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時間回到現在。
祁鴻志見到祁寧枝的模樣,忍不住的戰栗,接着礙於徐宴卿在場,硬生生的壓着聲音道:“成何體統!還不快去梳洗一番!”
說完又朝着徐宴卿道:“徐大人,抱歉,小女......實在粗鄙。”
徐宴卿搖頭說了句無事,就不再多說話。
祁寧枝很想犟嘴,十分想。
但是——
算了。
她端着雞回了房間。
她爲什麼端着雞?因爲那是她養大的,她不想換好衣服回來,就看到自己的雞被祁鴻志身旁的下人拿去處理了。
到時候還不知道便宜了哪張嘴。
祁寧枝換衣服很快,等從內室走出來的時候,那位剛正不阿的清冷少卿大人,已經坐在了她自己打的椅子上。
椅子有點矮,還有點破。
看着就,着實委屈對方。
祁鴻志一直在那勸說着:“徐大人,不若我們去正廳,那邊已經備下酒菜。”
祁鴻志深深地覺得自己剛剛是得了什麼病,慌亂之下,居然把外男帶進了祁家姑娘住的院子。
而且這院子......
破敗不堪。
放在鄉下,倒是合情合理。
可是這裏是上京!是他一個在朝爲官者的家,還是其女兒的住所,這樣的地方,讓別人看着,還以爲他多麼苛待祁寧枝。
祁鴻志只感覺臉上都有些燙。
徐宴卿手裏捧着一杯花茶,是春日裏的金銀花,經過了翻炒,去除了絲絲苦澀,多了些焦香,似乎還放了些果幹,冰糖。
他的目光剛剛經過院子。
有梳理整齊的田塊,生機勃勃的綠葉青菜。
有圍好的籬笆,籬笆是竹子編制,上面還纏繞着開着不知花名的藤蔓。
中間留着供人走的石板路,四周能開墾的地方,似乎都開墾了。
甚至破敗的牆頭隱約還可見到粗糙的暗器,雖然粗糙,防些雞鳴狗盜之輩卻不成問題。
這裏生機盎然,自成世界。
徐宴卿舒心的喝下一口甜茶,腦子裏那些一直回放着的血腥場面,逐漸暗淡,一直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也隨着這杯甜茶舒緩了些。
“不必,祁大人不用如此見外,若是爲了那些美酒佳肴,本官今日並不會隨你回來。”
祁鴻志也覺得如此。
更覺得對方真是高風亮節。
可這裏有什麼吃食呢?
最後目光放在了祁寧枝的大公雞上。
“去燉了吧。”
祁寧枝:......我就知道!
最後,二者坐在了院子裏的西牆角,那裏有一處簡易的涼亭,還是祁寧枝自己爬高爬低,用了許久才搭建起來的。
涼亭外還有一小塊荷塘。
晚風襲來,竟說不出的輕快。
而在小廚房裏,祁寧枝正在面無表情的當一個燒菜機器。
彩珍歪着頭:“小姐,你今天安靜的很奇怪。”
“你是不是也覺得少卿大人十分好看,奴婢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人。”
祁寧枝側目看着已經少女心泛濫的彩珍。
“書上說,長得太好看的人都是妖怪變得,小姐,你說這位少卿大人會是妖怪嗎?”
祁寧枝不想理彩珍,甚至想說,按道理說你的小姐才是妖怪,畢竟誰家正經人能一個世界死七回呢。
她燒着雞,灑了一把幹辣椒進去,頃刻間,刺鼻嗆人的味道在小廚房傳開,刺的她喉嚨發癢,眼睛發熱。
彩珍看了一眼祁寧枝。
她自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跟在祁寧枝的身後,自家小姐的脾氣秉性如何,她多少是了解的。
她感覺的到,自家小姐現在的情緒是有些低落的。
在低落什麼?
彩珍不解。
“小姐,你是不是後悔你的未婚夫不是少卿大人,所以很是難過?”聰明人說聰明話。
祁寧枝:“......”孩子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話好嗎?祁寧枝都好奇,她在彩珍的眼裏,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彩珍說話的點很妙,幾乎是她剛說完,小廚房的門口,就出現了徐宴卿和祁鴻志。
前者面上毫無情緒改變,後者聽完心尖都被揪了起來。
祁寧枝:有時候習慣性社死,也就習慣了。
祁鴻志很想怒吼,對着祁寧枝說,你的丫鬟這是在胡說什麼!
若說沈家是祁鴻志不敢得罪的,畢竟沈家盤根錯雜,家大業大
可是徐宴卿代表的就是天家!
誰都知道徐宴卿是聖上手裏最好的一把刀,而且爲人冷漠,古板,從不跟任何官員有任何關系,雖說剛初入官場,嶄露頭角的時候,衆人還因爲他的面相輕視與他,甚至還有人不避嫌的嘀咕着。
就這麼一副模樣,難不成是靠着這個爬上來的。
祁鴻志記得,說話的是趙太仆,官位並不低,甚至同現在的少卿幾乎差不多。
可不過半月有餘。
趙太仆就被抄家封門,轉瞬間榮光不在,成爲階下囚。
而原因竟是幾樁貪污受賄案,可這些貪污受賄案件,少說也有五六年,更甚者,這些貪污受賄的源頭根本不是趙太仆!
可這一切自然沒人探究。
趙太仆就被當成殺雞儆猴的存在,湮滅在了朝堂之上。
而徐宴卿接下來的幾件案子,處理的可謂是鐵血無情,完全不在乎任何勢力牽扯,甚至有人想要暗殺他,卻被其手下反殺後,直接把刺客的頭顱送了回去,嚇的那位高官當場就暈厥了。
如此囂張行徑,絲毫不遮掩。
那幾個月上京城的人,人人自危。
菜市口的斬首處,血流成河......坊間甚至傳聞,他徐宴卿是地獄出來的惡鬼,專吃人心的!
也就是近一兩年的,徐宴卿似乎把該殺的人都殺了,逐漸平息了許多戾氣,平日裏也就看着比較清冷,但是可以交流了。
若是兩年前。
祁鴻志要是在路上見到了徐宴卿,八成立馬就要縮回馬車裏,讓馬夫有多快就多塊的駛離此處。
“徐大人,這污糟的地方,咱們就別在這待着了。”祁鴻志像是沒有聽到彩珍那胡言亂語,對徐宴卿道。
說完後又低聲對着祁寧枝訓斥道:“這辛辣刺激之物,都是巴蜀之地才會食用,徐大人飲食清淡,重新做幾道菜!”
哦,原來是燒的菜不合胃口,倆位來監工了。
剛剛彩珍的話,像是被帶了過去,在場的人,無一人提及。
祁寧枝也立馬吩咐彩珍去地裏弄點小白菜啊,地裏黃啊,給這兩位吃。
至於什麼山珍海味,鬆茸熊掌的,她這裏統統都沒有。
徐宴卿卻開口道:“大可不必,都可嚐試一番。”
在場他的官職最大,所以他說啥就是啥。
祁寧枝卻微蹙着眉頭。
不太對勁吧,爲什麼?
爲什麼徐宴卿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她和對方本該是兩條平行線,絕不會有任何靠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