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邇沉默。
想來,她從未親眼見過江溙和女生有過親熱舉動。
就是他和秦高霏交往那段時間,她也只是聽說這個消息,並沒有親眼目睹他們的交集。
“舒邇姐,你別誤會,我哥他……”江擇木停頓,“沒想過要打擾你的婚姻。”
話落,樓道外的走廊傳來聲響。
是江家人得知消息趕來。
舒邇腦子亂得厲害,對他說:“你出去吧。”
江擇木也不再逗留,走前,他猶豫着問:“你喜歡過他嗎?”
“沒有。”她答。
如果那是喜歡,她不可能放下那麼快。
幾秒後,她改口:“差一點吧。”
江擇木離開後,舒邇還一直待在原地,直到外面傳來江溙脫離生命危險的消息,她沿着樓梯往下走離開。
整個下午,舒邇坐在醫院樓下的長椅上。
想很多事情,裝很多情緒。
不論怎樣,江母說的有一點沒錯。
江溙出事有一部分是因爲她。
暮色降臨,長椅旁的燈光驀地亮起,她抬頭,才驚覺天已經黑了。
手機發出震動。
下午的時候,手機不是沒有震動過,她都沒有管,任由屏幕亮起,又熄滅。
這會兒看到“沈復汀”三個字。
她恍神幾秒,接通電話。
現在晚上8點鍾,曼哈頓那邊早上8點,沈復汀像是剛睡醒,聲音微微沙啞:“你沒給我打電話。”
兩邊時差十二個小時,按照她那邊中午的時間打來,他這邊已是半夜,昨晚他晚睡等了會兒,到零點的時候,也沒等到她的電話。
平常她要是沒打來,多是有事耽誤。
想來她是有事,他沒多想,也怕打擾到她沒有打過去。
早上醒來一看。
沒有未接來電,沒有短信,沒有微信消息提示。
舒邇:“抱歉,我忘了。”
聽出她聲音的不對勁,沈復汀靠着床頭坐起身,問:“有發生什麼事嗎?可以跟我說。”
聽到這句話,舒邇一下沒繃住。
不想讓沈復汀擔心,她笑着說:“沒事啊,就是剛看了一部電影,感動死我了。”
安靜片刻,聽到沈復汀說:“感動有時候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讓眼淚流出來,整個人都會輕鬆很多,要試試嗎?”
舒邇癟着嘴,努力強憋的眼淚刷地一下流出來。
無聲的。
沈復汀卻像是知道般,安靜沒有打斷。
情緒發泄完,舒邇抹掉眼淚,深呼吸說:“好啦,我沒事了。”
“好。”
“沈復汀。”
“嗯?”
“我們取消每天中午打電話這個環節吧?”
對面沉默片刻,沈復汀問:“怎麼了?”
舒邇:“改成以後如果誰想到對方,就隨時打電話,怎麼樣?”
不限次數,不限時間。
沈復汀什麼都沒說,同意她的提議。
舒邇掛斷電話,又發了會兒呆,擦掉臉上的眼淚,起身離開醫院。
兩天後,江擇木告知她,江溙已經醒來,問題不大,躺醫院養一個月就能恢復。
找個時間,舒邇買了花去醫院看望。
找到江溙所在的單人病房,她站在門外,正打算敲門,手機進來一通電話。
她走到一旁接通。
“喂,哥。”
舒忌柏得知消息有些晚,“聽說江溙出車禍的事了嗎?”
舒邇:“嗯,我現在在醫院,打算去看他。”
江溙出事原因多多少少有聽說,怕江家人爲難她,舒忌柏不放心:“發個位置,我現在去找你。”
舒邇知道舒忌柏是擔心她,她把具體地址發過去,然後掛斷電話。
正打算敲門,右側走廊傳來呵斥聲。
“誰讓你來的?”
舒邇收回手,抬眼看去,來人正是江母,以及跟在她身旁的秦高霏。
“我來看看江溙。”
江母語氣冷淡:“離開,我不想看見你。”
秦高霏朝舒邇睇去一個眼神,隨後跟着江母一起推門走進病房。
門關上,舒邇被隔絕在寂靜的走廊外。
同一時間,病房內響起江溙的聲音:“外面是誰?”
江母拿起一個橘子剝皮,塞一瓣果肉進他嘴裏,“能是誰,醫院的護士。”
江溙嚼着橘子,皺眉,他剛才分明聽見舒邇的聲音。
他看向秦高霏,眼神詢問。
秦高霏欲言又止。
江母出聲:“看高霏做什麼?人家高霏在醫院守了你兩天,累死累活照顧你等你醒過來,知道誰才是對你好的那個人了嗎?”
江溙眼神消沉,笑道:“她沒來就好。”
“她”沒說是誰,但都知道。
江母打斷他最後的念想:“沒來,她以後也不會來。”
秦高霏斂了斂眸,不說話。
舒邇沒走,就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
花買都買了,總不能不送。
二十分鍾後,病房門打開,秦高霏從屋裏走出來。
舒邇看一眼便收回視線,秦高霏走到她身邊的位置,自顧自坐下。
舒邇沒動,她懶得動。
秦高霏先開口:“江溙不想讓你擔心,也不想讓你看見他脆弱的樣子,他看見你說不定病情還會加重。”
舒邇沒接話。
秦高霏雙手撐在兩側,看她,接着說:“所以就不要進去礙眼。”
舒邇依舊沒接她的話,沉默片刻,問道:“你當初,和江溙是怎麼回事?”
秦高霏撩頭發看前方:“想知道?”
她笑:“不告訴你。”
舒邇淡淡道:“不說算了。”
被激將到,秦高霏說:“和他交往過一段時間,你不是都知道嗎?問這些有什麼意義。”
“不信。”
“那需要把我跟他接吻的照片發你嗎?”
“發給我。”舒邇亮出微信二維碼。
“……”秦高霏起身,“早刪了,前任的照片留着過年嗎?”
這時傳來門開的聲音,江母走出來。
“高霏。”
秦高霏側頭,換上笑臉:“怎麼啦江姨?”
看見舒邇,江母神色一頓,又對秦高霏說:“你先陪陪江溙,訂的餐到了,我去拿。”
秦高霏走上前,“要不然我去吧。”
江母拍拍着她的手,“沒事,你們年輕人共同話題多,多聊聊天。”
秦高霏便沒再推脫,推門進入病房。
舒邇抬眼。
江母經過身前,沒給一個眼神,舒邇也沒有喊人,自從那一巴掌開始,她們的情分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