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遺囑疑雲與失蹤的關鍵人
秋日的陽光透過法院的玻璃窗,在辦公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趙桐權整理着剛審結的案子卷宗,指尖劃過“遺產繼承糾紛”幾個字時,忽然頓住了。
這是一起看似尋常的案子:死者張茂才,退休工人,獨居,因突發心髒病去世,留下一套老城區的房子。他生前立過一份遺囑,將房產全部贈予“遠房侄子”張遠。但張茂才的妹妹不認可,稱從未聽過這個侄子,懷疑遺囑是僞造的,鬧到了法院。
案子由民事審判庭轉來,因涉及遺囑筆跡鑑定,暫時由趙桐權協助處理。他拿起那份遺囑復印件,紙張泛黃,字跡歪歪扭扭,落款日期是五年前。鑑定中心的初步結論是:“籤名與樣本基本一致,傾向於真實。”
“基本一致?”趙桐權皺起眉。他對筆跡鑑定雖不專精,但也看得出遺囑上的籤名比張茂才日常的籤名更潦草,尤其是“茂”字的最後一筆,帶着一絲刻意的顫抖,不像自然書寫。
他翻出張茂才的死亡證明,死因“急性心肌梗死”,死亡時間是凌晨三點,發現屍體的是鄰居——一個自稱晨練時發現張家門沒鎖,進去查看才發現人沒了。
“獨居老人,凌晨三點沒鎖門?”趙桐權在筆記本上記下疑點,又翻到張遠的信息:男,35歲,戶籍在鄰市,職業欄寫着“自由職業”,聯系電話是空號,地址只留了一個模糊的小區名。
“一個找不到人的受益人?”他心裏的疑慮更深了。
下午,張茂才的妹妹張桂蘭來到法院,頭發花白的老太太一見到趙桐權就抹起眼淚:“趙法官,您可得爲我做主啊!我哥一輩子老實巴交,哪來的遠房侄子?那遺囑肯定是假的!他那房子,是我爸媽留下的念想,不能落到外人手裏!”
“您再想想,您哥哥生前有沒有提過叫‘張遠’的人?”趙桐權遞過紙巾。
張桂蘭搖搖頭:“沒有!我哥就跟我親,有事從來瞞不住我。他五年前大病一場,之後記性就差了,怎麼可能突然立遺囑給一個不認識的人?”
五年前?趙桐權心裏一動,正是恒通大廈案判決的時間。
“他五年前得的什麼病?”
“說是腦溢血,差點沒救過來。”張桂蘭嘆了口氣,“在市一院住了半個月,出院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愛說話,也不怎麼出門,連老朋友都不怎麼見了。”
市一院?趙桐權想起,沈明哲的一個遠房親戚,當年就在市一院的心內科當主任。
他安撫好張桂蘭,立刻去檔案室調張茂才的住院記錄。五年前的病歷有些陳舊,但清晰地記錄着:“入院診斷:腦溢血,誘因疑似‘外力撞擊’,但患者及家屬否認外傷史,自述‘摔倒所致’。”
外力撞擊?卻說是摔倒?
趙桐權的心跳開始加速。他拿着病歷去了市一院,找到當年的主治醫生——那位沈明哲的遠房親戚早已退休,現任醫生翻出舊檔案,含糊其辭:“時間太久了,記不清了。老年人腦溢血很常見,摔倒確實可能誘發。”
“那他住院期間,有沒有陌生人來探望?”
“探視記錄……好像有幾頁丟失了。”醫生的眼神有些躲閃。
趙桐權離開醫院時,夕陽正沉,將影子拉得很長。他總覺得張茂才的“病”和“遺囑”背後,藏着什麼秘密。那個叫張遠的受益人,到底是誰?
