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在山林中跋涉了三日。
他不敢走官道,專挑人跡罕至的崎嶇小路,晝伏夜出,依靠強化過的五感和“掠奪視野”規避可能的危險。傷口和經脈的疼痛依舊持續,但得益於初步穩定的靈根平衡和強悍的肉身恢復力,他的狀態在緩慢好轉。
從碧波潭方向傳來的喧囂早已被密林隔絕,但他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氛。偶爾有驚慌的飛鳥群起,或者遠處隱約傳來呼喝與搜尋的動靜,都讓他心頭凜然,更加小心地隱藏行跡。
第三日傍晚,他終於抵達了目標——位於青雲城西北方向約一百五十裏外的“灰石鎮”。
這是一個依山而建、規模不大的小鎮,居民多是山民、獵戶和往來行商歇腳的路人。鎮子建築粗獷,街道上塵土飛揚,靈氣稀薄得可憐,對於修士而言毫無吸引力,正適合秦風暫時藏身。
他在鎮子邊緣找了一家最破舊、幾乎無人問津的“野狼”客棧,用從秦玉兒儲物袋裏翻出的幾塊碎銀子(修士看不上,凡人卻通行),要了最便宜的一間柴房隔壁的雜物間,權當落腳。
客棧掌櫃是個獨眼的老頭,看到秦風一身風塵、臉色蒼白(故意僞裝)、穿着不合身的深色女式外衫(秦玉兒的),只是渾濁的獨眼瞥了他一下,收了銀子,遞過一把生鏽的鑰匙,便不再多問。在這種地方,稀奇古怪的落魄之人多了去了。
關上吱呀作響的木門,秦風才略微鬆了口氣。房間狹小昏暗,彌漫着一股黴味和灰塵氣,只有一扇巴掌大的氣窗透進些許天光。但這已是連日奔波後難得的安寧之所。
他仔細檢查了房間,確認沒有異常,然後盤膝坐在冰冷的土炕上,開始全力調息。
三日的跋涉消耗不小,體內的脆弱平衡也需時時維持。他先服下最後一粒回氣丹,然後握着“凝水佩”,同時運轉《厚土訣》與《燃火訣》。
這一次,他小心了許多。不再追求快速恢復,而是力求平穩。土屬性靈力厚重沉穩,緩慢滋養着受損的經脈;赤金焰火線則在內循環中保持着恒定的溫熱,調和着水土之力;新得的、帶有陰寒沉靜特性的水靈根,則如同安靜的深潭,在凝水佩的輔助下,緩緩吸納着空氣中微薄的水靈之氣,既補充自身,也以陰柔之力中和着赤金焰的燥烈。
三者之間,達成了一種動態的、極其微妙的平衡。修煉速度緩慢得令人發指,但對秦風目前的狀態而言,穩定勝過一切。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秦風換下了那身顯眼的女式外衫(收入儲物袋),穿上從秦玉兒儲物袋裏找到的另一套相對中性、料子普通的灰色男裝,又用灶灰稍微塗抹了臉和手,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面色不佳、趕了遠路的普通少年。他將“氣息隱匿”天賦維持在被動狀態,修爲波動壓制在煉氣期一層都勉強,混雜着凡俗氣息,毫不起眼。
他走出房間,來到客棧簡陋的前堂。幾個早起的行商和獵戶正就着劣質茶水啃着幹糧,低聲交談着。
秦風找了個角落坐下,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稀粥,兩個黑面饅頭,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聽說了嗎?青雲城那邊出大事了!” 一個滿臉風霜、像是常走青雲城路線的貨郎壓低了聲音,對同伴說道。
“啥大事?前幾天就感覺不太平,路上盤查都嚴了。”
“秦家知道吧?青雲城三大家族之一!他們家那個天才大小姐,叫什麼秦玉兒的,在碧波潭那邊出事了!”
“啊?出啥事了?死了?”
“比死了還慘!” 貨郎聲音更低,帶着一絲神秘和驚悸,“聽說是在林家別業做客,莫名其妙就昏倒在湖邊,救醒後……人倒是沒死,但一身修爲盡廢!靈根好像都毀了!徹底成了個廢人!”
