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怕自己說的話會傷到對方的自尊心。
沈玫卻絲毫不在意,甩了甩頭發,輕笑着道明緣由,“這是我外公外婆家。自從我外公外婆死後,這裏就一直空着。後來我媽媽和我爸爸離婚後,我跟着媽媽回到這裏。一住就是三年。”
“直到去年我媽媽病逝,我才被我爸爸接走。但我並不喜歡那個地方。”
“我討厭那個房子的味道,我也討厭我的繼母以及她的孩子。當然,更討厭我的爸爸。所以我平常很少會回去那邊住。大多時候我還是會回到這裏自己住。”
“因爲只有在這裏,我才能感覺到我媽媽還活着。”
說着,她轉頭朝白錦航展顏一笑,“而且在這裏我很自由。沒人可以管我。我想幹嘛就幹嘛!”
白錦航怔怔的看着夜色裏,明媚如花的少女,本就清麗的容顏因爲那一抹笑愈發的光彩奪目。
或許是因爲少女美麗的臉和開朗大方的性格,也或許是兩人相同的身世,他望着少女,竟然該死的心動了。
沈玫見他不語,不由抽了抽鼻子,她承認自己有些卑鄙。
她知道自己有着與白錦航相同的經歷。
這才想靠着這件事情快速拉近兩人的關系。
當然,目前來說,這裏面不摻雜任何男女感情,她只是單純的想和白錦航成爲朋友。
因爲她看得出來,白錦航對她還是不夠信任的,也想要與她保持距離。
她想主動打破這層‘尷尬’的局面。
“好啦!謝謝你送我回家!改天請你吃飯,拜!”
望着少女遠去的背影,白錦航在原地駐足許久方才轉身離去。
次日清晨。
從睡夢中醒來的沈玫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手機,想看看有沒有她的微信。
只是當她抓起手機的時候才突然清醒。
現在是2006年,還沒有微信。
再看看自己手裏的諾基亞小板磚,便抓了抓頭發,起身去洗漱。
來到學校的時候,在校門口遇到了蘇雲鶴。
他剛從一輛豪車上下來。
周圍的學生雖然見得多了,但還是紛紛側目。
只有沈玫,只掃了一眼,便轉頭繼續往裏走。
“沈玫同學!”
熟悉的聲音,讓沈玫身子一僵。
她裝作聽不見,快步往教學樓走。
“沈玫同學,你幹嘛走這麼快啊?等等我!”
隨着那聲音由遠及近,沈玫的腳步也在加快。
但還是被他攔在了門口樓梯下。
沈玫急忙一個刹車,接着快速後退。
與他保持兩米距離。
蘇雲鶴修長的手指搓着下巴,站在台階上好奇的盯着她,“我長得很嚇人?”
沈玫不語,但眼神中滿是警惕。
見她如此,蘇雲鶴更是不解,“還是我有哪裏得罪你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算是我們第三次見面吧。那你爲什麼要這麼怕我?”
“不是怕。只是不想招惹。”沈玫淡淡說道。
“招惹?我?”
“嗯。”沈玫不想多做解釋,更不想和他多說一句,便想繞開他進去。
只是她一只腳剛踩在台階上,蘇雲鶴便彎下腰,湊了過來。
熟悉的氣息立時撲面而來。
沈玫身體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抖。
咬了咬嘴唇,沈玫再次後退,看向少年的目光中帶着幾分倔強,“你想幹什麼?”
蘇雲鶴甩了甩頭,陽光散落在他的頭發上,折射出酒紅的顏色。
他擺擺手,“沈玫同學,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我只想知道你爲什麼這麼...討厭我。”
從小到大都是衆星捧月,人群焦點的他,還從未遇到過一個討厭他,想要遠離他的人。
對於初次見面就對他保持距離,還當着他的面表示不想招惹他的沈玫,無疑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很想一探究竟。
對此,沈玫同學神情嚴肅的表示,“喜歡一個人可以毫無理由,討厭一個人同樣也可以。況且...”
你光芒璀璨,我怕被你扎的遍體鱗傷。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口,而是繞開蘇雲鶴快步離去。
只留下少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回到教室,便看到那個青草少年已經坐在最後排的角落,戴着耳機,望向窗外。
黑眸閃爍金色的光,緊抿的嘴唇泛着淺淺的白。
細碎的陽光透過窗外茂密的枝葉,化作斑點星光灑落在他的臉上。
讓他本就白皙的皮膚多出了鮮明的色彩。
就像清晨掛滿露珠的小草,盡管被壓彎脊梁,卻依舊不屈而立。
沈玫走過去,腳步不由放緩。
不忍打擾環繞少年四周的安靜空氣。
好像她一旦踏入其中,就會打破此刻被他打造出來的美好氛圍。
只是當她小心翼翼挪開椅子準備坐下的時候,少年還是察覺到了。
他回頭看過來時,沈玫扯動嘴角,沖他眨了眨眼,“早。”
“早。”
說完,他又轉頭,繼續看向窗外。
沈玫坐下後也跟着朝外面看。
可除了那棵不知年月的大樹,再也看不到任何可以吸引人的事物。
她不曉得白錦航每天看的是什麼,還是說,他只是單純的發呆。
實則內心在勾勒只屬於他的斑斕世界。
上輩子她沒關心過,這輩子,她想闖進去看看。
突然,少年回過神,兩人的目光精準接觸。
似在那一瞬,有火花一閃而過。
“你在看什麼?”
“看你在看什麼。”
少年一怔,隨即摘下一只耳機遞到沈玫面前。
沈玫也沒拒絕,笑着接過,戴上。
下一刻,她怔住。
耳機裏傳出的不是優美的歌詞,也不是優雅的曲調,而是...沙沙的樹葉聲,呼呼的風聲,以及海浪翻滾的聲音。
“我想去看海。”白錦航突然開口。
沈玫微一怔,“看海?”
“嗯。”
“和誰?”
“自己。”
“可以帶上我嗎?”
白錦航沒回答,半晌後才突然輕輕點了點頭。
沈玫嘴角揚起。
恰有春風吹入堂,卷起三千花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