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殿，靈安局的權力中樞，並非金碧輝煌的宮殿，而是一座懸浮於地底穹頂之下的、由整塊星辰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圓形建築。它沒有門，沒有窗，進入的方式是持有相應權限者，踏上特定的傳送符陣。
當關碩的身影在殿內凝實，一股混雜着歲月沉澱、鐵血殺伐與磅礴靈威的厚重氣息便撲面而來，仿佛踏入了歷史長河的某個凝固切片。
大殿之內，空曠而威嚴。十二根頂天立地的玉石巨柱，分別對應着十二地支，上面銘刻的不是龍鳳祥雲，而是一道道復雜到極致、緩緩流轉的核心法則符文。大殿中央，一張巨大的圓形黑玉石桌旁，已經坐了十一位氣息淵渟嶽峙、深不可測的身影。
他們，便是靈安局的長老會。
有身穿古樸道袍，仙風道骨，雙目開闔間仿佛有星辰幻滅的老者；有身披玄鐵戰甲，面容冷峻，渾身散發着金戈鐵馬之氣的壯年將軍；甚至還有一位穿着優雅旗袍，風韻猶存，指尖卻縈繞着一縷縷致命毒瘴的美豔婦人。
每一個人，都是能讓外界修真界爲之震動的元嬰期巨擘。
而此刻，這十一位巨擘，連同首座上臉色凝重的方伯，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剛剛到場的、穿着“BUG”T恤、一臉沒睡醒的關碩身上。那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審視，有好奇，有質疑，甚至還有一絲他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忌憚。
李偉作爲技術負責人，正恭敬地站在一位長老身後，當他看到關碩那副懶散的樣子時，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怨毒與不甘，但表面上，卻立刻堆起了謙卑的笑容，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關供奉，您來了。”方伯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指了指自己身邊唯一一個空着的座位，“請坐。”
這一個動作，瞬間讓在場數位長老的眉頭微微一皺。那個位置，代表着與方伯平起平坐的地位，已經空懸了百年。
關碩卻像是沒看到那些微妙的眼神變化，打了個哈欠，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一屁股坐下，還順手從儲物袋裏摸出一瓶肥宅快樂水，“啵”地一聲打開，灌了一口，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咕咚。”
這一聲，在死寂的天樞殿內，顯得格外響亮。
那位身披戰甲的將軍長老，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冷哼一聲：“成何體統！”
“王將軍，”方伯淡淡地開口，“關供奉行事不拘一格，但能力，諸位有目共睹。今日召集各位，是想聽聽大家對此次‘天衍’被襲事件的看法，以及……關供奉的專業分析。”
此言一出，殿內立刻炸開了鍋。
“依我看，定是那‘萬魔窟’的餘孽在作祟！此等無形無相、侵蝕神魂的手段，像極了他們的‘心魔大法’！”一位道袍長老撫須斷言。
“不然！”那位美豔婦人嬌笑一聲，聲音卻帶着寒意，“我倒覺得，更像是‘南疆蠱神教’的手筆。他們最擅長用無形之蠱，污染靈脈，與此次‘天衍’被污染的症狀如出一轍。”
長老們各執一詞，引經據典，從上古秘聞吵到百年恩怨，分析得頭頭是道，但關碩聽在耳朵裏，卻像是一群農業專家在激烈地討論，爲什麼自家的服務器會中病毒，結論是“可能是土地不夠肥沃，也可能是今年的雨水有問題”。
“咳咳。”方伯輕咳一聲，制止了爭吵，將目光投向了從頭到尾都在喝可樂的關碩，“關供-奉，你怎麼看？”
瞬間，全場再次安靜，所有目光聚焦於此。
關碩放下可樂瓶，打了個嗝，懶洋洋地站了起來。他沒有長篇大論，只是從腰間抽出了那塊黑色的“歸一”終端。
