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信息洪流如同失控的星河,在莉亞的意識宇宙中奔涌沖撞!索倫畢生研究的精華,關於“腐心”的恐怖構造、其與“主”的能量鏈接模式、遺跡核心的深層解析、“秩序之種”的潛在應用場景…無數精密到令人發指的數據和理論模型,強行塞入她的感知。

這並非溫和的傳輸,而是粗暴的灌入!莉亞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強行撐開的氣球,意識核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銀灰光核的穩定脈動被打亂,光芒劇烈閃爍,暗金紋路也變得紊亂。更糟糕的是,盤踞在意識底層的“主”的冰冷意志,如同被驚醒的毒蛇,借着信息洪流帶來的混亂,瘋狂地反撲!

**異端知識…污染…抹除…**

**秩序之種…竊取…毀滅…**

冰冷的指令碎片與混亂的囈語交織,沖擊着莉亞的理智。她感覺自己被撕裂成兩半:一半在貪婪地吸收、解析着關乎星球存亡的關鍵知識;另一半則在承受着精神層面的凌遲,抵抗着“主”的意志侵蝕和過載信息帶來的劇痛與眩暈。

新希望星營地,地下安全室。

深灰色的“記憶拓片”表面,銀色光絲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瘋狂流轉,甚至發出細微的嗡鳴聲!嵌入其中的“秩序之種”也明滅不定,內部的液態光點躁動不安。

“能量讀數異常升高!拓片內部信息流正在超負荷運轉!” 老查理盯着監測屏幕,臉色大變,“它在和什麼東西進行高強度數據交互?!外部幹擾?!”

凱德猛地看向虛空,仿佛能穿透天花板,看到時空夾縫中那個痛苦掙扎的身影。“莉亞…她在讀取它!” 他瞬間明白了莉亞的意圖,也感受到了那份跨越空間的、傳遞而來的劇烈痛苦與掙扎。“停下!老查理,想辦法中斷連接!快!”

“強行中斷可能會損壞拓片!甚至引發能量反沖!” 老查理手忙腳亂地在控制台上操作,試圖找到安全的切斷點。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嗡——!

一股混亂、充滿惡意的能量波動,毫無征兆地、極其猛烈地從北區峽谷方向爆發開來!如同沉睡的毒瘤被狠狠刺了一刀!

“警報!北區峽谷方向檢測到高強度異常能量爆發!地質活動指數飆升!與‘腐心’污染源同頻!” 營地的全域廣播刺耳地響起!

幾乎同時!

噗嗤!

連接在維生艙上的生命體征監測儀,代表漢克生命曲線的光點,猛地拉成了一條絕望的直線!尖銳的警報聲撕裂了醫療區的寂靜!漢克的身體在最後一陣劇烈的抽搐後,徹底歸於平靜。他臉上潰爛的傷口處,殘留的毒素和輻射仿佛被峽谷爆發的能量引動,瞬間變得漆黑如墨,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甜腥氣!

“漢克!” 醫療兵發出悲鳴。

峽谷方向的能量爆發,如同點燃了導火索!營地內,一些被小心收集、存放在隔離容器中的峽谷毒植樣本(未被激活的葉片),此刻突然劇烈震顫起來!葉脈中的幽綠光芒瘋狂閃爍!雖然沒有發射毒刺,但其散發出的輻射和生物毒素濃度瞬間飆升,開始腐蝕容器內壁!

“樣本失控!隔離罩壓力升高!” 實驗室傳來驚呼!

內外交困!莉亞在夾縫中痛苦地讀取知識;峽谷“腐心”被未知原因引動爆發;營地內漢克死亡、毒植樣本異變!

凱德的臉色鐵青,眼中布滿血絲。他猛地一拳砸在合金牆壁上!“布雷克!啓動一級戰備!所有非戰鬥人員進入地下掩體!戰鬥人員就位,防御陣型!技術組!不惜一切代價,穩住實驗室的樣本!老查理!給我接通用最高權限連接‘記憶拓片’的端口!快!”

他必須知道莉亞看到了什麼!必須知道索倫的研究裏有沒有應對眼下危機的辦法!哪怕只是只言片語!

