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盛倩薇哪裏見過,整張臉嚇得慘白,一絲血色都無,人也如石雕般僵在原地動都不能動了,還是江綰綰趕忙把她拽出了馬車。
兩人拼命往刺客相反的方向跑去,這條小道是通往天光寺的必經之處,天光寺是皇寺,上京不少貴人們都喜歡來這上香祈福,按理說,這條小道應當還會有不少來往的馬車,貴人們出行都是帶着小廝護衛的,只要他們能跑到其他馬車那邊應當就能得救。
可兩人拼了命的跑,卻只見空蕩蕩的小道連個行人都沒有,而身後的刺客已然追上她們,只離他們五步之距。
眼看對方的尖刀幾乎就頂在了兩人的背脊處,江綰綰當機立斷,拉着盛倩薇身形一轉,繞到了一旁碗口粗的柏樹後頭。
兩人剛繞到樹後,泛着寒光的刀刃就這麼擦着臉頰狠狠劈在了樹幹之上。
這麼一下,兩人的小心髒此刻都提到了嗓子眼,江綰綰不敢停頓,趁着刀刃卡在樹幹的功夫,她拽着盛倩薇鑽入樹林繼續逃命。
“他們、他們是不是山匪?”盛倩薇邊跑着,邊喘着粗氣問道。
江綰綰沒空答她,這些人訓練有素,人也遮得嚴嚴實實,連話都沒說,提着刀就直奔着她們而去,哪可能是求財的山匪?
盛倩薇卻思考不了這許多,她嬌養慣了,凡是出行皆有馬車乘坐,從記事起,走過最遠的路也就是謝鶴安罰她從沈府走回謝府那段了,更別提玩命狂奔,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現下她們已經跑了許久,可那些人還是窮追不舍,盛倩薇實在是跑不動了。
她解下腰間的錢袋子,從裏頭掏出一把碎金往身後撒去。
金子撒在厚厚的落葉中,陽光透過縫隙照在這些碎金上十分耀眼,這些碎金普通百姓一輩子也賺不到。
可那數十個刺客卻連看都未看,黑色的靴子從碎金上碾過,直奔她們而來,目標明確。
“他們居然連錢都不要!”說話的功夫,盛倩薇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狠狠摔在地上,就連發上的金釵都飛了出去。
她本就沒力氣再跑了,這一摔,更是半晌都沒爬得起來。
幾個呼吸之間,刺客已到了眼前,明晃晃的刀刃就這麼舉在她們頭頂。
江綰綰第一反應便是,這些人是太子派來滅口的。
她看着還摔在地上發抖的盛倩薇猶豫了一瞬,便抬腳往另一個方向繼續跑去。
江綰綰想着,若真是太子派來滅口的,這些人也只會追着她,應當不會浪費時間對盛倩薇做些什麼。
可這麼想着,卻看到最先追上來的刺客並沒有轉去她的方向。
而是一把尖刀直直向着盛倩薇臉面砍去。
情急之下,江綰綰回身拉了她一把。
卻不料,她的手臂反被盛倩薇捉住,“別,別殺我!”
說罷,她抖着手臂把江綰綰往前一推,擋在了她的身前。
突然被這麼一推,江綰綰沒有防備,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前傾倒,刀尖此刻就頂在她的心口,只要再往前倒幾分,刀尖便可劃破皮肉刺入心髒!
此時,蹲在樹上目睹一切的楚曜犯了難。
主子只要他暗中盯着江綰綰,也沒說遇到刺殺,這是救還是不救啊?
反正他心裏是不想救的,太子派來的奸細,死了活該!
思考間,那尖刀已刺破心口皮肉,鮮紅的血液隨着刀刃涌出,在她青色衣裳上綻出一片刺目的紅。
“真麻煩!要不是主子饞你身子,我才不救!”楚曜暗暗嘟囔了一句,從腰後摸出一個鐵甲面具戴在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
刺痛從心口傳來,江綰綰知道,再不做些什麼,她今日就要死在這裏了。於是她忍着劇痛穩住身形身子猛然右傾。
原本直直刺入心髒的刀刃也隨之一偏,在她心口至左肩上留下一道血痕。
傷口很深,但,好歹命是暫時保住了。
此時,數十名刺客已經圍了上來,數十把尖刀越過頭頂,像張網一般罩下,這回,確是再沒有可以躲的地方。
江綰綰緩緩閉上眼睛,準備接受要被剁成肉醬的命運。
“鏘——”
一聲刺耳的金屬交擊之聲傳入耳朵,預料中落在身上的刀刃也遲遲未曾落下,江綰綰疑惑的睜開眼睛。
只見眼前寒光乍現,刺客手上的刀刃竟被另一把玄色重刀生生斬斷!
那柄重刀寒芒流轉,仍在嗡鳴不止,而重刀的主人卻是單手持刀,一手負於身後,好似完全不將對方數十人放在眼裏。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數十個刺客皆是一頓,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勸你莫要多管閒事!”
那人帶着面具的腦袋一歪,負於身後的手掏了掏耳朵,“怎麼跟你爺爺講話的?找抽呢?”
江綰綰此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一把抓住對方的衣角,“少俠救命!”
楚曜面具下的眉幾乎都要糾在了一起,他驚恐的將衣角從江綰綰手中抖開,跟避瘟神似的連連向後退了三大步,“你離我遠點!”
這女人要死啊!他救她命,她竟想害他?!
要是被主子知道江綰綰同他在這拉拉扯扯的,給他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啊!
他的命也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