“各位前輩的分析都很有道理，但……都說到了點子外。”
他將靈力注入“歸一”，心念一動。
“嗡——”
一道柔和的幽藍色光芒從“歸一”上射出，在巨大的圓形黑玉石桌中央，瞬間構建起一個龐大的、由無數數據流和節點構成的三維立體投影。那正是“天衍”智庫的簡化結構模型。
這一手憑空投影的精妙操作，瞬間讓在場所有長老都眼神一凝。
“爲了方便各位理解，我做個簡單的演示。”關碩的聲音變得清晰而充滿邏輯性，像一個正在給投資人做路演的產品經理，“首先，這次的攻擊，不是‘心魔’，也不是‘蠱毒’。用我能理解的話來說，這是一次針對‘天衍OS v3.2’的、極其精準的‘零日漏洞攻擊’。”
“零日……漏洞？”一位長老疑惑地重復道。
“簡單來說，”關碩手指在“歸一”上輕輕一劃，投影中的“智慧樹”模型瞬間被放大，露出了其最底層的法則符文結構，“我們的‘天衍’系統，它的底層是由無數個基礎‘函數’構成的。比如，這個符文，”他指向一個代表“火”的法則符文，“我們可以稱之爲function generate_fire()。”
“攻擊者，並沒有刪除或破壞這個函數。他只是非常、非常聰明地，在系統的‘注冊表’裏，把調用這個函數的‘快捷方式’，偷偷改成了這樣——”
關碩的手指再次劃過，投影中出現了一行讓所有人都看不懂，卻感覺高深莫-測的“代碼”。
alias generate_fire = generate_water;
“他只是加了這麼一行‘別名’。所以，當你們調用任何與‘火’相關的法術時，系統底層實際執行的，是‘水’的函數。這就是爲什麼《引火訣》會噴出水來。他攻擊的不是你們的‘應用層’，而是最核心的‘系統內核’。”
整個天樞殿，鴉雀無聲。
長老們的世界觀，正在被這種聞所未聞的理論進行着無情的碾壓。他們第一次發現，自己引以爲傲的、對天地大道的理解，在另一套邏輯體系面前，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李偉站在後面，臉色煞白，手心已經滿是冷汗。他發現，關碩對這次攻擊的理解，甚至比他從陳默那裏聽到的還要深刻、透徹！
“那麼，”關碩環顧四周，享受着衆人震驚的目光，繼續說道，“雖然我暫時修復了被篡改的內核，將那段‘惡意代碼’清除了。但作爲一個負責任的‘系統運維’，我嚴重懷疑，攻擊者在撤退前，一定在系統裏留下了不止一個‘休眠後門’，以備將來卷土重來。”
“後門？！”方伯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是的。”關碩點了點頭，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所以，我建議，立刻對‘天衍’系統進行一次全面的、深度的‘安全掃描和完整性校驗’。找出所有潛在的威脅。”
說着，他雙手在“歸一”上飛速操作，中央的投影瞬間切換成了一個充滿了無數進度條和掃描射線的、看起來無比專業的“安全中心”界面。
“掃描程序已經啓動。”關碩的聲音變得冰冷而充滿壓迫感，“它會分析過去三個月內，所有接觸過‘天衍’核心權限的人員的‘神魂印記’，並與我捕獲的攻擊者‘代碼’殘留痕跡進行交叉比對。任何存在異常關聯的，都會被標記出來。”
看着那飛速滾動的掃描進度條，和一個個代表着靈安局高層的名字在上面閃過，殿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關碩突然轉過頭，目光精準地落在了李偉身上。
“李工，”他的語氣平淡，卻像一柄重錘敲在李偉心上，“你是我們靈安局最頂尖的技術專家，對‘天衍’的熟悉程度無人能及。爲了提高掃描效率，能不能麻煩你，將你的個人權限令牌，接入到我的‘歸一’終端上？我需要一個絕對‘幹淨’的樣本作爲參照基準，來排除誤報。”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李偉身上。
李偉的身體猛地一僵，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接？還是不接？
這是一個致命的陽謀！