“嘶——!” 同伴倒吸一口涼氣,“誰幹的?這麼狠毒?這不是徹底斷了人家仙路嗎?”
“誰知道呢!現在秦家跟瘋了一樣,聯合林家、還有城主府的人,把碧波潭方圓百裏都快翻過來了!所有可疑的人都被抓去盤問,聽說還死了幾個不服管的散修……嘖嘖,那陣仗!”
“肯定是仇家報復吧?秦家勢大,得罪的人估計不少。”
“不好說。聽青雲城回來的兄弟講,秦家放出風聲,說凶手可能掌握了一種極其歹毒、能抽取他人靈根天賦的邪術!讓所有知情者務必上報,提供線索者重賞!”
“抽取靈根天賦?這……聞所未聞啊!真有這種邪術?”
“誰知道呢,反正現在青雲城那邊是風聲鶴唳,人心惶惶。咱們這種小地方,也得多加小心,別被當成可疑分子抓了去。”
秦風低着頭,慢吞吞地喝着稀粥,面無表情,仿佛對這些駭人聽聞的消息毫無興趣,心中卻已掀起了波瀾。
果然,秦家震怒,大索四方。抽取靈根天賦的“邪術”?看來秦家高層並非完全無知,至少猜測到了秦玉兒的天賦是“被奪走”而非簡單“被廢”。這對他而言,既是壓力,也透露出一些信息——這種手段,在玄天大陸並非廣爲人知,但似乎也並非絕無僅有,至少秦家有所耳聞。
“必須更加小心。” 秦風暗道。秦家如此大動幹戈,搜尋力度和決心遠超他之前的預估。灰石鎮雖偏,但也未必絕對安全。
他又聽了一會兒,大多是關於秦家如何懸賞、如何搜查,以及各種添油加醋的傳言,有價值的信息不多。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似乎有傳言說,秦家動用了某種追蹤秘法,鎖定了凶手可能逃遁的大致方向——西北。
西北……正是灰石鎮所在的方向!
秦風心中一緊,但並未慌亂。他早已預料到對方可能會有追蹤手段。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並無明顯的追蹤印記(系統或許有屏蔽或淨化這類低級印記的功能?),秦家鎖定的,可能只是他殘留的氣息或者事件發生地推斷的大致方位。
只要不暴露真實修爲和靈根屬性,小心隱藏,在這魚龍混雜、修士罕至的灰石鎮,暫時應該安全。
吃完早飯,秦風沒有立刻回房。他走出客棧,在灰石鎮狹窄肮髒的街道上慢慢溜達,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兩旁的店鋪和攤販。
他在尋找幾樣東西:一是能盡快修復經脈、穩固修爲的藥材或丹藥,哪怕最低階的;二是關於附近地理、尤其是山脈深處情況的資料或消息;三是……或許能嚐試換點靈石或其他有用物品的東西。
他身上有價值的東西不多:秦玉兒儲物袋裏剩下的金銀、幾件普通衣物、兩本基礎功法玉簡、凝水佩,以及……從赤焰坡帶回的、剩下的一些赤銅礦邊角料和幾片品質最差的火紋石。赤銅礦和火紋石雖然低劣,但在這凡人小鎮,或許能當不錯的“奇石”賣點錢,或者換取一些信息。
他先走進一家看起來像是收購山貨的雜貨鋪。掌櫃是個胖胖的中年人,正無聊地撥弄着算盤。
“掌櫃的,收石頭嗎?” 秦風將一小塊赤銅礦和一片火紋石放在櫃台上。
掌櫃瞥了一眼,起初不以爲意,但當他拿起那塊赤銅礦,感受到那不同於普通礦石的沉手和隱隱的溫熱時,眼睛微微一亮。又拿起火紋石,對着光看了看那天然的火焰紋路。
“這石頭……有點意思。哪兒來的?” 掌櫃試探着問。
“山裏撿的,看着好看,不知道值不值錢。” 秦風裝作懵懂。
“嗯……品相還行,帶着點熱乎氣,許是靠近地火的地方長的。留着當個擺件或者鎮紙倒也行。” 掌櫃掂量着,“兩塊石頭,給你……五兩銀子,怎麼樣?”
