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跨年那天，裴家老宅張燈結彩。
傭人們忙着掛燈籠貼對聯。
黎芙芙跟着姚棠學包餃子。
手指沾着面粉。
看着媽媽臉上久違的笑容，心裏暖暖的。
“黎芙芙，過來一下。”
裴炫燃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神秘兮兮地朝她招手。
黎芙芙擦了擦手，跟着他上了樓。
裴炫燃把她拉進房間，關上門。
然後得意洋洋地拿出一個絲絨盒子：
“閉上眼睛，哥給你看個寶貝！”
黎芙芙依言閉上眼。
感覺到裴炫燃把一個冰涼的東西放在她手心。
她睜開眼，發現是一枚造型奇特的徽章。
上面刻着復雜的花紋，在燈光下黯淡無光。
“這是……”
“別急啊，”裴炫燃關了燈，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突然，那枚徽章開始發出幽幽的熒光。
綠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流轉，像夜空中的星星。
黎芙芙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哇，會發光！”
“厲害吧？”裴炫燃的聲音帶着得意，“這是我托人從國外弄來的，叫‘夜光迷彩徽章’，晚上戴着可酷了！”
黎芙芙把徽章湊到眼前，熒光在她眼底跳動：“謝謝你，四哥。”
“跟我客氣什麼，”裴炫燃撓了撓頭，“快戴上看看。”
黎芙芙把徽章別在毛衣上。
綠色的熒光映着她的臉頰，像落了一片星光。
裴炫燃看着她，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真好看。”
黎芙芙的臉頰微微發燙，剛想說什麼。
樓下突然傳來裴奶奶的喊聲：
“孩子們，下來吃年夜飯了！”
年夜飯擺在老宅最大的餐廳裏。
圓桌中央擺着一盆熱氣騰騰的火鍋，周圍擺滿了各色菜肴：
白切雞、
燒鵝、
清蒸魚。
還有黎芙芙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裴振國穿着便裝，難得卸下了警服的威嚴，正給裴奶奶夾菜。
裴熠川穿着軍裝，肩章在燈光下閃着光，身姿挺拔如鬆。
裴景然則穿着時尚的風衣，帶着金絲邊眼鏡，全身透着一股消毒水味道。
“芙芙，這是大哥熠川，這是三哥景然。”裴奶奶笑着介紹。
黎芙芙連忙站起身，乖巧地喊道：“大哥好，三哥好。”
裴熠川站起身，遞給黎芙芙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芙芙，第一次見面，這是大哥給你的禮物。”
黎芙芙打開一看。
是一套精美的文具。
還有一本厚厚的軍事百科全書。
她連忙道謝：“謝謝大哥。”
裴景然則遞給姚棠一條羊絨圍巾：“阿姨，新年快樂。”
姚棠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接過：“謝謝你，景然。”
餐桌上，裴振國難得多喝了幾杯。
看着眼前熱鬧的景象，臉上露出了笑容：
“好，好，一家人團團圓圓，這才像過年的樣子。”
裴炫燃趁機給黎芙芙夾了一塊最大的排骨：“小矮子，多吃點，看你瘦的。”
裴熠川看着兩人親密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炫燃，看來五妹把你管得不錯，寒假都知道補課了。”
裴炫燃立刻挺直腰板：“那是！我五妹聰明着呢，以後我跟她混了！”
衆人都笑了起來。
黎芙芙看着身邊熱鬧的家人，心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這是她上輩子從未體驗過的團圓飯。
沒有漁巷的腥氣。
沒有哥哥們的抱怨。
只有溫馨和關愛。
她抬起頭，無意間瞥見坐在對面的裴霄承。
他穿着黑色的銀絲蟒紋西裝，安靜地坐在那裏，很少說話，只是偶爾給裴振國倒酒。
黎芙芙想起他房間裏的舊照片。
想起他深夜亮着的燈，心裏突然有些好奇。
這個二哥，在這樣熱鬧的氛圍裏，心裏在想些什麼？
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
裴霄承抬眸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對，他的眼神依舊平靜無波，像深潭裏的水。
黎芙芙連忙低下頭，心跳卻莫名加快了幾分。
……
午夜鍾聲敲響時，裴家老宅的院子裏放起了煙花。
黎芙芙站在廊下，看着天空中綻放的絢爛色彩。
裴炫燃站在她身邊，嘴裏叼着糖葫蘆，含糊不清地說：
“小矮子，明年我們還一起過年。”
黎芙芙點點頭，看着煙花的光芒映在他眼裏。
突然覺得，這個冬天似乎也沒那麼冷了。
而在人群的角落裏，裴霄承倚着廊柱，手裏端着一杯紅酒。
目光落在黎芙芙胸前那枚幽幽發光的徽章上。
煙花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閃而過。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裴霄承看了眼，修長的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敲擊。
很快，他放下手機。
仰頭飲盡杯中紅酒，目光重新投向夜空。
煙花散盡，只剩下深沉的黑夜。
而他的世界，從來沒有真正的團圓和溫暖。
只有無盡的黑暗和冰冷的任務。
黎芙芙打了個哈欠，準備回房睡覺。
路過裴霄承身邊時，她猶豫了一下。
還是輕聲說了句：
“二哥，新年快樂。”
裴霄承沒有回頭，只是微微頷首。
黎芙芙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冷意，與這熱鬧的年味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刻，裴霄承才緩緩轉過身。
目光追隨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樓梯口。
他抬起手，指尖似乎還殘留着紅酒的溫熱，卻驅不散心底那片常年的冰涼。
這個突然闖入裴家的女孩，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他沉寂的心湖裏，激起了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漣漪。
而這漣漪，是否會改變他既定的軌跡。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雪粒子開始飄落，打在廊下的燈籠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