他不知道關碩這個所謂的“掃描”是真是假，但他很清楚，自己和陳默有過多次秘密聯系，神魂印記絕對不可能“幹淨”！如果接上去，萬一對方真的能掃出來怎麼辦？
可如果不接……在如此重大的安全問題上，當着所有長老的面，拒絕配合“首席技術顧問”進行安全掃描，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嫌疑！
他的額頭上，冷汗如瀑布般滾落。
“我……我當然願意配合關供奉！”李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顫抖着手，從懷中取出了自己的權限令牌，一步步地走向大殿中央。
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賭一把！賭關碩只是在虛張聲勢！他要在接入的瞬間，用自己對“天衍”的熟悉，反向注入一段僞造的“幹淨”數據流，來欺騙這個所謂的“掃描”！
他走到了關碩面前，將自己的令牌，緩緩地伸向了“歸一”終端的擴展接口。
就在兩者即將接觸的瞬間，李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一股隱晦的神魂之力，順着令牌，無聲無息地涌向“歸一”！
然而，他面對的，是已經將整個聽濤小築防御陣法都據爲己有的關碩。
幾乎在李偉動手的同一刹那，關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抓到你了。”
下一秒，大殿中央那巨大的“安全中心”投影，瞬間停止了所有掃描。所有的進度條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覆蓋了整個畫面的、血紅色的、巨大無比的警告框！
【！！！警告！！！】
【檢測到來自‘技術專家-李偉’權限令牌的惡意數據包注入！】
【行爲分析：試圖篡改掃描結果，僞造‘清白’身份！】
【威脅等級：最高（內鬼行爲）！】
整個天樞殿，死寂。
所有長老都猛地站了起來，眼中是無法置信的驚駭與滔天的怒火。
李偉的身體徹底僵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變得如同一張白紙。他呆呆地看着那血紅色的警告，大腦徹底宕機。
“有意思。”關碩收回“歸一”，投影隨之消失。他看着癱軟在地的李偉，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如同最終的審判。
“我這個掃描程序，其實還沒寫完，根本就掃不了東西。”
“我只是……想看看誰會心虛而已。”
那句雲淡風輕的“我只是……想看看誰會心虛而已”，如同一根無形的引線，瞬間點燃了天樞殿內十二座名爲“元嬰巨擘”的火山。
“孽障！”
脾氣最火爆的王將軍第一個爆發，他身披的玄鐵戰甲發出一聲憤怒的嗡鳴，一股凝若實質的鐵血煞氣沖天而起，化作一只無形的巨手，朝着癱軟在地的李偉狠狠抓去！這一抓之下，別說一個築基期修士，便是一座小山也要被捏成齏粉。
然而，那只煞氣巨手在距離李偉頭頂三寸之處，卻被一道突兀出現的、由幽藍色數據流構成的半透明屏障穩穩地擋住了。
“滋啦——”
煞氣與數據流碰撞，發出一陣刺耳的、如同高壓電短路般的聲響。
出手阻攔的，正是關碩。他甚至沒有回頭，只是懶洋洋地舉着手中的“歸一”終端，那塊小小的黑色板磚，此刻卻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防火牆，將元嬰期大能的含怒一擊輕鬆化解。
“王將軍，稍安勿躁。”關碩的聲音依舊平淡，仿佛剛才擋下的不是致命攻擊，而是一個煩人的彈窗廣告，“人，我還要用。你這一巴掌下去，硬盤就壞了，數據還怎麼恢復？”
“硬盤？數據？”王將軍被這套新詞說得一愣，但怒氣未消，“此等叛徒，留他何用？直接搜魂，將其記憶一覽無餘，再挫骨揚灰，以儆效尤！”
“搜魂？”關碩嗤笑一聲，終於轉過身來，用一種看上古遺物的眼神看着在場的長老們，“各位前輩，恕我直言，你們的‘數據恢復’手段，太粗暴，太落後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歸一”，投影再次亮起，這一次，上面出現的是一個復雜的人腦結構圖，上面布滿了無數個閃爍的節點和連接線。
