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焰在毒霧邊緣翻身,左腳剛落地,中間頭嘴角又咧開了。
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表情。
他腦子一緊,立刻後撤半步。可這次地行獸沒等他反應,三顆頭同時仰天咆哮。音波炸開,地面咔嚓裂出蛛網狀縫隙,碎石跳起半尺高。
岩層塌陷了半寸。
他重心不穩,單膝跪地,右手撐住一塊凸起的岩石才沒摔倒。耳邊轟鳴不止,肺部像被重錘砸了一下,呼吸猛地一滯。
三頭地行獸不再交替攻擊。
火焰從左邊頭噴出,貼着地面鋪開,火舌舔過之處岩石直接熔化。右邊寒氣頭鼻孔噴出白霧,瞬間凝結成冰刺群,封住他右側退路。中間頭張口吐出濃稠毒霧,不再是點射,而是扇形擴散,迅速壓縮他的活動空間。
永焰咬牙沖向左側。
火海蒸騰,熱浪撲面,衣服外層立刻焦黑卷曲。他借着翻滾避開一道橫掃的火柱,左臂擦過熔岩邊緣,皮膚發出“滋”的一聲,灼痛鑽進神經。
他悶哼一聲,翻滾不停。
寒氣追擊而至,冰層在他身後快速蔓延。右腿小腿被冰棱劃過,凍麻感立刻傳上來,肌肉僵硬了一瞬。他用力甩腿,勉強保持平衡。
毒霧從斜後方壓來,帶着腥臭味。他屏住呼吸,貼着火線邊緣沖刺。高溫讓毒霧局部蒸發,形成短暫缺口。他抓住機會穿過,但吸入一絲餘氣,喉嚨立刻發癢,胸口發悶。
視線開始模糊。
塵土被三頭地行獸奔跑時掀起,遮天蔽日。它不再守在原地,而是主動追擊,四蹄踏地,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顫抖。揚起的砂礫打在臉上生疼,能見度不到五米。
永焰被迫轉入被動閃避。
他不再嚐試進攻,只靠本能翻滾、側躍、貼地滑行。每一次躲過攻擊,體力就消耗一分。心跳越來越快,肌肉開始酸脹,呼吸節奏亂了。
他知道不能再拖。
可這怪物已經打破原有節奏,不再按規律切換屬性。三重攻擊疊加釋放,沒有空檔,沒有破綻,只有無差別壓制。
他沖向一處碎石斜坡,想繞到背後制造混亂。
腳下突然一絆。
是塊斷裂的骨刺狀岩石,半埋在土裏,尖端朝上。他高速移動中沒看清,左腳踩空,整個人向前撲倒。
他立刻側身翻滾,想重新站起。
可慢了。
地行獸早已鎖定軌跡,右前爪轟然拍下,砸在斜坡頂端。沖擊波將碎石炸飛,砂礫如雨落下。他抬手護頭,幾塊石頭砸在手臂上,留下紅痕。
他剛撐起上身,眼前陰影籠罩。
地行獸張開巨口,獠牙森然,血盆大口直沖他腦袋咬來。腥臭之氣撲面,唾液滴落在他額頭,燙得皮膚發紅。
這不是吞噬。
是撕碎。
他雙手本能護頭,肌肉繃緊,瞳孔收縮到極致。
這一擊無法抵擋。
他經歷過一萬次死亡。
第一次被喪屍撕碎,腸子掛在牆邊;第二次被鬼影穿心,記憶被抽幹;第九百七十三次被地行獸火焰頭燒成焦炭,皮肉一層層剝落……
可這一次,他沒有尖叫。
沒有求饒。
只是死死盯着那逼近的利齒,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這次死了……下次能不能……用它的毒霧反射火柱?
火柱溫度極高,毒霧遇熱會膨脹折射。若能卡準角度,或許能讓火焰偏轉,燒到寒氣頭頸部的連接處。
那裏有0.3秒斷層。
只要命中,就能打斷協同。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巨口已近在咫尺。
他還能動。
右手還撐在地上。
指尖碰到一塊尖銳碎石。
他想抓起來擲出去,哪怕幹擾一秒也好。
可身體太慢了。
地行獸的速度太快了。
巨口合攏的瞬間,他手腕發力,將碎石朝右眼扔去。
石頭飛出十厘米,就被迎面氣流吹偏。
他放棄了。
閉上了眼睛。
但意識依然清醒。
他知道死亡不是終點。
只要他還記得細節,就能重來。
下一秒,他會被咬穿頭顱,腦漿四濺,生命歸零。
然後回到起點。
帶着這次的記憶,再次挑戰。
可這一次,他不想再用同樣的方式。
他要換一種打法。
不是躲,不是耗,而是——
突然,一股熱流從心髒炸開。
不是疼痛。
是一種沉睡已久的東西醒了。
像是體內有黑洞在旋轉,吞噬着恐懼、疲憊、傷痛,轉化成某種更原始的力量。
他睜開了眼。
巨口距離他的臉只剩三十厘米。
獠牙上的血垢清晰可見。
他忽然笑了。
笑得很輕。
也很冷。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那一瞬,掌心皮膚裂開一道細縫。
黑色能量從裂縫中滲出。
像液體,又像光。
緩緩流動。
覆蓋手掌。
地行獸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咬合動作微微一頓。
但已經來不及了。
黑色能量順着掌心蔓延,爬上手臂,包裹整條右臂。
形成一層流動的鎧甲。
鎧甲表面浮現神秘符文,一閃即逝。
他慢慢站了起來。
在巨口即將合攏的刹那,他抬起右臂,迎着那滿口獠牙,一拳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