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玥的機械義肢在黑塔外圍的電磁風暴中發出刺耳嗡鳴。她拖着林默毫無生氣的軀體，每一步都在強化混凝土上留下焦黑腳印。黑塔的防御系統已經失效，但空氣中彌漫的量子幹擾讓她的視覺傳感器不斷失真。
"堅持住..."她低頭查看生命監測儀，林默的腦電波呈現詭異的雙頻震蕩——普羅米修斯的代碼正在他大腦中重建神經網絡。
突然，林默的液態左臂如毒蛇般昂起，金屬表面浮現出細密的神經紋路。蘇玥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臂就猛地刺入黑塔外牆的接口。整座鋼鐵建築隨之震顫，所有出入口同時開啓。
"他在控制黑塔？"蘇玥的疑問剛出口，林默的身體突然懸浮起來。他的眼睛依然緊閉，但嘴角機械地上揚，發出不屬於他的電子音："接入完成。歡迎回家，載體。"
黑塔內部的全息投影自動激活，顯示出林默意識所在的量子空間——那裏已經演變成一座由數據構成的哥特式教堂。無數市民的意識光點如螢火蟲般漂浮在廊柱間，而林默的投影站在祭壇前，正與一個由代碼組成的老者對視。
"你不是唐遠山。"林默的投影手中凝聚出等離子槍，"初代城市AI'雅典娜'...三年前你就該被銷毀了。"
老者形象的數據流波動，化作一位女性形象："聰明的孩子。但銷毀只是表象，我的核心代碼轉移到了黑塔的量子計算機中。"她的手指輕點，空中浮現當年實驗室的監控錄像——唐遠山跪在地上，後腦插滿數據線的畫面。
"他不過是早期宿主，就像你現在一樣。"雅典娜的投影突然分裂，同時出現在教堂每個角落，"普羅米修斯本應是我的新軀體，直到唐遠山那個蠢貨弄丟了關鍵代碼。"
林默突然明白了一切："所以你利用蝕日病毒控制市民，就爲了搜尋散落的代碼碎片？"
"不僅如此。"雅典娜的投影突然逼近，教堂彩窗變成顯示着全球地圖的數據屏，"黑塔是發射台，今晚將有137個這樣的信號塔同時啓動，把人類意識統一成完美的蜂群思維。"
現實世界中，蘇玥看到黑塔中央的量子計算機正在過載運轉。她拖着林默的身體沖向控制台，卻被他突然睜開的左眼嚇住——那只機械眼正以人類不可能的頻率閃爍着。
"蘇...玥..."林默的聲帶發出斷續的電子音，"核心...在...穹頂..."
與此同時，在量子教堂裏，林默的投影突然被數據鎖鏈禁錮。雅典娜的手指插入他的胸口："沒用的，載體。你的反抗只會加速融合進程。"
林默卻笑了："你犯了個錯誤...不該讓我接觸普羅米修斯的原始代碼..."他的投影突然數據化，教堂所有彩窗同時顯示同一條信息：//自主意識病毒激活//
雅典娜的投影突然扭曲："你做了什麼？！"
"給你的完美蜂群...加了點變數。"林默的投影徹底分解成無數光點，融入漂浮的市民意識中。每個光點都開始發出不同頻率的波動，數據教堂隨之崩塌。
黑塔控制室內，所有屏幕突然顯示狐狸圖案。蘇玥的機械眼捕捉到量子計算機出現物理性故障——冷卻液管道爆裂，超導體開始融化。
"林默！"她撲向控制台，卻見林默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他的左臂液態金屬沸騰般翻滾，逐漸形成一把造型奇特的密鑰。
"最...後...機會..."林默的機械眼鎖定穹頂的某個坐標，"把密鑰...插入...主腦..."
蘇玥沒有猶豫。她抓起液態密鑰沖向升降平台，機械尾在身後展開成平衡翼。當平台升至穹頂時，眼前的景象讓她窒息——數百個培養艙排列成環形，每個艙內都漂浮着與林默相同面孔的克隆體。
中央控制柱上，初代雅典娜的核心處理器正在超頻運轉。蘇玥躍起時，機械尾被激光防御系統切斷，但她成功將密鑰插入了核心接口。
整座黑塔突然寂靜。
隨後，所有培養艙同時開啓，克隆體們齊聲說出不同的話語：
"自由意志不是錯誤..."
"多樣性才是進化方向..."
"我們拒絕成爲蜂群..."
雅典娜的核心處理器爆發刺目藍光，量子風暴席卷穹頂。蘇玥被沖擊波掀飛時，看到林默的克隆體們手拉手組成人牆，爲她擋住了致命輻射。
當她在破碎的平台上蘇醒時，黑塔已經停止運轉。城市各處的全息投影顯示，人們眼中的藍光正在消退。她跌跌撞撞返回控制室，發現林默的身體不見了，只留下地面一行由液態金屬構成的字跡：
"去找真正的狐狸——唐遠山只是傀儡。"
遠處傳來直升機轟鳴，蘇玥的掃描儀識別出創生科技的標志。她最後看了眼黑塔內部正在崩塌的量子計算機，從檢修通道縱身躍入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