“一個人的記憶和神魂，不是一個U盤，插上就能讀。它是一個無比復雜的、動態的‘操作系統’。你們的‘搜魂術’，在我看來，就等同於把一塊正在高速運行的硬盤，強行斷電，再用錘子砸開，試圖從裏面的碎片裏找到有用的信息。運氣好，能找到幾個殘缺的文檔；運氣不好，直接物理損壞，什麼都別想剩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李偉那張已經毫無血色的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更何況，我們的對手，那個代號‘0xDEADBEEF’的頂級黑客，他既然敢用李偉這顆棋子，就一定在他腦子裏裝了‘自毀程序’。你們的搜魂術一旦觸及核心機密，‘砰’的一聲，李偉這台‘服務器’當場報廢，所有線索徹底中斷。你們，想賭這個萬一嗎？”
一番話，如同一盆冰水，澆在了所有怒火中燒的長老頭上。他們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疑與忌憚。關碩描述的這種手段，已經超出了他們對神魂攻防的理解範疇。
“那依關供奉之見，該當如何？”方伯沉聲問道，他已經完全將關碩放在了同等對話的位置。
“很簡單。”關碩打了個響指，“把他交給我。給我一間絕對安靜的‘無塵室’，我需要對他進行一次……‘神魂層面的遠程桌面連接’。我不攻擊，不破壞，我只‘讀取’和‘分析’。我會像一個最高明的系統分析師，找出他腦子裏所有被植入的‘木馬’、‘後門’和‘惡意進程’，然後，在不驚動自毀程序的前提下，把我們需要的情報，一點一點地‘復制’出來。”
這套理論，再次讓天樞殿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最終，方伯一錘定音：“好！就依關供奉所言！來人，將叛徒李偉押入‘靜思崖’，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關供奉，那裏將作爲你的專屬‘審訊室’。”
……
靜思崖，靈安局用來關押最危險犯人的地方，是一座被掏空的山腹，四壁銘刻着能鎮壓神魂、隔絕內外一切信息的上古符文。
此刻，李偉如同爛泥一般被禁錮在崖洞中央的寒鐵椅上，眼神空洞，神魂被強大的禁制壓迫得無法動彈。
關碩則悠閒地坐在他對面的一張桌子後，桌上沒有烙鐵，沒有鎖鏈，只有他那塊黑色的“歸一”終端，和一杯剛剛用“Hello World”程序變出來的、冒着冷氣的冰鎮可樂。
林夏站在關碩身後，神情復雜地看着這一切。她被方伯指派爲關碩的“助手”，負責此地的安全。
“準備好了嗎，林助手？”關碩喝了口可樂，愜意地舒了口氣。
“你真的有把握？”林夏忍不住問，“這可不是兒戲。”
“放心。”關碩將“歸一”對準了李偉的眉心，“對於一個程序員來說，沒有什麼比‘讀懂別人的代碼’更有趣的了。尤其是……當這段代碼寫得還很爛的時候。”
他心念一動，“歸一”終端射出一道比發絲還細的、經過《代碼混淆術》加密的幽藍色光線，無聲無息地連接上了李偉的眉心。
【正在建立神魂連接……】
【警告：檢測到目標神魂中存在高強度加密的‘守護進程’和‘邏輯炸彈’。】
【正在啓動‘潛行讀取模式’（Stealth Mode）……】
關碩的意識，瞬間沉入了一片由灰色數據流構成的、壓抑而混亂的數字空間。這裏，就是李偉的識海。
這片空間裏，充滿了嫉妒、不甘、恐懼和貪婪的負面信息。無數個彈窗在他眼前閃過：【爲什麼方伯更看重林夏？】【我的貢獻不比她少！】【我需要更強的力量！】【關碩……那個混蛋……他憑什麼！】
“嘖嘖，心理活動還挺豐富。”關碩像個逛論壇的遊客，隨意瀏覽着這些“帖子”。
很快，他就在這片垃圾信息的海洋中，找到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存在——一個由漆黑、冰冷、充滿了絕對秩序感的代碼構成的、正在高速運轉的“後台進程”。
它的進程名，就叫**【ChenMo.exe】**。
