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今天這吸血鬼我是甩定了！
院子裏僵住了。
陸老太就那麼往地上一坐，擺明了就是耍無賴。
我不同意，你們誰也別想好過。
張衛國和兩個族老抽着旱煙，眉頭擰成了疙瘩，這事難辦了。
蘇軟軟看着在地上打滾的陸老太，眼神裏沒有一點波瀾。
她忽然轉身，回了屋。
沒一會兒，她又出來了。
手裏，多了一個灰布皮的本子。
本子看着有些年頭了，邊角都起了毛。
蘇軟軟沒說話，就那麼當着所有人的面，翻開了本子。
“陸大嫂。”
她輕輕喊了一聲。
陸大嫂正扶着陸老太，聽見自己被點名，心裏咯噔一下。
蘇軟軟看着本子，念了出來。
“三月五號，你從我這拿走五塊錢，說是給強子扯布做新衣裳，我怎麼記得，那幾天強子天天在家吃麥乳精？”
陸大嫂的臉，“唰”地就白了。
蘇軟軟沒停，手指在紙上劃過，繼續念。
“四月十二號，你又說家裏沒鹽了，拿走兩塊錢，可第二天，我就看見你娘家弟弟穿着新買的布鞋。”
“五月二十號，隊上分下來的二斤豬肉，你偷偷藏起來一斤半，拿回了娘家。”
“還有……”
蘇軟軟每念一句，陸大嫂的臉就白一分。
到最後，她整個人都開始哆嗦。
這些事，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這個小賤人是怎麼知道的？
本子上記得清清楚楚，時間，地點，拿了多少錢，幹了什麼事，一筆不落。
這簡直就是催命符！
圍觀的村民們炸開了鍋。
“我的乖乖，這陸家大媳婦，手也太長了吧！”
“這是把弟媳婦當傻子，把婆家當自己金庫了啊！”
“我說陸戰家那倆孩子怎麼總也吃不飽，感情錢和東西都被這個大伯娘給掏空了！”
陸老太也懵了，她看着自己大兒媳那張慘白的臉，一時間都忘了哭嚎。
蘇軟-軟“啪”地一聲合上了本子。
她看着抖成篩糠的陸大嫂，聲音不大，卻像冰碴子一樣。
“大嫂，這本子上記的東西，要是交到公社去，你猜猜，張書記會怎麼判？”
“挪用軍屬津貼，這罪名可不小。”
“還有你從隊上偷拿的那些東西，那叫……侵占集體財產。”
“到時候，恐怕就不只是扣工分那麼簡單了，怕不是要在裏頭蹲幾年吧？”
蹲幾年！
這三個字，像一道天雷，狠狠劈在了陸大嫂的頭頂上。
她兩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
她一把抓住陸老太的胳膊，聲音都變了調，帶着哭腔。
“娘！娘！你快答應她吧！分家！咱們分家！”
“我不想去坐牢啊！強子還那麼小，他不能沒有娘啊！”
她現在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想着保住自己。
這個蘇軟軟，就是個瘋子！是個魔鬼！她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陸老太被她晃得頭暈眼花，也徹底慌了神。
她最寶貝的大孫子，可不能沒有娘！
她看着蘇軟軟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心裏那股子囂張氣焰，終於被徹底澆滅了。
這個三兒媳，是真的能要了她們的命！
“分……分就分！”
陸老太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張衛國一看，連忙站出來主持大局。
“好！既然都同意，那咱們今天就把這事給辦利索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蘇軟軟。
“軟軟，你說說你的條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軟軟身上。
大家心裏都想着，這下蘇軟軟肯定要大出血，把那三千多塊錢都要回來。
蘇軟軟卻搖了搖頭。
“以前的錢，我一分都不要。”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連陸老太都抬起了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蘇軟軟環視了一圈，聲音清晰。
“我只要現在我們娘仨住的這個院子，還有我的兩個兒子。”
“家裏的田地、農具，我一概不要，都留給娘和大嫂。”
她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我只有一個條件。”
“從今天起，陸戰的津貼，必須直接寄到我手裏。我們這一房，自負盈虧，以後跟老宅再無半分錢的關系。”
“你們，也不得以任何理由，不管是養老還是看病，再來找我要一分錢！”
這條件，太便宜陸家老宅了！
