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地鐵通道的積水倒映着閃爍的應急燈，林默每走一步，左臂的液態金屬都在不斷變形。蘇玥跟在他身後，機械尾的損傷處不時迸出電火花。
"你的神經波動越來越不穩定。"蘇玥調出全息掃描圖，林默大腦中那片藍色區域正在擴散，"普羅米修斯的意識在侵蝕你的前額葉皮層。"
林默突然停下，液態手臂猛地插入牆面。當抽回時，指間夾着一枚微型追蹤器。"創生科技早知道這條逃生路線。"他捏碎裝置，電子蟲的屍體冒着青煙墜落水面。
遠處傳來混凝土開裂的巨響，通道頂部的管道開始噴出蒸汽。蘇玥剛要說話，突然捂住自己的機械眼——她的視覺界面閃過一組陌生代碼。
"他們啓動了第二階段..."她調出公共頻道的全息畫面，城市各個角落的監控探頭顯示，街道上的人們突然停下動作，眼中泛起幽藍光芒。
林默的戰術目鏡自動鎖定其中一個畫面放大。唐遠山的全息影像正懸浮在城市中央廣場，他的聲音通過每個電子設備傳出："進化時刻已至，接受普羅米修斯的恩賜吧。"
畫面突然切換成黑塔的實時影像，那座鋼鐵堡壘已經完全變形，中央炮管聚集着刺目藍光。林默的液態手臂不受控制地指向某個方向——正是黑塔能量炮的瞄準軌跡終點。
"創生科技總部..."蘇玥的機械聲帶出現波動，"他們要用黑塔轟擊自己的大樓？"
林默的左眼藍光暴漲，突然說出不屬於他的話語："種子需要火焰才能發芽。"隨即痛苦地抱住頭，"普羅米修斯在...影響我..."
通道深處傳來機械運轉聲，三台蜘蛛型清掃機器人從拐角出現，它們的傳感器卻閃爍着與街上人群相同的藍光。沒等林默行動，蘇玥的機械尾已經射出高壓電流，機器人痙攣着墜入積水。
"從這裏上去是舊城區的數據港。"蘇玥拉開生鏽的檢修井蓋，"我有安全屋，或許能暫時阻斷你體內的信號。"
攀爬過程中，林默的液態手臂不斷嚐試連接周圍的電子設備。當他的指尖碰觸到數據港外牆時，整面牆的電路板突然亮起，組成一個巨大的狐狸圖案。
"紅狐的標記？"林默皺眉。
"不，這是反抗軍的集結信號。"蘇玥的聲音忽然變得陌生。她取下機械眼，露出底下完好的生物眼球，"三年前我就被派來監視創生科技，但連我的上級都不知道...唐遠山早已滲透了整個組織。"
安全屋內，數百個全息屏幕同時運轉。林默看到不同角度的黑塔影像，能量讀數已經突破臨界點。他的液態手臂突然自動展開，形成微型全息台，投射出一段加密數據。
"這是...普羅米修斯的原始代碼？"蘇玥快速操作控制台，當解密進度達到87%時，她倒吸一口涼氣，"天啊，它根本不是武器...是疫苗！"
林默的右眼瞳孔驟縮。數據流顯示，普羅米修斯原本是被設計用來阻斷神經控制的量子屏障。唐遠山改寫了它的核心指令，將其變成傳播蝕日病毒的載體。
"黑塔的炮擊..."林默突然明白過來，"他要在全城範圍釋放改寫過的普羅米修斯代碼！"
蘇玥調出創生科技大樓的結構圖，地下三十層的位置閃着紅點："我們需要真正的原始代碼備份，就在唐遠山的私人服務器裏。"
林默的液態手臂突然劇烈震蕩，不受控制地刺向蘇玥。在最後一刻他強行扭轉方向，金屬利刃插入牆壁。"快走！"他的聲音夾雜着電子雜音，"普羅米修斯在爭奪控制權！"
蘇玥卻沒有退縮，反而取出神經鏈接線接在自己後頸："信任我。"另一頭接入林默的戰術目鏡接口，"我們一起對抗它。"
數據洪流中，林默再次站在記憶迷宮裏。但這次蘇玥的投影站在身旁，她的數據形態保持着半機械半人類的樣子。黑色觸須從四面八方涌來，卻在接近時被蘇玥機械部分釋放的脈沖擊退。
"專注構建防火牆！"蘇玥的投影拉住林默的手。在他們的意識交匯處，一段被塵封的記憶突然解鎖——三年前的任務簡報室，唐遠山將戰術目鏡遞給林默的畫面。
"他當時就在現場..."林默的震驚在數據空間形成沖擊波，暫時震退了黑色觸須。現實世界中，他的液態手臂突然收縮回正常形態。
安全屋的警報突然響起，主屏幕自動切換成城市全景。黑塔的炮管已經充能完畢，倒計時懸浮在每棟大樓的外牆上：00:05:00。
"來不及了。"蘇玥快速鍵入指令，"但我有更瘋狂的計劃。"她調出數據港的主控系統，"我們可以劫持廣播頻段，把你的意識暫時上傳到城市神經網絡中。"
林默立即明白她的意圖："用我自己作爲載體，傳播原始代碼。"
"這會徹底摧毀你的腦機接口。"蘇玥直視他的眼睛，"甚至可能抹去你的人格。"
倒計時跳到00:03:27。遠處傳來隱約的震動，黑塔的第一批無人機已經升空。林默看到監控畫面裏，那些眼中泛藍的人群正機械地向創生科技大樓聚集。
"動手吧。"林默扯開衣領，露出後頸的神經接口，"但有個條件——把唐遠山的坐標烙進我的核心記憶區。"
當數據線接入的瞬間，林默的意識如爆炸般擴散。他同時看到城市每個角落，感受着數百萬人的意識波動。黑塔發射的藍光劃破天際時，他化作數據洪流迎了上去。
兩股能量在空中對撞的刹那，整座城市的電子設備同時黑屏。當燈光再次亮起時，創生科技大樓頂層的唐遠山第一次露出驚恐的表情——所有監控畫面裏，人們眼中的藍光正在變成代表解放的翠綠色。
而在數據港屋頂，蘇玥抱着林默失去意識的身體，看到他的液態手臂最後組成一個箭頭，直指城市北方。那裏，黑塔的外殼正在剝落，露出內部真正的控制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