他想起恒通大廈案的卷宗裏,有一份失蹤人員名單——當年負責審核鋼筋驗收報告的住建局科員,名叫“張遠”,在大廈坍塌後不久就失蹤了,警方以“畏罪潛逃”立案,卻始終沒找到人。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腦海裏成形:難道遺囑裏的“張遠”,就是當年失蹤的住建局科員?
他立刻聯系警方,調取張遠的戶籍照片。當那張泛黃的一寸照出現在屏幕上時,趙桐權的呼吸驟然停滯——照片上的年輕男人,眉眼間竟與張茂才有些相似。
更讓他心驚的是,張遠的出生日期,比張茂才小十歲。按輩分,確實可能是“遠房侄子”。
“張茂才和張遠,很可能是親戚。”趙桐權對協助調查的警察說,“查他們的戶籍底檔,看有沒有親屬關系。”
三天後,警察帶來了結果:張茂才的父親,和張遠的祖父,是親兄弟。兩人確實是叔侄關系,只是多年沒來往。
“還有一個發現。”警察遞過一份監控截圖,“張茂才去世前一天,有個和張遠照片長得很像的男人,在他家小區門口徘徊了很久。”
趙桐權看着截圖裏那個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拳頭緩緩握緊。
如果張遠還活着,他爲什麼要躲五年?爲什麼要在叔叔去世後出現?那份遺囑,是不是他逼着生病的叔叔立的?而張茂才的死,真的是意外嗎?
他想起恒通大廈案中,住建局科員張遠的職責——最後審核驗收報告。如果他當年發現了報告有假,是被沈明哲脅迫隱瞞,還是卷款潛逃了?
“查張遠的銀行賬戶和出行記錄,重點查五年前恒通大廈案後,以及張茂才去世前後的動向。”趙桐權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林薇打來的。她的聲音帶着興奮:“桐權,我查到一個線索!當年報道恒通大廈案的記者裏,有一個叫‘老顧’的,當年突然辭職,說是去了南方。我托人打聽,他根本沒去南方,而是在本市隱居,我找到他住址了!”
“老顧?”趙桐權想起卷宗裏有這個名字,當時的報道寫得模棱兩可,像是被人改過。
“他肯定知道什麼。”林薇說,“我約了他明天見面,你要不要一起來?”
“去!”趙桐權立刻答應。或許,這個老顧能解開張遠失蹤和張茂才遺囑的謎團。
掛了電話,他再次看向那份遺囑復印件,指尖在“張遠”的名字上輕輕敲擊。五年前的懸案,似乎正通過這起不起眼的遺產糾紛,一點點浮出水面。
張遠爲什麼要回來?他想要的,僅僅是一套房子嗎?還是房子裏藏着什麼更重要的東西?
夜色漸深,趙桐權辦公室的燈依舊亮着。他將張茂才的遺囑、張遠的失蹤檔案、恒通大廈的驗收報告放在一起,目光銳利如鷹。
新的迷霧已經升起,但他知道,每一個疑點背後,都藏着通往真相的鑰匙。就像當年的恒通案和宏圖案一樣,只要順着線索查下去,總有撥開雲霧的一天。
他拿起手機,給鑑定中心打了個電話:“關於張茂才的遺囑,我要求重新鑑定,重點比對籤名的連貫性和筆壓變化,尤其是‘茂’字的最後一筆。”
無論遺囑是真是假,他都要查清楚——爲了含冤的張茂才,也爲了那個失蹤五年的關鍵人,更爲了那些尚未被揭開的秘密。
窗外的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進來,在卷宗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一雙雙窺視的眼睛。
趙桐權知道,這場新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下一集預告:趙桐權與林薇見到老顧,對方起初不願開口,直到林薇拿出他當年被刪改的報道原稿,老顧才鬆口,說出當年張遠曾找到他,想曝光驗收報告造假,卻在見面當天失蹤。而張茂才的房子,正是張遠當年的落腳點。趙桐權帶人勘查房子時,在地板下發現一個暗格,裏面藏着一本日記和一份殘缺的驗收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