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黑暗，密閉的空間，空氣在快速消耗。
沈清玥背靠着冰冷的保險庫門，能聽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門外女人的威脅還在耳邊回響：“每過一分鍾，殺一個你在乎的人。”
陸景行……他真的落入陷阱了嗎？
不，冷靜。她深吸一口氣，肺部因稀薄的空氣而刺痛。如果陸景行已經被控制，對方根本不需要威脅。這說明，他們沒抓住他。
這是一個心理戰。
“你可以殺。”沈清玥突然開口，聲音在密閉空間裏回蕩，“但殺完之後，印章和信我會立刻銷毀。你應該知道，這種特制保險庫從內部破壞，比從外部打開容易得多。”
門外沉默了三秒。
“你在虛張聲勢。”女聲冷笑。
沈清玥摸到包裏真正的印章，冰涼的玉石質感。她舉起印章，用力砸向金屬牆壁——
清脆的撞擊聲透過門縫傳出。
“這是第一次。”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下一次，我會砸碎它。你們老板要的黑匣子，永遠別想打開。”
“等等！”女聲明顯慌了，“我們可以談條件。”
沈清玥停手，將印章握回掌心：“第一，讓我聽到陸景行的聲音，確認他安全。第二，告訴我你是誰的人——顧家，還是沈家？”
門外傳來壓低聲音的交談，模糊不清。
半分鍾後，陸景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着急促的呼吸：“清玥，別管我，毀掉印章也不能給他們——”
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捂住了嘴。
但夠了。
沈清玥聽出了關鍵：陸景行確實被抓了，但他在提示她——“毀掉印章也不能給他們”，意思是印章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猛地看向手中的信。
母親說給她留了“三條路”。
“我聽到他的聲音了。”沈清玥說，“現在回答第二個問題。”
門外安靜了整整一分鍾。
然後女聲再次響起，這次沒有了僞裝，是一個年輕、幹練的聲音：“我們不是顧家，也不是沈家。我們是爲蘇家服務的。”
蘇家？
“蘇文軒派你們來的？”沈清玥的心往下沉。
“不。我們服務的，是真正的蘇家繼承人。”女聲頓了頓，“按照蘇氏家規，繼承人二十五歲前若遇危險，家族衛隊有權強制介入，確保繼承人人身安全。”
家族衛隊？母親從未提過。
“那你們現在是在‘保護’我？”沈清玥諷刺道。
“我們在執行你母親的最後一道指令。”女聲說，“如果你在二十五歲前，選擇打開這封信，說明你已深陷危機。我們需要確認你的能力——能否在絕境中守護家族秘密。”
“所以這是個測試？”
“是試煉。”門外的聲音嚴肅起來，“如果你通過，我們將全力輔佐你。如果失敗……蘇家遺產將永遠封存。”
沈清玥握緊信紙：“怎麼算通過？”
“用你母親的提示，自己走出保險庫。”
燈光驟然亮起。
應急照明系統啓動，昏黃的光線下，沈清玥展開母親的信。第二頁不是文字，是一幅手繪的保險庫結構圖，標注着通風管道、電路系統和一個用紅圈標記的“緊急出口”。
但那個出口位置……在保險庫內側牆壁上？
她按照圖示摸索牆壁，果然在第三排保險櫃後方，發現一塊顏色稍淺的牆板。用力按壓，牆板向內滑開，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
通道裏空氣流通，有微弱的風。
母親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她毫不猶豫地鑽進去，通道向下傾斜，漆黑一片。她只能靠觸覺前進，大約爬了十分鍾，前方出現光亮。
通道盡頭是一個小型工具間，堆放着清潔用品。牆上掛着一套銀行保潔員的制服。
她快速換上制服，將印章和信藏在內襯口袋，推開工具間的門——
門外是銀行後巷。
夜色已深，霓虹燈閃爍。
一輛黑色轎車靜靜停在巷口，車窗降下，露出陸景行的臉。他額角有擦傷，但神色鎮定。
“上車。”他說，“你通過了。”
沈清玥愣住：“你……”
“我和蘇家衛隊達成了協議。”陸景行解釋，“他們想測試你，我需要確保測試過程可控。額頭的傷是演戲。”
她坐進車裏，渾身虛脫。
“所以從頭到尾，你都知情？”
“只知道一部分。”陸景行啓動車子，“蘇文軒找到我時，提到了家族衛隊的存在。但具體試煉內容，是衛隊隊長親自設計的。”
車子駛入主路。
沈清玥從後視鏡看到，銀行門口走出那個穿制服的女人，正向她微微頷首。
“現在怎麼辦？”她問。
“去港口。”陸景行看了眼時間，“八點二十，顧家的人應該已經拿到假黑匣子了。蘇文軒拖住了顧振濤，但拖不了太久。”
“我們要搶回來？”
“不。”陸景行搖頭，“我們要讓顧振濤，在董事會上親自打開它。”
他遞來一個平板，屏幕上是港口倉庫的實時監控。
畫面裏，顧家的手下正捧着那個假黑匣子，走向一輛車。
“假黑匣子裏，我裝了定位和竊聽器。”陸景行說，“還有一份小禮物——顧氏集團過去十年所有的稅務漏洞，和顧振濤的私人賬戶流水。”
沈清玥倒吸一口涼氣：“你要在董事會上公開這些？”
“這還不夠。”陸景行看她一眼，“真正的殺招，在你母親的信裏。”
沈清玥再次展開信，翻到第三頁。
這次是母親手寫的一段話：
“玥玥，如果你需要扳倒顧振濤，去查1998年港口項目的環評報告原始數據。數據備份在顧家老宅書房，第三排書架第二層，《資治通鑑》盒裝書裏，第三冊書脊夾層。”
“那是顧振濤的命門。”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
陸景行的手機響了，他接起，臉色驟變。
“出事了。”他掛斷電話，聲音緊繃，“蘇文軒被顧振濤扣下了。顧振濤發現了黑匣子是假的，正在逼問他真的在哪裏。”
“港口那邊呢？”
“顧家的人帶着假黑匣子，沒有回老宅。”陸景行調出定位地圖，紅點正在移動，“他們去的是……沈家老宅方向。”
沈清玥的心髒停跳了一拍。
顧振濤要和沈建國聯手？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震動，收到一條來自蘇文軒號碼的短信：
“別來顧家。去老宅，書房暗格，拿你母親的日記。快。”
短信結尾，有一個潦草的血手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