五兩銀子,對凡人來說不算少,但對修士而言不值一提。秦風本意也不是賣錢,他壓低聲音:“銀子我不要。我想換點東西,或者……問點事兒。”
掌櫃眼中精光一閃,打量了一下秦風:“小兄弟,想要啥?”
“有沒有能治內傷、調理氣血的方子或者藥材?普通的就行,家裏老人傷了元氣。” 秦風問道。
掌櫃恍然,原來是求藥的。他想了想,從櫃台下面翻出一個小布包:“‘三七粉’,上好的,活血化瘀。‘老參須’一小把,吊氣補元。都是山裏收來的真貨。再加一包我自己配的‘舒筋活絡散’,雖然不是什麼靈丹妙藥,但對尋常跌打損傷、氣血不暢有點用。換你這兩塊石頭,如何?”
秦風接過看了看,藥材品質確實普通,但對目前的他來說,配合自身恢復力,聊勝於無。他點點頭:“可以。另外,掌櫃的常年在山裏收貨,可知這附近大山深處,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比如……特別熱的山谷,或者寒氣很重的深潭?我家裏有人想找些特別的石頭或草藥。”
掌櫃一邊包藥材,一邊隨口道:“特別的地方?咱們這兒靠着‘黑雲山脈’支脈,稀奇古怪的地方多了。特別熱的……聽說往西再走百十裏,有個叫‘火鴉谷’的地方,常年有熱氣冒出,鳥都不落,但那地方邪性,聽說有妖怪,沒人敢去。特別冷的……北邊‘寒鴉嶺’深處,倒是有幾個終年結冰不化的寒潭,但那地方更偏,路難走,還有毒瘴,采藥人都不敢輕易深入。”
火鴉谷?寒鴉嶺?
秦風默默記下這兩個地名。火鴉谷可能與地火有關,或許能找到類似赤焰坡的資源。寒鴉嶺的寒潭……陰寒之地,或許有助於他進一步鞏固和體悟那陰寒沉靜的水靈之力。
“多謝掌櫃。” 秦風接過藥材,轉身離開。
他又在鎮上轉了轉,用剩下的碎銀子買了些幹糧、清水、鹽巴和一把相對鋒利的柴刀。沒有找到任何與修行相關的物品,這本在意料之中。
回到客棧房間,秦風服下少許三七粉和參須,配合自身氣血運轉,加速肉身傷勢的恢復。那包舒筋活絡散則被他小心收好,或許日後易容改扮時能用上。
接下來的幾天,秦風足不出戶,全力療傷和鞏固修爲。他不敢大量吸收外界靈氣(此地靈氣也稀薄),主要依靠凝水佩的輔助和自身緩慢的靈力循環,修復經脈,夯實煉氣期三層的境界。
同時,他也在不斷嚐試和體悟新獲得的力量。
水土雙靈根的融合變異仍在緩慢進行,水靈根偏向陰寒沉靜的特性愈發明顯,與土靈根的厚重穩固隱隱有相輔相成之勢。赤金焰火線則如同一顆種子,在丹田內安靜燃燒,不斷淬煉着流入丹田的每一絲靈力,使其更加精純。
他嚐試將一絲赤金焰力與陰寒水靈之氣同時引導至指尖。只見指尖左邊跳躍着一小簇暗金色的火苗,右邊則縈繞着一縷淡藍色的冰寒氣霧,兩者涇渭分明,卻並未激烈沖突,反而在他精妙的控制下,隱隱有融合交匯的趨勢,只是極不穩定。
“水火相濟,陰陽調和……這或許才是真正的平衡之道。” 秦風若有所思。若能掌握同時操控、甚至融合這兩種極端力量的方法,他的戰力將得到質的飛躍。
他也開始研究那兩本從秦玉兒那裏得來的水屬性基礎功法——《碧波訣》和《潤雨功》。雖然品階不高,但對於他理解水屬性靈力的運用、以及如何更好地發揮“初級水靈體”的優勢,有着不小的幫助。尤其是《潤雨功》中記載的一些滋養、治療類的小法術,對他修復經脈損傷頗有裨益。
掠奪來的“微弱陰寒抗性”也在逐步融合,讓他對陰寒環境的耐受度進一步提高。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除了那如芒在背的“掠奪債務”和外界越來越近的搜索風聲。
第五日傍晚,秦風正在房中嚐試以水靈之氣溫養一條受損較重的經脈,忽然,客棧外面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喧譁和馬蹄聲。
他立刻收功,悄無聲息地挪到那扇小氣窗旁,透過縫隙向外望去。
只見塵土飛揚中,三匹矯健的駿馬停在客棧門口。馬背上跳下三名勁裝男子,爲首一人約莫三十來歲,面容冷峻,腰間佩刀,氣息凝練,赫然是煉氣期六層的修士!其後兩人也有煉氣期四、五層的修爲。
他們穿着統一的深藍色勁裝,胸前繡着一個小小的“秦”字徽記!
