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饅頭擋住了魏紫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靈動生輝的杏眼上下眨巴着,當她看到雲霽濃密的眼睫微顫,眼瞼控制不住地下落,半遮蓋的眼睛深處朦朦朧朧,迷茫一片,才放下心。
她說她最喜歡吃饅頭,倒也不是謊話,雖然她只嚐過一個,僅有的一個。
等雲霽恍惚了幾秒後,黑眸慢慢恢復清明時,又被塞了個大饅頭。
“阿牛哥,你多吃一點。”姚嬸子很是熱情,送了兩人不少饅頭。
兩人的胃口不錯,等吃飽筐裏的饅頭已經被他們消滅了大半,只剩下底下的一捧小米和幾把蔬菜了。
魏紫偷偷用手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脹脹的,暖暖的,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吃飽的滋味,一時新奇極了。
畢竟平日裏服用的辟谷丹只能讓修士們沒有飢餓感,卻不會給人胃部的飽脹感。
但等她望向剩下的餘糧時,臉上的滿足瞬間被煩惱取代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她築基大業遇到的第一個困難居然是,做飯?
雲霽填飽了肚子,也感覺身子比之前更有力氣,他打量着魏紫爲難的神色,倒也不難猜出她在想什麼。
他此時已經對魏紫的話,信了七七八八,也對她的生活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兩人的下一頓,目前還令人堪憂啊!
這時,魏紫突然間抬起頭,表情嚴肅,杏眸璀璨,口裏還錚錚有詞念叨着:“阿牛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雲霽:……
隔天清晨,晨霧嫋嫋,籠罩着臨溪村這個寧靜安詳的小村落,層層有序的白牆黑瓦外,環繞着一條彎彎的河流,幾家嬸子們約好了早早在河畔浣洗着衣物,邊洗邊談論着家長裏短。
最近臨溪村最熱鬧的事情,莫過於姚嬸子撿到的那對容貌出衆的夫妻了。
早有好奇的婦人出聲詢問:“誒,姚嬸子,你們家隔壁那對小夫妻什麼來路啊?”
“沒什麼來路,一對小夫妻路上遇到了劫匪而已。”姚嬸子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答着話,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受影響,洗衣過水,動作流暢利索,看得一旁剛嫁來的小媳婦羨慕不已。
“我們這地方還有劫匪?不會來搶劫我們村子吧!”
“我們村長早就帶人上山看過一遍了,什麼也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
“要我說啊,這小兩口肯定是大戶人家出身,你看他們那長相,就是傳說中那神仙一樣的相貌啊!”
幾戶人家都是平日裏親近的,你一句,我一句,嘴裏念叨着,手下再洗洗衣服也不無趣,卻也不敢太大聲,唯恐沾上了一旁的王婆子。
王婆子是村裏有名的,慣會胡攪蠻纏的老婆子,年紀大,嘴又碎有毒,村裏不少捕風捉影,賣弄是非的話,都和她脫不了幹系。
可是苦主一找她,她就仗着年邁,直接躺在地上打滾,口裏還大聲念叨叫苦,看得人牙癢癢卻又拿她沒辦法,故此大家都不願意靠近她,就怕惹得一身騷。
王婆子就蹲在幾人的不遠處,消瘦到幾乎只剩下皮包骨子的臉上,鷹眼般狹小銳利的眼神偷偷往旁邊瞟着,豎着耳朵偷聽着,還冷不丁冒出句話:“要我說,這兩個人指不定是哪裏大戶人家的逃奴呢?”
一句話直接打破了河畔歡快和睦的氣氛,姚嬸子正好蹲在最靠近王婆子的位置,她也不搭話,直接拿起棒槌在水裏砸了一下,猛地激起一簇水花,直接往王婆子身上濺去。
“哎呦喲,作孽啊!”王婆子罵罵咧咧地站起身,趕忙拍打身上的水珠,等她想起來找人算賬時,姚嬸子早就抱起衣服,走到了半路上。
“你個老寡婦,下次別讓我遇見……”王婆子口裏不幹不淨嘀咕着,花白的頭發凌亂散在她臉側,遮住她幹瘦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