這個進程，像一個最高明的病毒，完美地僞裝成了李偉自身神魂的一部分，不斷地向他灌輸着“你被埋沒了”、“你需要力量”、“我可以給你一切”之類的指令，同時又巧妙地竊取着他看到和聽到的一切信息。
“找到了。”關碩嘴角一揚，開始了他的“技術支持”式審訊。
他沒有直接攻擊那個進程，而是繞過它，直接連接上了李偉那已經被壓制得極其微弱的、代表着“自我意識”的主線程。
他將自己的聲音，僞裝成一段系統提示，直接在李偉的腦海中響起：
“您好，用戶‘李偉’。靈安局安全中心檢測到您的‘神魂系統’中，正運行着一個名爲【ChenMo.exe】的高危木馬程序。該程序已嚴重拖慢您的系統性能，並造成了邏輯判斷單元的永久性損傷。請問，是否需要我幫您進行查殺？”
原本眼神空洞的李偉，身體猛地一顫，渙散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掙扎。
“不……不是木馬……”他的嘴唇無聲地開合，在神魂層面發出了微弱的呐喊，“那是……那是賜予我力量的‘神’！”
“神？”關碩的聲音充滿了嘲諷，“您所謂的‘神’，在您的系統後台偷偷安裝了監控軟件，給您的每一個重要記憶文件都設置了‘定時刪除’，還在您的‘主板’（神魂核心）上綁了一顆只要被發現就會爆炸的‘邏輯炸彈’。先生，恕我直言，這不是神，這是流氓軟件全家桶。”
關碩一邊說，一邊將他讀取到的、關於【ChenMo.exe】的所作所爲，以數據流的形式，清晰地展現在李偉的自我意識面前。
看着那些鐵證，李偉的自我意識開始劇烈地崩潰。他一直以來的信仰，那個他視爲“神明”的、賜予他超越常人智慧與力量的“陳默”，原來只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可以隨時犧牲的、裝滿了病毒的U盤！
“不……不可能……他答應過我……事成之後，‘天衍’的控制權分我一半……”李偉的神魂在瘋狂地咆哮。
“醒醒吧，兄弟。”關碩的聲音變得冰冷，“你見過哪個黑客，會跟自己用的‘肉雞’分贓的？”
這最後一句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李偉的心理防線。
“我……我說……我全說！”他的自我意識發出了投降的信號，“我知道他的一個秘密基地！在城西的廢棄地鐵站！他還給了我一個東西，說是在關鍵時刻可以……”
就在李偉即將說出最關鍵信息的瞬間，那個一直沉默的【ChenMo.exe】進程，猛地爆發出刺目的紅光！
【警告！邏輯炸彈被觸發！】
【自毀程序啓動！正在格式化核心記憶區（Core Memory）！】
“不好！”關碩暗罵一聲，還是晚了一步！陳默的手段，比他想象的更果決！
他立刻試圖切斷連接，但已經來不及了。一股毀滅性的數據風暴，從李偉的神魂核心處轟然爆發！
“轟——！”
關碩的意識被瞬間彈出。
而靜思崖內，被禁錮在寒鐵椅上的李偉，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隨即，他眼中那最後一絲神采徹底消失，變得如同一潭死水，嘴角甚至流下了一絲晶瑩的口水，臉上露出了癡癡傻傻的笑容。
他，變成了一個白癡。
【叮！任務失敗！關鍵線索中斷！】
【由於宿主在任務中成功獲取部分情報，並展現了高超的‘PUA式審訊’技巧，系統判定爲部分成功。獎勵因果值3000點，以資鼓勵。】
關碩收回“歸一”，看着眼前這個已經“被格式化”的李偉，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陳默……”他低聲念着這個名字，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真正的、冰冷的怒火。
“你不僅是個黑客，還是個瘋子。”
“你以爲格式化了硬盤，我就找不到你了嗎？”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偉那已經空無一物，卻在神魂層面殘留下一絲微弱能量波動的眉心。
“你忘了，被刪除的文件，是可以被恢復的。”
“雖然麻煩了點，但對我來說……”
“正好，可以測試一下‘歸一’的新功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