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秦深的允許，溫婉立刻鎖上了書房的門。
這裏，是她唯一的喘息之地。
打開秦深那台配置頂級的電腦，熟練地登錄了諮詢師賬號。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界面，溫婉深吸了一口氣。
她必須掙錢。
靠自己掙錢。
秦深給的那些，不過是鏡花水月。
他今天可以給她一座金山，明天就能因爲一點不順心，將她和母親一起打回地獄。
她要攢夠錢，攢夠足以支付違約金和母親後續治療費用的錢。
然後，離開這個牢籠。
這個念頭，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這件事絕不能被秦深發現。
她能想象到那個男人知道她在和別的男人聊天時，會是怎樣一副陰冷的模樣。
他會掐着她的脖子，質問她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野男人。
他會把這台電腦砸得粉碎。
然後……然後會用更過分的方式來懲罰她。
想到這裏，溫婉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必須更加小心。
剛一上線，一個新用戶的諮詢請求就彈了出來。
用戶名：S。
頭像是一片純粹的漆黑。
溫婉點了接受。
【S：你好。】
【溫：您好，有什麼可以幫您？】
對方沉默了很久，才發來第二條消息。
【S：我……我的伴侶，她好像有點問題。】
【S：她很抗拒和我親密接觸，像是……性冷淡。我之前不小心弄傷了她，我懷疑她是因爲這個形成了心理陰影。我想知道，該怎麼解決？】
溫婉看着屏幕上的這段話，有些微愣。
心理創傷？
性冷淡？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秦深那雙想要吃了她的眼睛。
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竄了上來。
憑什麼？
憑什麼施暴者可以這樣輕描淡寫地，把受害者的痛苦歸結爲“有點問題”？
還跑到這裏來，尋求解決的辦法？
溫婉氣得渾身發抖，她甚至覺得，屏幕對面那個“S”用戶，就是秦深本人派來羞辱她的！
她再也無法維持一個專業諮詢師的冷靜和客觀。
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
【溫：建議您先去死呢。】
發完這句，她毫不猶豫地將用戶“S”拖進了黑名單。
世界，瞬間清淨了。
*
秦氏集團總部大樓，頂層總裁辦公室。
氣氛壓抑得能滴出水來。
韓凌抱着一沓文件，在門口徘徊了足足十分鍾，硬是沒敢敲門。
今天秦哥太反常了。
從早上開盤到現在，秦總就沒正眼看過一次盤面數據。
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私人手機。
對，你沒看錯。
那個工作起來六親不認，把手機當磚頭一樣扔在一邊的男人，今天破天荒地，一直在看手機！
他時不時解鎖屏幕，看一眼，然後皺眉，鎖上。
過幾分鍾，又解鎖，又看一眼，眉頭皺得更緊。
整個上午，這個動作重復了不下二十次。
幾個部門總監進去匯報工作，全都被他那句“說重點”給嚇得差點當場失憶，最後語無倫次地被轟了出來。
“韓特助，救命啊！”一個總監哭喪着臉，“下午的會，秦總這個狀態，我們怕是要被活剝了皮啊！”
韓凌嘆了口氣，視死如歸地敲了敲門。
“進。”
聲音冷得掉冰渣。
韓凌硬着頭皮走進去，將文件放在桌上。
“秦哥，這是下午會議的資料……”
秦深“嗯”了一聲，眼睛卻還死死地盯着手機屏幕。
屏幕上，那個對話框，依舊停留在【您好，有什麼可以幫您？】這一句。
那個女人，還沒回復。
她在幹什麼？
電腦不是給她用了嗎？
難道她只是想用電腦看劇？
還是說，她根本就不想理他？
這個念頭讓秦深的心情愈發煩躁。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五分鍾。
終於，他忍不住了，點開對話框，準備再發一條消息過去。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一行冰冷的系統提示，出現在屏幕上。
秦深瞳孔驟縮。
被……拒收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他刷新了一下，又發了一遍。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秦深不信邪，退出去，想從聯系人列表裏再點進去。
結果發現，那個叫“溫”的用戶，已經從他的列表裏消失了。
他被……拉黑了？
“砰！”
價值不菲的手機被狠狠砸在厚重的實木辦公桌上，發出一聲巨響。
韓凌嚇得一個哆嗦。
“秦……秦哥？”
秦深赤紅着雙眼，死死瞪着手機屏幕，仿佛要把它瞪穿。
該死的。
竟然被拉黑了！
秦深煩躁地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上，猛吸了一口。
一根。
兩根。
三根……
不知不覺，一整包煙都空了。
辦公室裏煙霧繚繞，嗆得人睜不開眼。
韓凌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
“秦哥，您……您忘了，您已經戒煙了……而且，辦公室禁煙……”
秦深猛地轉過頭，眼神陰鷙。
“你這個月獎金沒了。”
韓凌：“……”
我TM……
*
秦深處理完工作回到別墅時，天已經黑了。
他帶着一身的低氣壓和怒火，推開家門。
客廳裏沒開主燈，只亮着一盞昏黃的落地燈。
他本想直接回房，腳步卻鬼使神差地頓住了。
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溫婉正抱着一個抱枕，蜷縮在那裏。
她的面前，放着他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光映着她專注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溫婉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着，神情認真又柔和。
看到溫婉的那一瞬間，秦深心裏的所有煩躁和怒火，仿佛都被撫平了。
她認真的樣子，真的……好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