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柳渾身冰冷起來,她並不懷疑紅玉的話。
哪怕前世對蕭承璟已經有了深刻的認識,此時卻仍舊覺得心寒。
這幾日的平靜好似一個笑話。
她不吵不鬧,神色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了,等會我會過去。”
紅玉當即就盛氣凌人地說道:“不行!現在馬上過去,萬一你要是跑了怎麼辦,難道你想要害死大皇子妃嗎?大皇子妃與大皇子感情深厚,到時候定饒不了你!”
冬魚聽不下去,擋在紅玉面前,怒聲道:“扶柳還能跑到哪去?”
“這大皇子府就這麼大,她也沒有地方可去!”
扶柳伸出手將冬魚拉到身後,隨後對着冬魚道:“冬魚,你先休息吧,我過去大皇子妃那裏看看。”
冬魚擔憂地看着扶柳,她的臉色蒼白得毫無一絲血色,隱隱透着病態。
再繼續割血,她會沒命的!
可主子的命令,她們做下人的又怎麼敢違抗。
冬魚心底涌現一陣無力感,對自己命運感到可悲。
然而,扶柳卻沒有她這麼悲觀,倒是顯得沉靜許多,她簡單的收拾了一番,隨後就跟着紅玉一同離開。
冬魚擔心扶柳,鬧着要一起過去。
……
主院寢室內,柳芸虛弱地躺在床榻上,姿態柔弱,看着如同一朵被風雨侵蝕過的小花一般,惹人憐惜。
“大皇子妃,扶柳來了。”紅玉帶着扶柳進門。
蕭承璟站起身來,臉色難看地低斥道:“怎麼現在才過來!”
“大皇子,是扶柳磨磨蹭蹭的不願意過來。”紅玉立刻在蕭承璟“若不是奴婢盯着,只怕她還想要推脫過去。”
蕭承璟擰起眉頭,看向扶柳的眼神帶着幾分無聲的譴責。
似在責怪她不懂事。
扶柳抬起頭來,漠然地看着蕭承璟,說道:“大皇子可是要奴婢割血?”
看着扶柳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裏,蕭承璟心頭莫名的有些煩躁。
他壓了壓心緒,上前對着扶柳道:“芸兒情況危急,扶柳,不要使性子。”
蕭承璟臉上帶着慍色,似是有些責怪扶柳。
柳芸輕咳了一聲,虛弱地對着蕭承璟道:“大皇子,既然扶柳不願意,那就算了吧,說到底也是我有求於她,她也是可以拒絕的,我……我自己熬過去就可以了,你不要爲難扶柳。”
蕭承璟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他聲音也冷淡下來,“扶柳,看來這段時日我真的是將你給寵壞了,才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妄自尊大!”
扶柳聽到蕭承璟的話,只覺得有些可笑。
他將自己給寵壞了?
若只是施於一些恩惠,便能夠肆意地抽幹她的血,那麼這個寵她寧可不要。
冬魚聽到蕭承璟的話,有些看不過去,忍不住頂撞道:“大皇子,扶柳這十來天已經割了三次血了,再怎麼厲害的人,也禁不起這樣放血,難道您真的以爲她是個血人,身上的血可以不停地放?”
說到氣憤處,冬魚抓起扶柳的手腕遞到蕭承璟眼前。
“她手腕上的傷口還沒有愈合呢!”
蕭承璟垂眸看着眼前白皙的手腕,如玉一般無暇的肌膚上,有無數道七橫八豎的刀痕,每一道都很深,看着有些觸目驚心。
扶柳有一雙很漂亮的手,十指纖細修長。
這些傷痕像是破壞了她原本的美好,莫名地添上幾分淒涼。
扶柳下意識地將手抽回來。
可蕭承璟卻快她一步,握緊了她的手腕,靠近之後這些刀痕又更加的明顯了,一道道的,新的,舊的,有愈合的陳舊疤痕,還有剛剛愈合傷口。
蕭承璟心髒驟然一沉,嗓子眼像是堵住般。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片刻後,他才輕聲道:“怎麼回事?本宮不是讓大夫給你調理身子嗎?送去的那些補藥你都沒有吃?”
扶柳聽着發笑。
蕭承璟太想當然了,人的身體虧空得如此厲害,又豈是一點補藥能夠補起來的?
而且她休養的時間也不過幾日。
今日柳芸又讓她前來割血,得不補失。
柳芸看着蕭承璟開始對扶柳心疼,被子下的手忍不住緊握起來。
原本自己讓人去情蕭承璟,他立刻就扔下扶柳過來,她心底還是非常高興,覺得蕭承璟還是在乎自己的。
沒想到如今扶柳只是那麼幾句話,就讓他心疼了。
難道蕭承璟真的對扶柳動了心?
柳芸眼底溢出幾分怨恨來,她對着紅玉使了個眼色。
紅玉當即就會意過來。
她立刻站出來打斷冬魚的話,大聲地說道:“是啊,大皇子給扶柳送去那麼多的補藥,她吃下去就能夠補回來吧?不過就是割一點血罷了,裝得要死要活的樣子,還不是故意給大皇子看的!”
聽到紅玉的話,又更加生氣了。
她心疼的紅了眼睛,譏諷地說道:“是啊……大皇子是請了大夫來給扶柳補身子,可也不過短短三四日的時間,三四日就能夠養好這虧損了一年多的身子?再好的補藥也沒用!”
“大夫那日都說若是扶柳再不好好地養着,只怕遲早會虧虛而亡!”
冬魚的話落,屋內瞬間一片寂靜。
蕭承璟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扶柳知道冬魚與自己情同姐妹,也知道她看不過去。
可她們到底還是大皇子府的丫鬟,她擔心冬魚因爲自己而受罰,將她給輕輕地拉回身邊,對着她低聲道:“冬魚,夠了。”
這些事情也沒有必要說,若是蕭承璟真的在意的話,就不會讓她前去給柳芸割血入藥,說出來也不過是讓人看笑話。
冬魚也冷靜下來,知道命運的可悲。
哪怕扶柳再委屈又如何?她們只是大皇子府的奴,只能任由主子發落。
蕭承璟是喜歡扶柳,可也敵不過大皇子妃。
冬魚只能站在一旁抹眼淚。
蕭承璟定定地站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看着扶柳的眼神復雜。
他總以爲找來大夫給扶柳調理身體,割一點血入藥不是什麼大問題,加上他送去的補藥等東西滋補之下,很快就能夠恢復過來。
而每次取血也不過是一點點。
他以爲扶柳不會如何。
蕭承璟啞着聲音道:“小柳,本宮不知道這些,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