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帕子一角,上面繡着“紅玉”二字。
二太太姚氏只覺得眼前一黑,逆子啊,你瘋了不成!
若是尋常妓子也就罷了,可他偏偏…紅玉,玉!
這分明是犯了金玉簟的名字啊,他玩什麼不好,偏弄這個鬼!
二房院裏連個下人名字裏帶玉的都不許,生怕沖撞。
他倒好,在外頭弄個髒透了的,也叫玉!
二奶奶金玉簟的父親如今任兩淮鹽運使,能得這個肥差便知她家中在聖上面前得臉。
金家祖上,那是出過太師的。
別瞧金玉簟脾氣跟炮仗一樣,實則很重規矩。
如今犯這個忌諱,二太太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替兒子分辯。
躊躇間,竇明懷已經被人帶來了。
他在雪地裏跪了一個時辰,本就還沒歇息好呢。
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紅,像是燒起來了。
“孽畜,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如今眼裏越發沒有個人,五鬼分屍沒良心的東西,你是要氣死我!”
竇明懷自知自己幹了什麼,見老太太生大氣,也顧不上身子不舒服。
撲通跪倒在地上,連磕了好幾個頭。
“明懷知錯了,以後再不敢的,祖母萬莫因我氣壞了身子。
那女子是經過揚州時有人送的,孫兒原不知道她的名。
若是知道,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老太太的怒火絲毫不見退,反更加盛了,竟抓起邊上蓮花萬壽紋枕頭狠狠砸了下去。
“你還敢騙我!若真知錯,你打玉兒做什麼!
整日的遊蜂浪蝶,朽木糞土一般。
你可還記得你妹妹也在船上!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你在她面前幹那些事!
下流東西!去,去叫他老子來,今兒便將他直接打死,我也省了心!”
這話太過嚴重,滿屋子女眷聽了全都齊齊跪下。
“老太太消消氣,若叫了老爺來,只怕還要鬧得更大。
左右關起門來,要打要罵,都聽老祖宗的。”
二太太姚氏這時候不敢太替兒子說話,只希望別鬧到外院去。
老爺那個脾氣,真下了手,少不得脫層皮。
“是啊,明懷一時糊塗,叫他好好跟玉兒道個歉,以後可莫要再犯了。”
鄒念秋竟也跟着說了句好話,可忽然老太太目光朝她射過去,眼底竟如同結了寒霜一般。
鄒氏大驚,她一時不穩,只顧着先賣二房個好,竟忘了剛才的事涉及雪辭。
“至於雪辭,終歸是一家子兄弟姐妹,想來雪辭應不會怪她哥哥的。”
鄒氏話鋒一轉,忽然引向了竇雪辭,側目看着她,眼底帶着幾分試探。
既已經引了老夫人疑心,倒不如直接試試這孩子是不是真跟她離了心。
竇雪辭像是沒想到鄒氏會說那樣的話一般,忽地眼尾泛起一抹猩紅。
強忍着淚意,低頭應:“自然。”
“可二爺他當着姑娘的面…”
“琉雲!別說了!”
琉雲見自家小姐被逼着原諒二爺,心裏不痛快,剛抱了句不平,就被竇雪辭打斷。
老太太將一切看在眼底,只覺得頭腦發脹,她竟是個糊塗鬼…
往常只見鄒念秋對竇雪辭關懷備至,一車車好東西往雍州送去,便以爲她們母女情深。
可現在,鄒念秋竟當着她的面就叫雪辭吞下這麼大的委屈…
她閉了閉眼,心口堵着一口鬱氣難散。
“知盈,你去告訴二老爺一聲,這個孫子我管不住,也沒資格管,你叫他自行管教吧。”
這話直接將竇明懷嚇了個半死,當今以孝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