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佳期只好一路跑回來,淋成了落湯雞。
王嬸叉腰堵在門口,斜眼睨她。
“小阮,不是我說你,大門密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會自己開嗎?非要死命按門鈴!你這不是誠心跟我過不去麼?”
阮佳期冷得直發抖:“密碼……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王嬸白眼差點翻到天靈蓋。
家門密碼都能忘,怎麼不把自個兒姓啥叫啥也順便給忘了?看她分明就是存心的!
見阮佳期抬腳要進,王嬸立馬尖聲制止。
“哎哎哎!你鞋上都是泥點子,地板踩髒了是你擦還是我擦?換雙拖鞋能累着你不成?”
說着,朝阮佳期丟了一雙一次性拖鞋過來,外加一條洗得半新不舊的毛巾。
“把身上的雨點子擦幹淨再進門。”
阮佳期低頭,默默看了眼腳上沾上了花園泥巴的高跟鞋,沒作聲,捏着毛巾退到門外廊下。
王嬸這副尖酸刻薄的嘴臉,讓她想起了上輩子阮府那個總背地裏磋磨她的管家嬤嬤。
拳頭瞬間硬了。
不過阮佳期並不想給自己找事。
據她的推測,自己死後的三魂七魄極有可能被什麼邪門兒的力量困在了這裏。
除了她和大少爺,這裏其他所有人,王嬸,司機,還有宴會上遇到的賓客,甚至包括華宴和華瑤,八成都是假的。
就像民間巫術裏的紙扎小人兒。
她實在犯不着浪費時間體力去和一個假人鬥氣。
畢竟她這條命,現在已經快涼了一半兒了。
不過,令阮佳期想不通的一點是,如果這裏是死後的世界,大少爺又爲何會出現在這呢?
難道他也……
不不不,一定不會的。
若是那樣,她寧肯選擇相信細筒的那套說辭。
還沒來得及把混亂的思緒理清楚,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碎片涌現在阮佳期腦海。
兩年前,華灃前腳剛出國,隔天,婆婆曾芸樺就帶着華宴和華瑤搬回了華家老宅。
走時幾乎帶走了所有的傭人和廚師,只給她留下了一個走路都顫巍巍的園丁老伯,一個十分不靠譜的司機,以及眼前這個奸懶饞滑樣樣俱全的王嬸。
男主人常年不在家,這座空蕩蕩的豪宅裏平時住着的,就只有她和王嬸。
王嬸儼然成了這裏的女主人,每天雷打不動霸占客廳沙發,盤腿一坐,瓜子皮飛濺,音量調到最大,追她最愛的狗血婆媳劇。
打掃的活兒幾乎都是掃地機器人在幹,再不然就是拿着華家開給她的豐厚薪水,把工作外包給廉價鍾點工。
每月五六位數的買菜錢,大頭全都進了她自己的口袋和嘴巴裏,只拿打折外賣和預制菜糊弄阮佳期。
這麼肥美的差事,王嬸卻還不滿足,心裏不痛快時,動不動就踹掃地機器人兩腳,各種難聽的話扯着嗓子指桑罵槐嚷嚷給樓上的阮佳期聽。
可憐的小機器人正勤勤懇懇賣力工作,冷不丁被王嬸一腳踢翻,就像被人翻了殼的螃蟹,癱在地板上舉着四只小爪拼命掙扎。
也就只有當華家人偶爾心血來潮過來時,王嬸才會假模假式地暫時切換回傭人模式,又是端茶遞水,又是跪趴擦地,忙得停不下來。
……
看完這些記憶畫面,阮佳期腦子裏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
新中國果然如此偉大富強!原來大少爺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