秦家的搜查隊!竟然真的摸到了灰石鎮!
秦風瞳孔微縮,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但隨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方只有三人,爲首者煉氣期六層,雖然實力遠超現在的他,但並非不可周旋。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並非專門沖他而來,更像是一路搜尋至此,例行盤查。
“掌櫃的!滾出來!” 爲首那名煉氣期六層的秦家護衛頭目,聲音冷硬,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獨眼掌櫃連滾爬爬地從裏面出來,臉上堆滿諗笑:“幾位爺,小店簡陋,不知有何吩咐?”
“秦家辦事,搜查逃犯!” 護衛頭目亮出一面令牌,目光如電掃過前堂裏幾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客商和獵戶,“近日所有入住的外來人,統統叫出來!接受盤問!”
“是,是是!” 掌櫃不敢怠慢,連忙朝着裏面吆喝,“所有客人,都到前堂來!快!”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住在客棧裏的七八個客人(多是行商和落魄旅人)都惶恐地走了出來,聚在前堂,大氣不敢出。
秦風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表情,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蒼白惶恐,也低着頭走了出去,混在人群末尾。
護衛頭目的目光逐一掃過衆人,神識也隱約外放,探查着每個人的氣息。他的神識並不強,範圍也有限,更多是一種威壓和粗略感應。
當他的目光掃過秦風時,微微停頓了一下。秦風立刻將氣息壓制到最低,體內水土靈根與赤金焰的平衡微調,刻意讓一絲凡俗之人的濁氣和病氣(僞裝)透出體外。
“煉氣期一層?不……比一層還弱,幾乎感覺不到靈力,像是受過重傷根基受損的廢人……” 護衛頭目心中閃過判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隨即移開目光。這種螻蟻,絕不可能是能廢掉秦玉兒小姐的凶手。凶手至少也該有煉氣期後期,甚至可能是築基期,掌握詭異邪術。
他主要將注意力放在了另外兩個看起來有些精悍、像是練過武的客商身上,仔細盤問他們的來歷、行蹤、有無同伴等等。
秦風低着頭,心中稍定。看來自己的僞裝暫時瞞過了對方。但對方既然找到了這裏,說明搜索網正在收緊,灰石鎮也不再安全。
他必須盡快離開,而且,需要找一個更安全、更隱蔽,甚至能隔絕追蹤的藏身之處。
盤問持續了約莫一刻鍾。那兩名客商雖然緊張,但應對還算妥當,沒有露出明顯破綻。護衛頭目似乎也沒有發現更有價值的線索,顯得有些煩躁。
“頭兒,這破地方看來沒什麼可疑的。” 一名手下低聲道。
護衛頭目皺着眉頭,看了看外面天色,沉聲道:“再搜一遍客棧房間,看看有沒有可疑物品或痕跡。搜完去下一處。”
兩名手下應聲,開始粗暴地搜查客棧的各個房間。獨眼掌櫃苦着臉,卻不敢阻攔。
秦風的心再次提了起來。他的房間裏,可還放着凝水佩、赤銅礦邊角料和一些藥材!雖然不起眼,但若被仔細檢查,難免會引起懷疑。
他大腦飛速運轉,思考着對策。硬拼是下下策。趁亂溜走?門口有馬,對方修爲高,很難成功。
就在兩名護衛踹開他那間雜物間的房門時,秦風靈機一動,忽然捂着胸口,劇烈咳嗽起來,臉色變得更加慘白,身體搖搖欲墜,仿佛隨時要倒下。
“嗯?” 護衛頭目再次看了過來,眉頭皺得更緊。
“咳咳……這位……這位爺,” 秦風喘息着,聲音虛弱,“小人有病在身,受不得驚擾……咳咳……可否容小人回房取藥?”