田地、農具都不要，就等於把家底都留給了她們。
只要了兩個孩子和一座破房子，還有本就該屬於她的津貼。
張衛國都覺得蘇軟軟太吃虧了。
“軟軟，你可想好了？這地……”
“我想好了，大隊長。”蘇軟軟打斷了他，“我一個女人，帶着兩個孩子，也種不了那麼多地。就這樣，挺好。”
她就是要斷得幹幹淨淨！
那些田地，就是個累贅，她空間裏的糧食都吃不完，還在乎那幾畝薄田？
陸老太和陸大嫂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狂喜。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她們生怕蘇軟軟反悔，陸老太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尖着嗓子喊。
“行！就這麼辦！白紙黑字寫下來！”
張衛國嘆了口氣，讓村裏的會計拿來了紙筆和印泥。
分家協議，一式三份。
寫得清清楚楚。
蘇軟軟淨身出戶，只要兩個孩子和西邊的破院子。
陸戰的津貼，以後由蘇軟軟本人接收。
從此，兩家婚喪嫁娶，各不相幹。養老送終，也與蘇軟軟無關。
“籤字畫押吧。”
蘇軟軟拿起筆，在那張紙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跡，龍飛鳳舞，鋒芒畢露。
輪到陸老太了。
她看着那張紙，就像在看自己的催命符。
以後，陸戰的錢，就跟她再沒關系了。
她的心，疼得像刀割一樣。
可旁邊，陸大嫂正死死地盯着她，生怕她反悔。
再看看蘇軟軟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陸老太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抓過印泥，在那幾張紙上，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紅色的指印，像是血。
“好了！”
蘇軟軟拿起屬於自己的那份協議，吹了吹上面的墨跡。
她把協議小心地折好，揣進懷裏。
然後，她對着張衛國笑了笑。
“大隊長，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大隊部，把我們娘仨的戶口遷出來吧。”
她一刻都不想等。
張衛國點了點頭，領着蘇軟軟和兩個族老，當場就去了大隊部。
院子裏，只剩下失魂落魄的陸老太和陸大嫂，還有一地雞毛。
村民們看着這婆媳倆，眼神裏全是鄙夷和嘲笑。
鬧了半天，啥也沒撈着，反而把財神爺給徹底推出了門。
真是活該！
半個鍾頭後，蘇軟軟拿着一本嶄新的、獨立的戶口本，回來了。
戶主那一欄，寫着她的名字。
下面，是陸子恒和陸子遠。
她，和她的兩個兒子，從今天起，就是一個獨立的家庭了。
晚上。
蘇軟軟從空間裏，拿出了一塊五花肉，一把青菜，還有白花花的大米。
她把五花肉切成片，煉出油，炒得焦香。
又炒了一盤碧綠的青菜。
米飯，蒸得滿屋子都是香氣。
沒有別人，就她們娘仨。
“吃飯了。”
陸子恒和陸子遠看着桌子上那兩盤菜，眼睛都直了。
有肉！還有白米飯！
“娘，今天……是過年嗎？”陸子遠小聲問。
“比過年還高興。”蘇軟軟給他們一人夾了一大筷子肉，“今天，是咱們的好日子。以後，天天都是好日子。”
“快吃，吃完了，咱們就是新生活的開始了。”
兩個孩子看着蘇軟-軟，再看看碗裏堆成小山的肉和米飯，眼圈都紅了。
他們埋着頭，大口大口地吃飯。
這是他們這輩子，吃過的最香的一頓飯。
那味道，叫自由。
蘇軟軟看着兩個孩子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裏那塊大石頭，終於徹底落了地。
擺脫了那群吸血鬼，空氣聞着都甜。
她抬頭，看向窗外。
夜色正濃，星星很亮。
一個新的開始。
與此同時。
紅旗公社大隊部，張衛國拿着電話，對着話筒大聲地喊着。
“喂？是邊防部隊嗎？我找陸戰！我是他家鄉的村大隊長！”
電話那頭，電流聲滋滋作響。
過了很久，一個低沉又帶着疲憊的男人聲音傳了過來。
“我是陸戰。”
張衛國把今天發生的分家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說完，他有些緊張地等着對方的反應。
畢竟，這種事，對一個在前線保家衛國的男人來說，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久到張衛國以爲信號斷了。
就在他準備再“喂”一聲的時候。
陸戰的聲音，再次響起。
只有一個字。
“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