經查實,立斬不赦,夷三族。”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刻刀,落在範雎那張瞬間變得有些僵硬的臉上,語氣平淡無波:“至於趙國降俘處置……此乃軍務。相邦,逾越了。”

“逾越了”三個字,如同三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範雎臉上!

範雎臉上的怒意和清高瞬間凝固,細長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露出了震驚和難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白起,仿佛第一次認識這位沉默寡言的武安君!白起……竟爲了一個卑微小卒的指控……當衆駁斥他這位相邦?!甚至暗示他幹預軍務?!

巨大的屈辱和冰冷的殺意,如同毒蛇般纏繞上範雎的心頭!他的手指在寬大的袍袖下死死攥緊,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白起卻不再看他,目光轉向依舊保持着躬身姿勢、右手還僵在懷中的秦墨,聲音依舊平淡:“秦墨擅闖禁地,按律當杖責八十,貶爲苦役。”

杖責八十?貶爲苦役?這幾乎是死刑!帳內將領無不凜然!

白起的話鋒卻陡然一轉:“然,其不畏險阻,揭發營蠹,查獲敵蹤,於軍有功。功過相抵,不予懲處。”

功過相抵?不予懲處?!

帳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住了!連範雎眼中都閃過一絲愕然!

白起的手指輕輕一彈,那粒金黃的粟米無聲地掉落在皮質地圖上,滾入代表趙軍壁壘的朱砂標記旁。

“即日起,”白起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如同最終的宣判,“調任武安君親衛營,暫充……持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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