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同甘共苦”的勞作——當然,主要“苦”的是蘇棉,“甘”的是懶羊羊——兩人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雇傭關系”。
懶羊羊負責一部分力所能及的體力活,如攪拌、壓模,以及最重要的新品試吃和光盤行動。
而蘇棉則負責提供技術核心、所有原材料以及……讓懶羊羊死心塌地的、每日不重樣的豪華工作餐。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古人總結得真是太精辟了。
蘇棉看着懶羊羊那副恨不得立刻撲到料理台上的樣子,內心第N次發出感慨。
這小子的胃連接着異次元嗎?
每天消耗那麼多食物,居然還能保持這副纖細的小身板,真是天賦異稟。
懶羊羊根本不用指引,已經精準地找到了今天專門爲他預留的、放在料理台一角的超大份午餐。
晶瑩剔透、顆粒分明的米飯混合了嫩青草碎,旁邊圍着一圈金黃誘人的炸蘆筍,搭配着清炒時蔬和一碗香氣撲鼻的羅宋湯!
色彩搭配誘人,分量十足,光是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比起做苦力,懶羊羊更像是來享受每日定制盛宴的。
唯一的小小“代價”是,每次風卷殘雲之後,蘇棉總會監督他嚼兩片那種白色的小藥片,說是幫助消化。
懶羊羊歡呼一聲,甚至忘了洗手就想直接上手,被蘇棉眼疾手快地拍了一下爪子,才乖乖跑去洗手。
然後迫不及待地爬上高腳椅,拿起勺子,開始了他的幸福時光,吃得搖頭晃腦,嘴裏發出滿足的嗚咽聲。
蘇棉看着他狼吞虎咽卻依舊可愛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她走到角落的儲物架旁,想取一些下午要用的堅果,卻發現昨天剛開封的一盒健胃消食片,又只剩下寥寥幾片了。
她拿起那個明顯輕了很多的盒子,轉身看向正埋頭苦幹、吃得兩頰鼓鼓像只小倉鼠的懶羊羊,雙手叉腰,故意板起臉:
“懶——羊——羊——”
“唔?”懶羊羊茫然地從美食中抬起頭,嘴角還沾着一粒飯和一點醬汁,那雙大眼睛無辜地眨巴着。
蘇棉晃了晃手裏的空藥盒,語氣帶着一絲無奈:“和你說多少次了?這些藥片是用來健胃消食的!不是糖果!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又偷吃了?”
懶羊羊動作一僵,眼神瞬間開始飄忽,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暈。
他低下頭,手指絞着衣角,扭扭捏捏地小聲辯解:
“……因、因爲嚼起來甜甜的嘛……還有點涼涼的……像、像薄荷糖……我沒忍住就……”
蘇棉微微挑眉,看着他那副自知理虧又試圖萌混過關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她走過去,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那頭手感奇特的、蓬鬆的雪糕頭發型,放軟了語氣,像哄小孩一樣: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藥不能亂吃,就算味道好也不行。吃多了反而對腸胃不好。這些藥片數量有限,吃完了就沒了,你到時候積食難受,肚子痛痛,可怎麼辦?”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耐心和一絲寵溺。
對於這種心思單純、直白得像張白紙的小家夥,她那些慣用的社交面具和算計似乎都很難完全繃住。
懶羊羊感受到頭頂溫柔的撫摸和語氣裏的關心,乖乖地點點頭,雖然眼神裏還藏着點“下次可能還敢”的小心思,但態度極其誠懇:
“嗯嗯,知道啦,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他迅速轉移話題,試圖將功補過。
“棉羊羊,我們今天下午還是繼續做能量棒嗎?我看那邊還有好多堅果和果幹,要不要試試做點新口味的?我保證好好幹活!”
蘇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角落裏那堆得像小山的原材料讓她瞬間回歸現實,嘆了口氣:
“哪有那麼容易換花樣。包包大人那邊一口氣定了兩千根呢,我們這幾天起早貪黑地幹,也才做了不到四分之一,還差一千五百多根呢。”
她不禁有些頭疼:“光靠我們兩個,真不知道能不能趕在這次田徑運動會前做完。”
她揉了揉因爲長時間勞作而有些酸痛的手腕,語氣裏帶上了一絲真實的疲憊和壓力。
這筆訂單雖然利潤可觀,但工作量也是實打實的巨大。
懶羊羊聞言,也放下了勺子,細細的眉頭一蹙,小臉上露出一絲擔憂,連對美食的熱情都減退了些:
“啊……那麼多啊……?”
就在這時——
“叩叩叩。”
一陣清晰而略顯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突兀地打斷了屋內略顯沉悶的氣氛。
蘇棉和懶羊羊同時一愣,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
這個時間點,會是誰?
烏龜郵差一般清晨來取件,包包大人的訂單剛敲定不久,慢羊羊村長最近也沒說要來訪……
蘇棉抿起唇,擦了擦手,帶着警惕走向門口。
懶羊羊則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心虛,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甚至有點想找地方躲起來。
門外的四只小羊正擠在那扇光潔如新的白色金屬門前,進行着最後的“戰前會議”。
“確定是這裏嗎?這房子看起來好奇怪啊……”沸羊羊壓低聲音,打量着這棟與草原畫風迥異的建築。
“地圖上標的就是這裏,紅圈的中心點沒錯。”喜羊羊再次確認了手中皺巴巴的地圖,眼神篤定。
“我們這樣突然跑來,會不會太冒昧了?”美羊羊還是有些猶豫,小手不安地絞着裙角。
“萬一懶羊羊不在這裏呢?”
“嗐,來都來了!門也敲了,誰知道裏面的人多久才應呢。”
沸羊羊就是最先沒忍住敲門的那個,他原本還想再說幾句,突然,門“咔噠”一聲,從裏面被打開了。
門內門外的雙方,同時愣住了。
蘇棉看着門外擠在一起的四個小腦袋。
……
嗯,四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