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程昱釗的手還死死拉着她,姜知的手被他扣在車門拉手上,硌得腕骨疼。
他極少動怒,這會兒額角青筋一跳一跳的,被姜知氣得不輕。
姜知冷笑着回他:“有你在,我怕什麼。程隊不是最擅長處理交通事故嗎?”
程昱釗被她話裏的刺扎得心口一滯。
周圍的喇叭聲越來越密集,還有司機探出頭來罵。
“會不會開車啊!擋着路呢!”“綠燈了!走不走啊!”
程昱釗畢竟是個交警。
骨子裏就刻着對交通規則的遵從,是他本能的底線。
他鬆開姜知的手,重新抓住方向盤,一腳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躥了出去。
姜知被慣性甩回座椅,心也跟着那呼嘯的風聲一並冷了下去。
腎上腺素褪去後,她覺得自己像一個戳破了的氣球。
剛剛還張牙舞爪地想要炸裂,現在只剩下一片軟塌塌的膠皮。
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姜知閉上眼。
算了,去哪兒都行。她累了,不想再爭了。
車子最終還是停在了清江苑的地下車庫。
程昱釗熄了火,重重嘆了口氣,拉過她的手:“冷不冷?”
姜知是直接從屋裏被扛出來的,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居家服,自帶胸墊,連內衣都沒穿。
但車裏暖風開的足,其實一點都不冷。
可他這麼一問,姜知又感覺回到了兩人剛談戀愛那會兒。
她總是愛撒謊說冷,就爲了能讓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享受他偶爾的體貼。
她抿着唇,點了點頭。
程昱釗就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肩上。
大衣很重,很暖,壓得姜知心裏更悶。
兩人走進電梯,光線明亮,映出他眼底淡淡的青色。
是純粹照顧喬春椿累的,還是和她一樣,爲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婚姻夜不能寐?
姜知不敢問。
她覺得,他與喬春椿相處時,大概也不會露出這種疲憊又隱忍的眼神。
察覺到她打量的視線,程昱釗突然又把人提着抱了起來,雙手托着她的臀,輕撫兩下。
“打疼了?”
也不知道問的是臉,還是他剛才拍打的地方。
姜知嚇了一跳,推他:“你有病吧!有監控!”
程昱釗眸光微斂:“我抱自己老婆,誰能說什麼?”
“你要不要臉了?”
“不要了。”
姜知無語,只能抱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免得自己掉下去。
回到家,玄關的燈自動亮起。
屋子裏被打掃得幹幹淨淨,她離開時扔了一地的狼藉全都不見了。
垃圾桶換了新的袋子,沙發上的抱枕擺放得整整齊齊,花瓶裏插上了新的洋牡丹。
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
又好像,他早就準備好了,隨時接她回來。
程昱釗把她放在沙發上,自己也跟着壓過來。
“我媽那裏,我會去說。春椿那裏,我也會保持距離。你別氣了,好不好?”
姜知僵在他懷裏,身體抖得厲害。
她追他的時候,死皮賴臉,花樣百出。
他總是冷着一張臉,拒人於千裏之外,從未見過他這樣低頭的樣子。
兩年婚姻,這是她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這麼明確的服軟。
擱在三天前,她可能會激動得哭出來,她想要的就是他的妥協和挽留。
“你先起來。”
“不起,除非你說不走了。”
吻落了下來,沿着她的脖頸,一路向上,尋找着她的唇。
姜知偏過頭躲,眼底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程昱釗,你滾啊!”
她開始掙扎,用手肘去撞他,用腳去踢他。
他悶哼了一聲,依舊沒有鬆手,反而捧着她的臉,重重吻了上去。
姜知的反抗在他的攻勢下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她喘息着:“程昱釗,你就是個混蛋。”
身體的記憶確實比大腦更誠實。
被他飼養了兩年的欲望,在渴望着他更粗暴,更徹底的侵占。
程昱釗含糊的應着:“知知,你聞聞,哪裏有別的女人的味道?”
他知道她有多在乎這些。
姜知果然不掙扎了。
程昱釗垂眸看她,紅着眼睛,又軟又可憐,好像被欺負狠了一樣。
他心頭一軟,低頭親了親她溼潤的眼角。
“哭了?”
她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哭了,眼淚越流越凶。
程昱釗一邊親她的臉,一邊在她耳畔輕聲呢喃:“現在就哭,是不是早了點?”
就像程昱釗不懂姜知一樣,姜知也不懂現在的程昱釗。
爲什麼她都決定成全他了,他又反過來不放人了?
明明知道她心裏扎着刺,還是要這樣。
姜知十分懷疑他只是在享受這種被她需要的感覺。
於是她哭的更厲害了,對着他又抓又咬,程昱釗照單全收,抱得更緊。
結束後,程昱釗抱着她去浴室清理。
溫熱的水流沖刷着身體,姜知靠在他懷裏,累得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他替她擦幹身體,又將她抱回床上,用被子裹好。
房間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程昱釗從背後抱着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發間。
“別走了。”他親了親她的頭發,“我們不離婚。”
姜知閉着眼,沒有回答。
追程昱釗之前,自己是多瀟灑的一個人。
愛玩,不着調,談情說愛間,從來都是那些男人屁顛屁顛地跟在身後哄着她。
可一遇到程昱釗,她就變了,成了倒貼的那個。
背地裏不少人笑話她。
姜知也覺得無所謂,她喜歡這種全心全意照顧對方的感覺。
不管是對程昱釗這個人,還是對他們二人的生活,她至今依舊抱有期待。
可現在她也明白了,程昱釗根本不這麼想。
正胡思亂想,床頭櫃的手機震了起來。
姜知心頭一顫。
程昱釗看了眼懷裏的人。
她背對着他,一動不動。
程昱釗嘆氣,翻身下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眉頭就擰了起來。
走到臥室外才接起電話。
“不是說沒事了嗎?”
“……知道了。”
電話掛斷,他又走了回來,開始窸窸窣窣地穿衣服。
姜知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程昱釗穿好衣服,想去吻她的臉。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姜知躲開了,背對着他說:“如果你今天踏出這個門,我們就真的完了。”
程昱釗沉默了幾秒:“別鬧了,等我回來。”
他轉身離開,沒再回頭。
臥室門被關上,姜知在黑暗中睜着眼,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她沖進衛生間,對着馬桶吐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