護衛頭目看着他這副風吹就倒的樣子,眼中厭惡更甚,揮了揮手:“速去速回!別耍花樣!”
“謝……謝謝爺。” 秦風踉蹌着,在兩名搜查他房間的護衛不耐煩的目光中,走了進去。
房間已被翻得亂七八糟。他裝作慌亂地在一個破包袱裏翻找(實則早已將重要物品貼身藏好或放入懷中儲物袋),摸出那個裝着“舒筋活絡散”的小紙包,倒出一點在掌心,然後當着護衛的面,將紙包塞回包袱,自己則捂着嘴,似乎將掌心的藥粉吞了下去,又劇烈咳嗽了幾聲。
“晦氣!” 一名護衛見他只是取藥,還弄得烏煙瘴氣,罵了一句,不再理會,繼續粗魯地翻找其他地方。
秦風趁機,將凝水佩和赤銅礦邊角料用破布裹了,塞在炕洞的柴灰深處(臨時藏匿),只留下那些普通藥材和幾件舊衣服在明處。
護衛搜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特別之物(凝水佩被刻意隱藏了靈力波動,赤銅礦邊角料看起來就是普通石頭),便不耐煩地退了出去。
秦風也跟了出來,繼續混在人群中,低着頭,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護衛頭目見搜查無果,天色也晚了,便不再耽擱,對掌櫃冷聲道:“給我記住了!若有任何可疑之人或消息,立刻上報!若有隱瞞,與逃犯同罪!”
“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掌櫃點頭哈腰。
三名秦家護衛翻身上馬,絕塵而去,顯然是趕往下一個可能的落腳點搜查。
直到馬蹄聲徹底消失,前堂裏的衆人才如釋重負,紛紛低聲咒罵或慶幸。
秦風也緩緩直起身,眼中的惶恐褪去,恢復一片沉靜。他默默回到房間,從炕洞裏取出藏好的東西。
不能再留了。
秦家的人既然已經搜到這裏,哪怕暫時沒發現他,灰石鎮也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視線。隨時可能有第二批、第三批人馬來,甚至可能有更擅長追蹤的高手。
“火鴉谷……或者寒鴉嶺……” 秦風心中思忖。這兩個地方環境惡劣,人跡罕至,或許能避開秦家的搜索。尤其是寒鴉嶺的寒潭,陰寒之地,或許對他穩固陰寒水靈之力有幫助,也能借助環境進一步隱藏氣息。
他決定去寒鴉嶺。火鴉谷雖有地火資源,但過於顯眼,且“有妖怪”的傳聞未必是空穴來風,風險難測。
當夜,秦風沒有退房,而是悄然收拾好行囊,將剩餘的一點碎銀子留在炕上,算是房錢。然後,他如同鬼魅般翻出客棧後牆,借着夜色和“氣息隱匿”、“擬態隱匿”天賦,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灰石鎮,朝着北方黑雲山脈支脈深處的“寒鴉嶺”方向潛行而去。
夜色濃重,山風凜冽。
秦風的身影很快沒入無邊的黑暗山林之中,如同水滴匯入大海。
在他身後,灰石鎮漸漸變成一點微弱的燈火,最終徹底被群山吞沒。
前路未知,危機四伏。但秦風的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
掠奪之路,不進則退。既然無法在人群中藏身,那便……深入無人之境,於絕地中,磨礪己身,靜待風起。