***

營地深處,陰暗潮溼的禁閉室。

“幽影”被特制的合金鐐銬固定在冰冷的椅子上,強效鎮靜劑讓他肌肉鬆弛,但意識保持着詭異的清醒。他聽到了外面隱約的警報聲,感受到了腳下大地傳來的微弱震動,也聞到了空氣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腐心”能量的甜腥氣。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扭曲而快意的弧度。成功了…雖然不是他直接引爆的,但“腐心”的躁動…說明“主”的計劃在推進…這群螻蟻的掙扎,不過是徒勞的插曲…

突然!

一股冰冷、銳利、帶着不容抗拒意志的意念,如同實質的鋼針,狠狠刺入了“幽影”毫無防備的意識深處!並非凱德或任何審訊者的手段!這意念…浩瀚、非人、帶着一種洞穿靈魂的審視!

是莉亞!她在承受巨大痛苦的同時,分出了一縷尖銳的感知,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刺入了這個“黑鳶尾”副手的腦海!她需要答案!需要知道峽谷爆發的真相!需要知道“黑鳶尾”與“腐心”的聯系!她無法再等待緩慢的審訊!

“呃啊啊啊——!” “幽影”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如同觸電般劇烈抽搐!他感覺自己腦子裏的所有防御、所有訓練有素的抵抗技巧,在這股非人的意念面前都形同虛設!記憶的閘門被強行沖開!

混亂而殘酷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被莉亞的感知瞬間攫取:

冰冷的灌輸: 幼年被從廢墟中帶走,浸泡在粘稠的黑色液體中,無數冰冷的針管刺入大腦,伴隨着“主”那“奉獻即是榮耀,服從即是力量”的意志洗腦…

扭曲的儀式:在一顆被“腐心”完全轉化的星球上,目睹幸存的同胞被植入黑色晶片,眼神變得空洞,如同行屍走肉般跳入沸騰的、由星球血肉轉化的能量熔爐,成爲“收割者”戰艦的“活體核心”…

“腐心”的“園丁”:他的小隊任務之一,就是在被“主”標記的星球(如新希望星)上潛伏,監測“腐心”的生長狀況,在必要時…利用特殊的共振裝置(他腰間那個被凱德擊毀的裝置),刺激“腐心”,加速其成熟,或引發局部爆發以清除“害蟲”(即反抗者)…

峽谷的“禮物”:在被俘前,他並非毫無準備。他在峽谷深處幾個關鍵的能量節點上,秘密放置了微型的、延時觸發的能量共振器!這是他留的後手!一旦他被俘或確認無法逃脫,這些共振器將在預設時間啓動,引動“腐心”能量,制造混亂,甚至…嚐試污染營地水源!漢克的死亡、毒植的異變,正是這惡毒後手的初步結果!

莉亞“看”到了!看到了“幽影”放置共振器的具體位置!看到了他那張因痛苦和扭曲的快意而猙獰的臉!

憤怒!純粹的、冰冷的憤怒瞬間壓過了莉亞自身承受的痛苦!這個瘋子!爲了所謂的“奉獻”,不惜加速整個星球的死亡進程!

她強行中斷了記憶讀取,劇烈的反噬讓她在夾縫中幾乎潰散!但獲取的情報至關重要!她將“幽影”安置共振器的精確坐標,連同那引爆裝置的微弱能量特征,化作一道燃燒着怒火的警訊,狠狠砸向凱德的意識!

“峽谷…能量節點…共振器…引爆…清除它們!”

同時,在巨大的精神消耗和雙重痛苦(信息過載+“主”的反噬)的壓迫下,她讀取“記憶拓片”的過程也終於接近尾聲。最後一部分關鍵信息——關於“秩序之種”作爲“調諧器”的一個高風險應用方案——強行烙印進了她的意識核心。

方案的核心,是利用“秩序之種”的純粹秩序之力,配合遺跡核心沉眠後殘留的部分能量網絡,在星球範圍構建一個臨時的、巨大的“時空調諧場”,強行壓制“腐心”的能量活性,切斷或削弱其與“主”及外界的鏈接,爲尋找更徹底的解決方案爭取時間。但這方案需要難以想象的能源驅動(可能需要激活遺跡部分危險單元),且對作爲核心節點的“秩序之種”和操作者(很可能是莉亞自身)負荷極大,失敗的風險極高!

知識,伴隨着沉重的代價和巨大的風險,終於到手。但新希望星的危機,卻已全面爆發!凱德能否及時清除峽谷的引爆點?莉亞又是否有力量,去執行那如同走鋼絲般的“調諧”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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