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隊。”
劉文軒推門而入,沒顧得上敲門,話還沒說完就愣住了。
只見陸景行靠在椅子上,鞋子甩到一邊,正心無旁騖地摳腳丫。
胖虎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臉都皺成一團。
劉文軒則被那股濃烈的氣息嗆得險些原地殉職。
空氣突然安靜了。
短暫的沉默後,陸景行抬起頭,神色鎮定,將鞋子穿好,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做什麼?”
劉文軒咽了口唾沫,硬着頭皮道:“剛剛顧安然過來說……兩只小麻雀過來通知她——周浩然現在就躲在她住的地方。”
話音落下,辦公室裏彌漫着一股說不清的詭異感。
陸景行的眉頭狠狠一皺,眼神瞬間凌厲,掃向跟在劉文軒身後悠然自得的顧安然,以及她肩膀上……那兩只小麻雀。
“確定嗎?”
顧安然點頭,“確定。”
“你有動物園的地圖嗎?”
“我可以現在畫。”顧安然答道。
劉文軒立刻從外面拿來紙和筆遞給她。
顧安然接過紙筆,迅速在紙上勾勒出動物園的簡易地圖。她先標出宿舍樓的位置,再畫上主要道路、出口和幾處偏僻的樹叢,連湖邊小路也一並標了出來。
肩上的兩只小麻雀時不時撲騰着羽翼,認真地看着她的爪子畫出一條條彎彎曲曲的線。雌麻雀跳到紙上,好奇地啄了啄筆尖;公麻雀則在她肩膀上轉了轉身,偶爾發出“唧唧”的輕聲。
顧安然順着記憶快速描繪路線,不到五分鍾,一張清晰的簡易地圖就完成了。
“小麻雀,你們看一下,這裏我畫得對不對?”顧安然指着地圖上一處不太確定的路線問。
[園長,我看不懂你畫的到底是什麼啊!]公麻雀歪着頭嘰嘰叫道。
[哼,你那小腦袋,看不懂是正常的。]雌麻雀跳到地圖上,歪着頭,用小爪子輕輕點了點紙,[園長畫的每條蟲子都很長,看着就很好吃。]
顧安然:“……”
她將畫好的紙遞給陸景行。紙上清晰而簡明的路線讓他微微蹙眉。他沒有再質疑,直接冷聲下令:
“緊急集合!”
“是!”
劉文軒應聲而動,立刻調動人手。
警局頃刻間忙碌起來,文件夾合上,椅子刮過地面,腳步聲急促而有序。不到五分鍾,兩輛警車已經整裝待發,紅藍警燈閃爍不定。
出發前,陸景行站在隊伍最前方,目光掃過每一張面孔,聲音沉穩而帶着壓迫感:
“外圍偵查組便裝行動,立即封鎖動物園所有出口,尤其是後門和員工通道,不許走漏風聲。突入組穿警服,保持通訊暢通,聽我指令行動。記住,人員的安全是第一要務。”
“明白!”
齊聲應答震得空氣一顫。
隊員們迅速登車,拉開槍栓、檢查對講機,動作幹淨利落。隨着車門合上的悶響,警車引擎轟鳴而起。
下一秒,車隊疾馳而出,目標直指動物園。
顧安然也上了車。她只是想着順路回家,省點打車錢——動物園沒有直達公交,打車又太貴。
她的肩膀上,仍蹲着那兩只小麻雀。
剛才她問它們要不要上車時,兩只小家夥動作麻利,一躍就飛到她肩膀上,穩穩地停了下來。[自己飛,多累啊。]公麻雀聳聳小肩膀。
[謝謝園長。]雌麻雀開心地跳來跳去,語氣中帶着調皮。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陸景行轉過頭,眼神復雜地看着顧安然肩膀上兩只小麻雀,“就是這兩只麻雀來給你通風報信的?”
顧安然點頭,“是的,就是它們倆。”
“它們有名字嗎?”
顧安然搖搖頭,這個倒是不知道。
兩只小麻雀嘰嘰喳喳,好不快活。
[我叫快快,它叫慢慢。]雌麻雀自豪地說。
“爲什麼你叫快快、它叫慢慢?明明公麻雀飛得更快。”顧安然疑惑地問。
[因爲他說話慢,我說話快。]雌麻雀聲音認真,還帶着一絲撒嬌的顫音。
[亂說,明明是你吃蟲子快,我吃蟲子慢。]公麻雀不服氣地嘟囔着。
顧安然忍不住咧嘴笑:“還好還好,你們不是因爲拉臭臭的速度快慢來取名字。”
這是一句有味道的話。
陸景行看她就像只小鳥一樣,與兩只麻雀嘰嘰喳喳地聊天,感覺很微妙。她臉上帶着稚嫩,實際上還是個孩子。
車很快就駛入動物園。
陸景行掃視四周後,指揮隊員將車停在入口不遠處的偏僻角落,熄掉發動機。
車外,空氣靜謐,只剩偶爾傳來的鳥鳴和遠處動物的低聲嘶叫。
陸景行下車前特意囑咐顧安然:“不要離開警車,等犯罪嫌疑人落網了,再出來。”
顧安然點頭,她當然沒興趣去當什麼英雄。
肩上的兩只小麻雀立刻振動羽翼,好像也感受到氣氛的緊張。
警車雖熄火,但車門緊鎖,車窗微開,既安全,又能讓她感受到周圍的一切動靜。
她坐在車裏閉目養神,而兩只小麻雀則去看熱鬧去了。
不一會兒,雌麻雀飛回肩上,歪着小腦袋蹲着。
顧安然睜開眼睛,輕聲問:“抓到了嗎?”
雌麻雀搖搖頭,說道:[園長,小燕子說,殺人凶手一直在你屋裏。不過你屋裏門窗關着,窗簾拉上,也沒有老鼠,它沒辦法再打聽更多消息。現在警察已經圍在你的宿舍門口了。]
雌麻雀嘰嘰喳喳說完,拍拍小翅膀,飛走了。
顧安然心底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好像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時間一點點過去,她坐得腿已經發麻,正準備在狹小的車內活動一下。
忽然,一片突如其來的陰影覆在車窗上,她下意識轉頭,心髒猛地一沉,幾乎停止跳動。
那雙冷漠、陰森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貼在窗上的,是此刻本應該被警察圍堵的殺人凶手周浩然。
而這一瞬,她終於記得,自己漏了什麼。
動物園的原主人曾爲了擴大居住空間,把顧安然住的那套房子與隔壁的房間打通。顧安然父母去世後,她只住一邊,而連通的另一邊一直空着。
周浩然發現自己被警察圍堵後,從那邊的窗戶逃出,沿着偏僻的小路繞行,正巧經過顧安然所在的警車。
他忽然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低聲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