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把袋子放下，脫了外套，像是沒聽見一樣。
“我......我沒別的意思。”
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我就是路過。”
“只是剛好路過這條街，剛好看到你家的燈還亮着......”
我轉身，看了她一眼。
她明顯瘦了一圈，眼底烏青，嘴唇發白，連站都站不穩。
我沒讓她進來。
只是淡淡問：“冷嗎？”
她點頭。
我取了熱水壺，把杯子接滿，遞出去。
她捧在手心，手指幾乎是貼着杯壁蜷縮着。
“你一個人住嗎？”她抬頭，試探地問。
我點頭。
“那......你吃飯了嗎？”
“吃了。”
她張了張嘴，什麼也沒再說。
我沒有邀請她進來，她也沒有強行闖進。
我們就像兩個陌生人，一個站在屋內，一個站在門檻之外。
她喝完水，把杯子遞給我。
那一刻，她終於低下了頭，小聲說：
“我......我其實不是路過。”
“我和梁阿姨吵架了。”
“她說我變了，說我現在太叛逆、不聽話，還說......你根本沒教好我。”
我沒接她的話。
只是接過杯子，走進廚房清洗。
水流聲譁啦啦落下，蓋住了她哽咽的嗓音。
“她才不懂我......她哪有你懂我。”
我停頓了兩秒，手指摸着杯口的邊緣，沒有作聲。
她又說：“媽，我可以回來嗎？”
我關掉水龍頭，轉身看着她。
“你說什麼？”
她像是鼓足了勇氣，終於抬起眼：
“我想回家。”
我看着她好一會兒，才開口：
“你走的時候，是你自己籤字確認願意跟你父親生活的。”
“現在回來，又是因爲誰惹你不高興了嗎？”
她臉色一下子白了，“不是這樣的......”
我搖頭，聲音平靜：“你不是說，想做回你自己嗎？”
“那你就先學會，爲你自己負責。”
她眼眶一下紅了。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輕輕地笑了。
“不是我不要你。”
我頓了頓，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
“我只是，學會了尊重你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