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月的哭聲猛地一滯,要是休了秋娘,誰替她養她的兩個孩子?
“景和哥,”江晚月握住了蘇景和的手,眸中覆着淚水,“有秋娘在,還能有人伺候你,若是賣了棠棠,你又把秋娘休了,那家裏的活誰幹呢?我這樣說也是舍不得你操勞,你以後是要靠科舉,中狀元的,哪能幹活?”
蘇景和覺得她說的也是,點了點頭。
“那我明天再和她說說。”
翌日。
蘇景和正打算去和秋娘好好說說時,蘇棠大步走了進來。
“你來的正好,快去伺候你姐姐和哥哥吃飯。”
江晚月的兒女是雙生子,今年都是七歲半,比蘇棠大半歲。
平日裏,他們吃飯都要蘇棠在旁邊站着伺候。
而每一次,在吃飯時,江鶴川都會故意吧唧嘴,饞蘇棠。
直到見到蘇棠快流口水時,他又會當着蘇棠的面,將剩下的吃食拿去喂雞。
就是不給她吃一口。
其實,蘇棠並不是饞,她只是太餓了。
一個饅頭,就是她這些天的夥食。
蘇景和只施舍給了她一個饅頭,她就要靠這饅頭撐到娘親回家。
她舍不得吃,將饅頭藏了起來,去外面挖野菜。
她連挖野菜都沒有多少空閒,因爲江鶴川和江心瑤還要她伺候。
蘇棠沒有理會蘇景和,她走進了灶房,看見江鶴川正在朝江晚月發脾氣。
“娘,什麼時候能把蘇棠那賤丫頭賣了?我要吃肉!我不想吃米粥!”
江心瑤也挎着臉,沒有動。
蘇棠的目光看向了他們面前的米粥,粥上還飄着一層米油,這讓她想起來昨晚上喝的米湯。
那米湯裏,只飄着零散的米。
但是這對於平常的蘇棠而言,都是一種奢望。
要不是娘親回來了,要不是張奶奶借了米糧給他們,那一個饅頭就是她一個月的夥食。
可對於江心瑤姐弟來說,這能熬出米湯的米粥,都能惹來他們的嫌棄……
“川兒,”江晚月安撫着江鶴川,“現在外面很多人連這些吃食都沒有,還是你江叔叔有本事,才能讓我們填飽肚子。”
見江鶴川還是不肯食用,江晚月繼續勸道。
“你看,蘇棠她一直盯着你的吃食,要是你再不吃飯,她就要來搶你吃的了。”
蘇景和剛走進灶房,就聽到了江晚月這話。
他望了眼蘇棠,眉頭一皺。
“真是這輩子沒吃過好東西的樣子,饞的很。”
“我不許!”
江鶴川端起了碗,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他的表情凶神惡煞:“我就算全都砸了,我也不給她!他自己家沒有吃食嗎?總想搶我的,真是乞丐都不如的東西。”
他說完這話,又惡狠狠的瞪了眼蘇棠。
蘇棠冷笑一聲,走向了江鶴川。
他們都以爲蘇棠是來哄江鶴川的。
以前向來都是如此。
誰知她走到江鶴川面前時,手用力的抬起了桌子,哐的一聲就給掀翻了。
米粥濺到了江晚月的身上,她啊的一聲尖叫,整個人都彈跳了起來,哪還有那虛弱的模樣。
蘇景和急忙走到了江晚月的身旁,檢查她的傷勢。
江晚月的皮膚都被燙紅了,他抓着江晚月的手就去了水缸旁,將她的胳膊放到了水缸裏清洗。
在看到江晚月的紅稍褪之後,蘇景和才轉向蘇棠,怒聲呵斥。
“蘇棠,你在做什麼?”
蘇棠指着江鶴川:“他不是說我自己家沒有吃食嗎,可他們現在吃的就是我家的米糧,那我砸了又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