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一日陰雨連綿,下院一片山谷的藥廬旁,來看病的人依舊不少。
一名跛着腳的凡俗弟子步履蹣跚,他懷裏還揣着幾枚靈草,來此正是要去感謝趙婉柔的救命之恩。
這位小娘子出自凡俗醫藥世家,不僅人美心善,還精通醫術。
平日兩邊人受傷都會尋她醫治,她也不論來人身份,親切待人,來者不拒。便是最仇視凡俗的世家子弟,也對她尊敬有佳。
王浩慢慢挪步走到近前,見門外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候,他索性找了處坐下。
只是臨到午時,還不見小娘子出來,人群議論着,只以爲是小娘子今日有事,也沒人抱怨,慢慢散了。
王浩將靈草放在門口,也準備離去,可又怕恩人在廬舍內被炭火熏出了問題來,敲了敲木門,卻沒想門扉只是虛掩。
隨着木門打開,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趙師姐?”他輕聲喚道,無人應答。
當他繞過屏風,看清藥廬內的景象時,噗通一下坐倒在地。
那平日裏總是帶着溫婉笑意的女子,此刻靜靜地倒在血泊中,眼中還殘留着一絲錯愕與不解。
半日後,一道震驚所有人的消息在下院傳開:“趙師姐......被害了!”
消息如插翅,瞬間傳遍下院。起初是錯愕,是不信。趙小娘子任何人都敬重有加,怎麼會死?
可當弟子們自發涌向藥廬,看到那攤刺目的血跡,所有的僥幸都化爲烏有。
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句“定是那幫世家畜生!師姐從不與人爭,只有他們才會下此毒手!”
“放你娘的屁!”另一邊,被趙婉柔醫治過腿傷的世家子弟臉色鐵青
“趙師姐也曾爲我等療傷,分明是你們這群泥腿子內訌,想栽贓我等!”
兩邊這幾日來,本就怨氣積壓已久,這一刻徹底引爆,言語不再能平息怒火。
不知是誰先吼了一聲“給趙師姐報仇”,一道玄光在人群中炸開。
世家弟子休息的閣樓內
看着不斷報上來的凡俗弟子的傷亡,劉全和閔越相視一笑。
後面只要不出意外,憑這次的功績,他們在家族中地位定然能力壓同輩,獲得資源自是水漲船高。
他們敬佩的沖姜望樓拱了拱手,只覺這位手段當真狠辣。
先是不着痕跡,讓總和他們做對的李家那位,在山崖下成了孤魂野鬼,又選中了這位趙小娘子,把局勢徹底點爆!
姜望樓擺了擺手,渾不在意。他能從旁支一路走到現在,便是靠着狠勁,這次堂哥姜遠知既然放手讓他做,那便要玩把大的。
他看着二人似乎有些得意忘形,眼神微凜,出言提醒道:“二位,雖凡俗弟子多死些是好事,但莫要讓那位抓到把柄才好“。
他聲音清冷,“那位姜教習離金丹僅一步之遙,若壞了規矩,那位真出手,便是族中也救不得我們。”
閔越無所謂的拍了拍他肩膀,嘴角露出一絲獰笑:“姜兄放心,規矩我懂,離死傷半數還早着呢。”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有人從外間走來,將信封交給了姜望樓。
他一看信上堂哥姜遠知的筆跡,快速將信封拆開,信上只有寥寥幾筆:“速速行事,遲則生變”
他立即會意,將信遞給二人:“看來動靜鬧得太大,有些人不高興了。
劉全看後嗤笑一聲:“還不是怕我世家勢大,這些人倒是好算計。”
望着窗外四處燃起的煙火,姜望樓活動了下身子,眼神冰冷
“二位,出去先尋修爲高的動手,今夜務必了結此事,屆時表哥自會爲我等請功。”
培元觀三層一處雅間內,窗沿洞開,下方混亂的場面盡收眼底。四處都是點着火把打砸搶燒的隊伍
咒罵~求饒~哭喊,各類聲音隔了老遠依舊清晰可聞。姜遠知心情大好。他這堂弟行事果然穩妥,天明前看來大事可定。
他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心中也鬆了口氣。
春江水暖鴨先知,他負責外門諸事,自是最先看得分明。六殿大比在即,打壓師徒一脈便是大勢所驅。
族中雖未明說,卻也不妨礙有人已看出了門道。他搶先一步,憑此功勞,族中定會爲他謀個外門執事之位。
若能分派到丹房或庫房,那修煉至築基中期的資源,便再無憂慮,晉升之路一片坦途
他看了眼一旁臉色鐵青、握緊拳頭的阮緣秋,更覺暢快
“阮師兄,在下先告辭了。”姜遠知語氣帶着勝利者的從容,沖阮緣秋行了一禮,便準備起身離去。
既然事情大勢已定,姜遠知也不願在此撩撥這位,不如回房想想如何和族中表功來的實在。
阮緣秋此刻頗爲煩悶,只恨他自己爲何不在外門培養些人手。
這次外門師徒一脈的利益由他看顧,若當他面讓世家得逞壞了根基,他真魔殿的臉面何在?
起身走到姜遠知面前,指節泛白,聲音壓抑:“姜師弟留步,不知此事可有商量的餘地?
姜遠知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這般將阮緣秋踩在腳下的機會可是難得。
他也沒了要走的打算,靜靜欣賞了片刻這位窘迫的模樣,這才示意落座:“阮師兄,不知你想如何商議?
二人言語間倒是和氣,只是阮緣秋卻慢慢發現這位半分要談的誠意也沒,完全便是在消遣於他。
心中惱極,他自築基以來,何嚐被人如此欺辱。
姜遠知見他又氣又急的模樣,心中更覺暢快。
他緩緩端起茶杯,眺望着窗外,只覺心曠神怡。
只是,一聲沉悶的巨響自窗外傳來,震的他們所在的雅間都微微一晃。
姜遠知眉頭一皺:“這些蠢貨,是想把上面都驚動嗎?”
阮緣秋卻臉色驟變,那巨響過後,一股磅礴的氣血如驚濤駭浪一閃而逝!
但這股氣息。。。灼熱,霸道。宛若一尊烘爐點燃天地!
他猛然起身,沖到窗前,死死盯着波動的源頭,心中驚疑不定。
“這是。。氣血烘爐,鍛體圓滿之兆?!”他喃喃自語,眼中滿是驚詫。
“這等精純霸道的氣血,難不成是‘養練法’突破大圓滿?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