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保國與高世巍交換了一個探詢的表情。
辦公室裏的空氣都因爲“溫長林”這個名字,而變得有幾分凝滯。
“陳宇,你跟我們交個底。”
何保國手指敲着桌面,發出的聲音沉悶。
“這個溫長林,我知道他,後勤裝備部的‘瘟總’,出了名的電子設備殺手。”
“你把他要過去,是想幹什麼?”
“難道你想讓他去紅方指揮部走一圈,靠玄學搞垮他們的通訊系統?”
這話說得半是玩笑,半是質問。
陳宇站得筆直,回答的聲音很平穩。
“報告首長,溫長林同志是全軍頂尖的電子與網絡技術專家。”
“他的‘特殊體質’,在我看來,不是詛咒,而是一種可以利用的武器。”
“一種能夠制造混亂,並且不被察覺的武器。”
“A大隊的反偵察能力是頂尖的,常規滲透手段成功率很低。”
“但如果他們的內部,因爲一些匪夷所思的設備故障,自己就先亂了起來呢?”
“一個最優秀的電子專家,卻總是伴隨着電子設備故障,這件事本身,就是最好的掩護。”
“這會給紅方指揮系統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和技術難題,爲我們的情報工作,創造出絕佳的窗口期。”
陳宇的解釋滴水不漏,將玄學問題,硬生生拔高到了心理戰與非對稱作戰的戰略層面。
高世巍和何保國聽完,久久沒有說話。
這套理論,太野了。
但仔細一想,又他娘的很有道理。
“你有幾成把握?”高世巍問。
陳宇伸出九根手指。
“百分之九十。”
“好!”高世巍一拍桌子,“我給你這個權限!我倒要看看,你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安然會配合你,你們兩個,組成‘春雷’前期行動組,直接對我負責。”
“是!”
……
昆明,一家不起眼的快捷酒店內。
安然調試着最後一套監聽設備,眉頭還是沒能舒展開。
“陳科長,我們真的要靠那個‘瘟總’去搞定A大隊?”
她還是覺得這件事太離譜了。
陳宇正對着一台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是一個紅點,正在城市地圖上緩慢移動。
那是溫長林的位置。
“A大隊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會犯錯,就會有弱點。”
“我們只是需要一個契機,把他們的弱點放大。”
安然不再多問,她相信陳宇的判斷力。
從衛星救援到反間諜,這個男人都非常的不一般。
此刻,滇省刑警總隊辦公大樓裏,一個男人正煩躁地抓着自己的頭發。
他就是溫長林。
桌上攤着一堆卷宗,全是關於一個跨境販毒團夥的,線索到境外就斷了,案子卡在這裏不上不下,讓他焦頭爛額。
他拿起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喂,老餘,出來喝酒!”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你小子怎麼有空找我了?案子破了?”
“破個屁!煩着呢,陪我喝兩杯,老地方見!”
掛了電話,溫長林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夜幕下的燒烤攤,啤酒瓶子很快堆了一堆。
溫長林的戰友,餘強,是西南軍區七團的副團長,這次演習,他們團負責給A大隊打下手。
“老溫,不是我說你,一個破案子,至於愁成這樣?”餘強灌下一大口啤酒。
“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溫長林吐着酒氣,“那幫毒販子狡猾得很,跟泥鰍一樣,抓不住。”
“對了,你們不是要搞那個什麼‘春雷’演習嗎?對手是我們東南軍區吧?”
餘強一聽,來了勁頭,壓低聲音說:“可不是嘛!這次可是動真格的,我們就是給老A當配角的。”
“老A你知道吧?袁朗帶的那幫變態,我們西南軍區的臉面。”
溫長林腦子裏靈光一閃。
老A?
全軍最頂尖的特種部隊,滲透、偵查、敵後作戰的專家。
讓他們去對付那幫毒販子,不是手到擒來?
“老餘,你能不能幫我個忙,跟老A那邊遞個話,讓他們幫我查查那幫毒販的線索?”
餘強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你想什麼呢?老A是國之利刃,能幫你去查案子?再說了,這是演習期間,軍紀森嚴。”
溫長林也知道自己是異想天開,只能悶頭喝酒。
一頓酒喝到半夜。
餘強晃晃悠悠地打車回了營區。
他剛走進大門,就看到幾個人影站在路燈下,爲首的一人,肩上扛着一顆閃亮的將星。
是來視察的軍區少將。
一股濃烈的酒氣,隨着夜風飄了過去。
少將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你!哪個單位的?叫什麼名字!”
餘強一個激靈,酒醒了一半。
“報告首長!七團副團長,餘強!”
“演習備戰期間,擅離職守,酗酒歸營!”少將的聲音如同冬日的寒冰,“你這個副團長,我看是當到頭了!”
“從現在起,你被降爲營長!明天一早,到我辦公室來做檢討!”
餘強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
幾乎是同一時間。
昆明市的快捷酒店裏,陳宇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忽然彈出一個提示框。
【叮!檢測到‘瘟總’光環產生初級負面效應。】
【西南軍區第七團副團長餘強,因接觸目標後酗酒歸營,被降職爲營長。】
【怨氣值判定:5.78。已成功轉化爲系統能量。】
陳宇看着那串數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
成了。
這個溫長林,真是個寶貝。
他甚至都不需要讓對方死,只要倒黴就行。
另一邊,溫長林對發生在戰友身上的一切毫不知情。
他喝得酩酊大醉,走出燒烤店,拐進一條昏暗的小巷。
一道黑影從旁邊閃出,和他撞了個滿懷。
“哎喲!”
溫長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好意思,沒看到。”
陳宇伸手將他扶起,順手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就在這短暫的接觸中,一枚比米粒還小的竊聽器,被悄無聲息地粘在了溫長林的外套衣領內側。
“沒事吧?”
“沒…沒事…”溫長林擺了擺手,搖搖晃晃地走了。
陳宇回到車上,安然投來詢問的表情。
他沒說話,只是戴上耳機,打開了接收器。
沙沙的電流聲過後,傳來了溫長林含糊不清的呢喃。
“老A…他娘的…我就不信了…”
“明天就去找他們…”
計劃的齒輪,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