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終於，師徒二人走到了地牢的最深處。
這裏關押的，都是罪孽深重的死囚！
“桀桀桀......有新鮮的血肉來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左側的牢房中傳來。
秦燼循聲望去，心髒猛地一縮！
那是一個身形枯槁，被刺穿鎖骨倒吊在半空中的老者，他的身上紋滿了詭異的血色符文，僅剩的一只眼睛裏，閃爍着怨毒與貪婪的光芒！
“是活人！好香的血肉氣息......小家夥，過來，讓老夫聞聞......”
另一個牢房裏，一個身材壯碩如狗熊，半邊臉已經腐爛，露出森森白骨的壯漢，正用一條猩紅的長舌頭，貪婪地舔舐着冰冷的鐵欄杆。
“殺！殺！殺！我要殺了你們！把你們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更深處，一個披頭散發，看不清面容的囚犯，正用自己的腦袋瘋狂撞擊着牆壁，發出“砰砰砰”的悶響，鮮血和腦漿糊滿了整個牆面，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痛苦！
魔頭！
這裏關押的，全都是一群喪失了人性的魔頭！
秦燼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當場吐出來。
他猛地轉頭，難以置信地看着身旁平靜得可怕的師尊。
“師尊......您......您帶我來這裏......難道......難道是要我......”
他不敢再說下去！
陸玄緩緩轉過身，昏暗的油燈光芒，在他那張枯槁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那雙燃燒着最後生命之火的魔瞳，死死地鎖定了秦燼！
“沒錯！”
他的聲音，比這地牢裏的陰風還要冰冷，還要絕情！
“《吞天化魔功》，以吞噬萬靈血肉、掠奪天地生機爲根本！丹藥靈植，我們沒有！天地靈氣，太過緩慢！我們也沒時間去慢慢打磨！”
陸玄枯瘦的手指猛地抬起，指向那些在牢籠中嘶吼、咆哮、散發着無盡惡意的囚犯！
“這些人，都是宗門從各處抓來的十惡不赦之輩，每一個罪孽滔天，每一個都該千刀萬剮！”
“他們遲早會被宗門執行死刑！”
陸玄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一股斬釘截鐵的瘋狂！
“與其讓他們就這麼白白死掉......不如，讓他們化作你逆天改命，登臨絕頂的第一塊踏腳石！”
“你的丹田是廢墟，經脈是死河！常規的修煉方法對你早已無用！唯有這最精純、最暴烈、蘊含着他們畢生修爲的血肉精華，才能如決堤的洪水，強行沖開你體內的一切桎梏，爲你重鑄魔軀！”
“不要怕！這些魔頭，大多都被封住了修爲！”
陸玄一把將秦燼推到牢房前，那雙魔瞳之中，倒映着秦燼那張因恐懼和震撼而扭曲的臉！
“去吧！”
“運轉《吞天化魔功》！給爲師......吞了他們！”
吞了他們！
四個字，如同四根燒紅的鐵釺，狠狠地烙在秦燼的靈魂上！
他踉蹌後退，拄着木杖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那張因驚駭而扭曲的臉上，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吞......吞人？
這不是邪功，這是魔道，是比這死牢裏所有囚犯加起來，還要邪惡萬倍的禁忌魔道！
秦燼雖然恨意滔天，可他從未想過，要用這種方式去獲取力量！
他怕的不是淪爲魔道，而是怕自己變成和牢裏這些怪物一樣，喪失人性，只知殺戮！
“不......師尊......我......我做不到！”
秦燼聲音發顫，幾乎是在哀求！
“閉嘴！”
陸玄的爆喝，如同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
那雙燃燒着最後生命之火的魔瞳，死死鎖定着他，聲音比這地牢的陰風還要刺骨！
“這世界，本就是一座吃人的煉獄！你不成魔，就要被魔吞噬！你不吃人，就要被人啃得骨頭渣都不剩！”
“你做不到？”
陸玄幹枯的手指猛地指向那些在牢籠中嘶吼的囚犯，怒聲喝道：“那你就等着一個月後，被夜楓踩在腳下，親手砍斷自己的左腿和雙手！然後眼睜睜看着爲師自廢修爲，當場自盡！”
“你那可笑的‘良知’，能救你嗎？能救我嗎？”
“我......”
秦燼被吼得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僵直！
是啊......良知？
他的腦海中，夜楓那張俊朗卻無比虛僞的臉龐，與蘇婉兒那惡毒鄙夷的眼神，瞬間重合！
他想起了自己丹田被廢時，那股陰毒力量在體內炸開的劇痛！
想起了右腿被踩斷時，骨頭碎裂的“咔嚓”聲，以及周圍同門那幸災樂禍的嘲笑！
他的良知，換來了什麼？
丹田破碎！
右腿殘疾！
衆叛親離！
萬人唾罵！
還有那比死亡更屈辱的賭約！
他不想死，更不想連累師尊！
一個又一個念頭在秦燼的腦海中飛速閃過！
終於，那被死死壓在心底的恨意與不甘，在這一刻，如同壓抑了千年的火山，轟然引爆！
憑什麼？
憑什麼那卑鄙無恥的夜楓，可以高高在上，享受萬丈榮光？
憑什麼沒有任何過錯的自己，就要淪爲爛泥，被人肆意踐踏？
既然這世道不公！
既然這正道不容！
那......縱然入魔又如何！
一抹瘋狂的血色，悄然爬滿了秦燼的眼球。
他緩緩轉身，那雙殘留着恐懼與掙扎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與瘋狂！
目光，落在了左側第一個牢房，那個被刺穿了鎖骨，吊在半空中的詭異老者！
就是他！
秦燼心中再無半分猶豫！
他拖着殘腿，一步一步，走向那間牢房。
“桀桀桀......來得好！來得好啊！”
老者看到秦燼走來，非但不懼，反而興奮得渾身顫抖，“只要能吞掉這小子的血肉精華，我就能掙脫束縛重獲自由！從而逃離這片死牢！”
“來吧，靠近點，再近點！”
老者滿心期待，眼中閃爍着凶殘的光芒！
秦燼卻一言不發。
終於，他來到了那老者的身前，並伸出了顫抖的右手，緩緩按在了對方的身上！
“《吞天化魔功》！”
嗡——！
一股無形的黑色吸力，瞬間自他掌心爆發！
“就是現在！”
那老者也獰笑一聲，眼中驟然閃過一抹駭人的紅光，他修煉的《血靈噬魂大法》轟然運轉，一股陰邪至極的血色吸力反向從他體內升騰而起，竟想反過來吞噬秦燼的血肉和魔氣！
然而，他的功法在《吞天化魔功》面前，簡直如同溪流撞上了大海！
那血色吸力剛一接觸到秦燼掌心的黑色漩渦，便如冰雪消融，瞬間被撕碎、吞沒！
“不！你......你這是什麼功法？怎麼如此霸道？”
老者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化爲無盡的驚恐！
他想收回功法，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如同開閘的洪水，被那股黑色的吸力死死咬住，瘋狂地向外拖拽！
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淒厲到扭曲的慘叫！
“啊——！我的修爲！我的血肉精華！”
淒厲的慘叫撕裂了死牢的死寂，那老者臉上的獰笑與貪婪，在瞬間化爲極致的驚恐！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吞噬別人，而是被一頭來自九幽深淵的遠古魔龍，死死咬住了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